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内应一连十日，每日秦军总在早中晚吃饭之时，发动攻击，搅得巴军疲惫不堪，巴军将士中开始有人抱怨、想出击秦军。幸而巴峻有令在先，谁也未敢抗命。紧接着之后的十日，秦军分成三队，增加了晚上的袭扰，巴军业已开始因习惯秦军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打法，渐渐地有所懈怠。巴峻亦把守城的兵将分成三队，轮流守卫，以保障将士们的休息。到了第二十一日早上，秦军没有照例袭扰龙门关，整个上午，城外显得异常地清静。城上巴军都很奇怪，远处的秦军营地静悄悄的，仿佛睡着一般。直到下午，才开始有十几个秦兵出营遛马。随后，陆续出来一些兵卒，他们有的躺在草地上，懒懒地晒着；有的围坐在一起，吃喝聊天玩耍。似乎现在根本没有战事，也根本没有把城内的巴军放在眼里。城上正在执勤的曋霸看着此情此景，气得豹眼圆瞪：“他娘的，秦军根本没把我虎贲军放在眼里。来人！给我打开城门，本将要去教训一下秦狗，让他们知道我虎贲曋霸的厉害。”

小校赶忙劝阻道：“曋将军，巴人王下令不得出城迎敌呀。”

曋霸不以为然：“没事，秦军太目中无人，且又疏于防范，待我抓几个秦兵回来后，巴峻大哥会奖赏弟兄们的。”

说完，跨上战马，领着100人马冲出城门。曋霸一马当先，眼看离秦兵还有几丈开外时，秦兵似乎预先商量好一样，分别朝不同方向逃散，没等巴军靠近就消失了。正当曋霸等一时不知所措时，秦军营寨中突然冲出大队骑兵。曋霸发现中计，急忙回马向城门逃去。秦兵在身后掩杀而来，出城的巴军被追杀近半。曋霸等人拼命逃至城外护城河边，城上巴军见他们回城，立即开始将吊桥放下。此时秦兵业已追至城边，曋霸一见秦军想趁吊桥放下之际，冲进城内。曋霸急忙回马，带领余下的兵卒迎击秦军。他对城上大喊：“速速拉起吊桥，勿让秦军入城！”

曋霸等人奋力阻挡秦兵靠近吊桥，城上军士见情况危急，急急将放到一半的吊桥又摇起。曋霸和身边的兵卒被秦兵围住厮杀，一会功夫就只剩下3个兵卒和曋霸，个个身上挂彩，他们周围亦倒着百余个秦兵尸体。但见曋霸鼓足勇气，对剩下的兵卒道：“我们巴人从来就没被征服过，今天我们要让秦狗知道，虎贲军的厉害。杀！”

说罢，再次冲向敌群，连续砍杀几名秦兵。3个巴兵亦奋力杀死几个秦兵后，倒在血泊中身亡。曋霸右腿中枪，肩背亦被砍伤，浑身血呼呼的，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秦兵的血。他单腿跪在地上，强行用刀支撑着身体，缓缓站立起来，用手指着近前的秦兵，吼道：“秦狗，来吧，爷爷送你们去见阎王。”

然后突然跃起，手起刀落又斩杀三名秦兵，最后身中数刀后，轰然倒地身亡。城上巴军见城下双方搅在一起，没法射箭，又不能出城营救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寡不敌众的巴军被秦军杀戮，顿时急红了眼。此时，秦军后队蜂拥而至，开始发动攻城。秦军以战车为掩护冲锋，步兵跟在车后，每人肩扛一袋装满土的草袋，到达护城河边将草袋抛入护城河，很快在河上就填出一条条通路，后续的秦兵抬着云梯，越过护城河，架梯爬向城墙。巴军在城头用箭弩射杀意图越过护城河的秦兵，用石块、枕木砸向靠近墙根的秦军，用刀剑砍杀攀上城墙的秦兵。双方连续激战两个多时辰，巴军损失惨重，秦军亦在城下留下数百人尸体，未能破城。秦军主帅司马错见强攻不成，只好暂时休兵。巴军趁秦军退兵，把曋霸的尸体抢回城内，众将悲痛不已。巴峻交代按虎贲勇士的葬礼掩埋在城中山岗上，并告诫全军，不可再冒然行事。秦军帅帐内，司马错正在来回踱步，为白天精心谋划的破城之法失败感到气恼。副将来报：“大将军，营外有夷城派来的送信人，有要事禀告。”

