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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雷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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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宫殿内,数十个仙侍并站一排,她们手中各自端着不同的物件儿,远远望去像是一条陡峭的小路。有金银首饰、玉器珠盘、圣彩华服、腰间配饰。璟妍似乎心情大好,在镜前精心梳妆打扮。一仙侍不远处走来,在璟妍面前恭敬的半蹲着身子,俯首低声说道:“帝女,珊瑚手钏取来了。”

璟妍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手钏示意她退下。“这珊瑚手钏是洵懿哥哥当初游历南海之时,特意给本宫带回来的,也只送给了本宫一人。别哪天瞎了你们的狗眼,若是碰脏了碰坏了,那就不要怪本宫不留情面,将那人挫骨扬灰!”

数十仙侍吓得赶忙跪在地上,皆表明定会认真谨慎对待。这齐刷刷的跪地声好似能震彻山谷。此时已快临近正午。梨婳从天牢中被带了出来,赤着双脚向玉霄台走去,手脚皆带上了镣铐,身后跟着百余名天兵天将。一路上经过数十宫殿,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议论。“这人居然是魔族的!?”

“她不是遥乐宫的吗…该不会……”“火德神君生辰那日,她可是也去了的……”梨婳昂首挺胸走的坦荡,在众人眼中她似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洵懿的神识与她已融而为一,在离开身体之前,她的妖灵不会被摧毁,而此时的记忆也会逐渐消散……此时的玉霄台已经人满为患,皆等着看那魔族遭受惨痛的代价。“帝女驾到。”

璟妍头戴玉冠,着华丽圣服,携着百十仙侍,在众仙家的目光中徐徐走来,这场面好不气派。“天帝,天后见不得这血腥场面。今日,故派本宫来这玉霄台监刑。”

璟妍对着众人厉声喝道。此时的梨婳早已被锁在了雷刑柱上,只等着那百道天雷真火从天而降。璟妍施法验明正身后,眼神轻蔑地问道:“魔族之人,你还有何话要说吗?”

璟妍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随后诡魅一笑。“已到正午,便开始行刑吧。”

梨婳面无表情道。“好!”

璟妍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她拂袖间化出一宝器,握在掌中仰天高举,随后紧闭双眸,嘴里念着法诀。顷刻间,玉霄台上空雷云滚滚,黑云压日。百十道天雷自远而近,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好似那百匹骏马呼啸着狂奔而来。“呵,有好戏看了。”

璟妍眯缝着双眼,眼神中满是鄙夷,嘴角升起了一丝邪魅。只见那天雷真火发出紫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天庭。它们穿过层层云雾,疾速的冲向玉霄台,一道又一道重重地落在了梨婳的身上。“轰轰轰——”此时,梨婳已承受了十数道的天雷,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双手不停的颤抖。随着第19道天雷落下,她开始遍体鳞伤,大口的鲜血喷洒而出。玉霄台上,众人皆掩目,不忍直视此惨烈场景。“把眼睛给我睁大些!都好好的看看,这就是背叛天庭的结果。我天界自上古时期就与那魔族水火不容。虽曾屡屡轻惩魔族之人,但他们仍胡作非为不知感恩。甚至还妄想挑衅天庭,实属以卵击石不知所谓。”

璟妍神情激动地向众人说道。第47道天雷呈疾火之势,猛的砸在梨婳的肩上。伤口爬上了她的脸颊,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一道道血痕布满全身,暗紫色青斑随处可见。此时,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众人好似都露着一副邪恶面孔,对她奚落诋毁,怒骂嘲讽。洵懿强撑着替她受了这73道天雷真火,他明显的感受到梨婳的气息正在急剧衰弱。在这万分紧急之时,他握紧双拳,仰天长吼。“啊——”此时一股强烈的神秘能量形成那滔天巨浪,自上而下快速的冲向地面,身旁的天兵皆被震出百丈。霎时间,这天庭地动山摇,众人无法驻足,东歪西倒。一道道天雷顺势而下,他已受下了这91道天雷,一切就要结束了……此刻的梨婳筋疲力尽,她垂着头,呼吸变得微弱,眼皮不由的像铜鼎般下沉。“梨婳…坚持住,很快就结束了……”耳畔响起了洵懿的声音,是那么无力却又温柔。她似是调动了脸上全部的肌肉,拼命地挤出了一个微笑。92道…97道…100道!!!他们竟真的受了这整整一百道的天雷真火!机关突然松动,梨婳径直的摔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全身动弹不得。在玉霄台观刑的众人赶忙围了上去。“她不会死了吧……”“活该,魔族的祸害,死有余辜!”

“……”趁众人不备之时,洵懿的神识离开了她的身体。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隐形于此处。璟妍从拥挤的人群中信步走来,似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众人皆俯首躬身,快速的退避两旁。她来到了梨婳的面前,高高在上的瞧着。片刻后,见她纹丝不动,抚着珊瑚手钏,开怀畅快道:“来人,收尸!”

被震出百丈远的天兵们,这才恢复了意识。听到帝女下令,速速赶来。片刻后,她双脚拖地,被几人粗鲁的抬起,向前方走去。璟妍见她竟没有魂飞魄散,绝不容她有一丝生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一无名野妖,还是魔族的,活着也是为非作歹。呵呵,便仍下堕仙台吧。”

几个轻蔑的字眼从璟妍口中说出。天兵作领命之势,拖着梨婳去往那堕仙台。洵懿万没想到,她竟对梨婳如此赶尽杀绝。只是方才受的这百道天雷,身子已是极度虚弱,此刻的他无法再去做任何阻拦,就连这隐身术似乎都撑不了多久。“正午已过许久,想必是结束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叶尘在魍心池旁焦急的踱着步子。此刻,一落叶飘于他的肩上,竟是洵懿传来的话,让他叫醒闻旭后把他带来堕仙台。叶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尽力去把闻旭叫醒。他边大力的摇晃着闻旭,边在耳畔不停的呼唤。“闻旭!闻旭……”可他却纹丝不动,毫无反应。叶尘一时情急,便打算进入他的梦中。刚来到他的梦里,就看到儿时的闻旭,在漆黑的夜里缩成一团,甚是可怜无助。这时,一道光照了进来,从耀眼的光芒中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儿,模样竟与梨婳有几分相似。她蹲下身,从背后拿出一个紫色风铃,微笑的递给了眼前的男孩儿。四目相视间,两人开怀大笑起来。此刻,叶尘似乎明白了,他为何如此那般的在意梨婳。他心生一计,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强行抱走了儿时的梨婳。随后他离开了闻旭的梦境。正如他所料,闻旭在魍心池中开始拼命的挣扎,两只手似乎想要抓起什么。闻旭猛然的睁开了双眼,只是觉得这阳光甚是毒辣,便用双手遮挡住眼睛。“闻旭,闻旭!”

叶尘万分焦急的大声唤他。“叶尘…此刻到正午了吗!”

闻旭回神后心急道。他眯着双眼看向太阳,突然愤怒的推开了叶尘。“你们两个竟然合起来诓我!婳儿呢?她…她已受雷刑了吗……”闻旭甚至不敢再想下去。“跟我来。”

叶尘自是知道闻旭无法在白日里现身,便把他幻化成仙侍的模样。只是这样做,也不能为他减轻在这白天所承受的痛苦。闻旭随他一同来到了堕仙台。远远望去,前方竟是黑压压的一片。“带我来这做什么,婳儿她在哪儿?”

叶尘侧目前方,闻旭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梨婳正被天兵拖在地上,向此处缓缓赶来,身后竟还跟着一众仙家和百余个天兵。“婳儿为何会来这堕仙台…是璟妍?”

叶尘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真该在那晚就杀了她…是我害了婳儿……”闻旭万分愧疚的看向前方,他却没顾得上那双早已开始颤抖的手。押解梨婳的一行人,从两人眼前徐徐走过,闻旭几次冲动想要劫人,都被叶尘强行按了下来。不一会儿,只见打头的天兵摆了下手,示意后面的人相继停下脚步。璟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她悠然踱步来到了梨婳面前。“你可知,这是哪里?”