司马错疑惑地问道：“来者何人？是谁派来的。”

“来人只说从夷城来的，系秦使张仪派来送信的。”

“快请！”

一会儿，副将和两个秦兵带着一个巴国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子入帐。司马错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来人回道：“我乃巴国卢虚子相府家人，名叫卢伍。受秦使张仪先生和我家相国之托，来给大将军送信。”

说完，从怀中取出两块帛书，呈给司马错。司马错展开帛书，先看张仪的信。信中说明送信人是卢虚子贴身家人，虚子已被张仪收买。虚子的信中称，他已派家将卢桐带着几个家兵，混入了相虹、巴都招募的援兵中，在秦军包围龙门关前，已送出书信给虚子，约定：秦军攻打龙门关时，可以作为内应。待虚子与秦军联系上以后，秦军在北门城外点上三堆火，通知城内卢桐。卢桐即会射出带有书信的箭，与秦军约定偷开城门、引秦军入城的时间。司马错阅完信后，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龙门关破城在即。”

吩咐手下好生款待送信人。然后交代副将按照虚子信中约定的方法，与城内卢桐联络。龙门城中，巴峻在城墙上远眺秦军大营，心中疑惑：秦军攻城才一天，就突然连续三天停止行动了，司马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想到这，就叫来郑铎，要他密切注意秦军动向，千万不可大意。午夜时分，一队巴军向龙门关北城门走来，为首的方脸校尉对把守城门的兵卒道：“我等奉命来接替你们把守城门。”

守城巴军校尉奇道：“嘿，不对呀，卢桐，离换岗还有半个多时辰呢。”

方脸校尉卢桐不悦：“郑铎将军体恤你等守城辛苦，让尔等早些歇息，真是不知好歹。”

守城巴军见此情景，自然乐得下岗歇息，于是收队回营去了。等原来守城门的巴军走远，卢桐把自己带来的这队人召集到身边，道：“你们几个赶快在城头燃上三支火把，其余人跟着我，去把城门打开，引秦军入城。事成之后，相国重重有赏！”

众人听令，分头行动起来。此时，换岗下来的守城巴军回到营地。郑铎刚巧从营地巡视出来，见着他们就问：“你们是哪队的？为何此时回营？”

“禀郑将军，我们是北城门守军，适才您派卢桐把我等提前换下歇息的。”

郑铎一听，觉得蹊跷：“根本没有此事！你们随我前去查看。”

郑铎说罢，冲出营门，跃上马背，朝北城门驰去，守北门的巴军在后面几丈外跑步紧跟。郑铎来到北门，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一名军士面前质问：“卢桐何在？尔等奉谁之命来守城门？”

卢桐躲在城门边黑暗处，见郑铎赶来，知道事情败露。于是悄悄走到郑铎后面，手起一刀砍在郑铎后背，郑铎当场倒地。卢桐对手下喊道：“速速打开城门，放秦军进城！”

卢桐等人拼力放下吊桥，搬开大门栓，推开城门，城外埋伏的秦兵蜂拥而至，踏上吊桥向城门开进。身负重伤的郑铎挣扎地从地上爬起，但怎么也爬不上马背。跟随在身后跑来巴军赶到，将郑铎扶上马，郑铎艰难地说：“快快关上城门，堵住秦军，我去禀报巴人王。”

说罢，催马而去。此时城门口巴军已与秦兵混战在一起，冲进城门的秦军越聚越多，很快占领了北城门，并把仓促迎战的巴军逼迫得向城内退却。一时之间，北门城内杀声震天，双方在街道、巷口展开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