璟妍讥笑道。梨婳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周围。堕仙台,天庭专为走火入魔,甘于堕落的神仙所设立的惩戒处。跳下堕仙台后,凡人会魂飞魄散,神仙则会永世沦为堕仙,独行于三界。而灵力低微的妖魔,便会化为一缕幽魂,终年游荡于三界之外。那跳口周围泛着白光,向下看去,好似一望无尽的深渊。下方时而冒出缕缕青烟,带着未烧烬的记忆碎片。风吹过,便会化作尘烟,落入这欲望无尽的世间。梨婳被扔在了距离堕仙台不到一丈的位置。璟妍俯着身,抬起她满是淤青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狞笑着。“好好看看这华贵的天庭吧,你将永世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趁着还没魂飞魄散,有什么可笑的心愿…呵呵,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

此时,洵懿来到了梨婳的身旁,他蹲下身,不舍的抚着她沾染了血迹的眉眼。闻旭顿时感到胸口好似巨石碾过,痛苦不堪。梨婳静静地伏在地面。片刻后,她扬起嘴角,踉跄的扶着颤抖的双腿,艰难地站起身,向堕仙台缓缓走去。脚下却如同踩着千百根钢钉般痛彻入骨,每走一步好似都会耗尽她余生最后的气力。她来到跳口边缘,面无表情的向下望着。一脸的云淡风轻,想必已然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她整理着残破的衣履,把凌乱的头发打了个结,向后轻轻一甩。“你知道…洵懿上神那日为何会救你吗……”“呵呵,我与洵懿哥哥有几千年的情意,他自是怕我受伤。”

璟妍满是幸福的模样。“当然不是。他是因为……”刚脱口而出,璟妍就变了脸色,这句话就像根刺般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里。”

因为什么?你大点声!”

显然,她心急了。“……”梨婳故作讲话模样,却未发出任何声响。璟妍瞬间闪现在她面前,一副恶狠狠的眼神。“因为什么?我命令你现在说出来!”

“这是个秘密,帝女还需贴近一些。”

闻旭紧盯着璟妍,生怕再伤了她。璟妍自觉有恃无恐,贴近又如何,她都要魂飞魄散了。于是,毫无防备的靠近了她。“说吧,本宫听着呢。”

就在这时,梨婳的嘴角却升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是因为……”璟妍蹙着眉头,认真听她道来。“啊——”梨婳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璟妍一同跳入了堕仙台。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梨婳早已设好的陷阱,就等璟妍一步步的迈进去。她痛苦的挣扎着,梨婳却牢牢的抱紧,视死如归般想要与她同归于尽。“婳儿!”

闻旭从拥挤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毫不犹豫的跟着跳进堕仙台。叶尘瞬间来到这跳口,却没能及时拦住他。三人疾速的向下坠去。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梨婳含泪仰头,又是那名叫闻旭的男子,眼神中充满了万般不舍和心痛,奋不顾身的跳进这堕仙台,拼尽全力的伸出双手,想要给自己最后的保护。“若是有缘,我们来生再见……”梨婳闭上了双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闻旭伸出双手却始终无法触碰,绝望爬进了他的双眸,梨婳在瞳孔中渐渐消失,变成了数不清的碎片。“啊——婳儿!婳儿……”随着闻旭撕心裂肺的喊叫,三人皆化成了无数的碎片,泛着微光在空中飘荡。霎时间,那些碎片从四处涌来,团团簇拥在一起,照亮了这无穷尽的黑暗。台上的众人就这么怔怔的站着,顿时傻了眼。“这…帝女她……”“快去速速禀报天帝天后!”

一众人等匆忙的离开了此处。洵懿突然现身在叶尘身旁,他凌乱的发丝随风摆动,仙衣也早已被那鲜血浸透。叶尘欲言又止,只是陪他静静的站着。洵懿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结局。瞒着众人受下那天雷真火,不仅没能救下梨婳,还致使闻旭跳了堕仙台。此刻的他,感到到从所未有的失败与挫折。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如果没有收下那颗金丹,如果没有挡住梨婳,如果带她逃出天牢,如果没有那么冷漠…或许,现在他们两人早已逃离天庭,即便有天兵追捕,也定比现在魂飞魄散的好……洵懿一时间百感交集,脑子里像是汹涌的巨浪在海中翻滚狂啸。他蹒跚的向前走着,只是走了几步便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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