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顾卿洛急忙拦下他，“大哥，今天除夕呢，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轩辕极算账！”

顾言恺愤怒地吼。　　为了不让外人听到，他吼得很压抑，不敢放开音量。　　顾卿洛叹息：“大哥，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我和他现在确实没有成亲的条件。我接过圣旨，终身不得出嫁。”

“只是因为这个？”

顾言恺不大相信。　　以轩辕极的声名地位，求皇上收回成命难吗？　　“大哥，皇上这次为什么信了贺峰的馋言？”

顾卿洛问。　　顾言恺说起这事就生气：“贺峰奸贼，他就是觊觎我们顾家军！”

“是啊！他是觊觎，皇上却是忌惮。”

顾卿洛道。　　顾言恺愣了愣，心情一时变得复杂无比。　　这世道永远都讲究“制衡”。　　皇上一边指望着顾家军保家卫国，一边又怕顾家起反心。　　若不是轩辕极早已预料到此事，提前赠予龙泉印泥，只怕顾家真要被冤枉了。　　“大哥，你成天只顾着打仗，不懂得为官之道。总之，我们顾家刚历了大劫，说明只会保家卫国是没用的，你还是要学会如果在朝堂生存。”

顾卿洛说。　　顾言恺也叹气：“妹妹说的是，大哥以后会注意的。可你和孩子……”　　“暂且在顾家生活，等时机成熟再出嫁。大哥，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顾卿洛俏皮地眨眨眼，故意这么问。　　顾言恺急忙表态：“当然不会！别说住到出嫁了，你们住一辈子，大哥也养得了你们！”

“谢谢大哥。”

顾卿洛笑了，“其实，我知道大哥不会嫌弃我的。”

“你是我妹妹啊！”

顾言恺红了眼眶，“若非顾家儿郎都在边关，撇下你们一屋子女眷在京，慕锦琛他又怎敢算计你？”

“幸好我醒悟得早，要不然我们顾家军可都成他的垫脚石了。”

顾卿洛抬手接下几片雪花，捧到顾言恺，“大哥，你看这白雪多漂亮，可等融化之后留下的就是渣滓了。”

顾言恺看着雪花在顾卿洛掌中融化成水，水又从指缝间流走，最后她的掌心只剩下几点黑色的残渣。　　“大哥，我新开了个布庄，你可听说了？”

顾卿洛边说边往前院走。　　顾言恺颔首：“洛洛，其实你不必辛苦赚钱，咱们家养得起你的孩子……”　　“我想证明我有不依靠男人的能力。”

“洛洛……”　　“我让周可挑了几批料子，请裁缝你和爹、三叔四叔各做了一身新衣，去看看呀！”

“好。”

东州有过年换新装的习俗，可顾言恺刚从边关回来，哪有时间量身做衣？　　他还想着找套过得去的旧衣过年得了，没想到妹妹已经为他们准备好。　　看着肚大如箩，面色温柔又坚毅的妹妹，顾平恺心中暗忖：难怪祖父说洛洛若生为男子，定是顾家军的主心骨！　　前院，顾平已经换上新衣，正使劲儿显摆：“三哥，你的衣服颜色太暗了，还是我的好看。月白色双面织，特称我的气质。”

“对对，你的最好看。那么我家最好看的四弟什么时候娶妻？”

顾安怀抱幼子，好笑地看着顾平。　　顾平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却还未婚配，在东州已算晚婚。　　眼下难得回京，全家都想给他张罗一门亲事。　　顾平却不屑一顾：“男子不娶妻便过不好了吗？”

“你得有个妻子为你操持内务才行啊！这逢年过节的，屋里有个伴热闹。”

顾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孙们。　　“我们这一大家子还不够热闹吗？再说，我屋里喜欢清净。”

顾平显摆完新衣，开始夸奖顾卿洛，“我们家洛洛真能干，都会开布庄了。”

“何止，她还搞了个酒坊，准备过了年就营业。”

大夫人一脸骄傲地说。　　顾平震惊：“酒坊？”

“是的，今晚除夕请爹和三叔四叔先尝尝，若觉得可以，年初六就正式营业。”

顾卿洛笑着走进去，逐一给长辈们行礼。　　顾平最疼这个侄女，忙道：“你怀孕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还搞那些个东西？”

顾卿洛笑道：“四叔埋在庄子里的酒已经被挖了，我得酿些好酒补上这个亏空呀！”

“谁敢挖我的酒？”

顾平勃然大怒，“是谁？我去杀了他！”

“宸王。”

顾卿洛答。　　顾平：………　　咳，他打不过轩辕极。　　“算了，给他喝吧！”

顾言恺臭着脸，又给轩辕极记上一笔。　　聘礼都没下，就把嫁妆酒给喝了，真气人！　　顾平还是不服气，跺脚骂道：“那可是我给洛洛准备的嫁妆，宸王也太蛮横无礼了……”　　顾庸目光闪了闪，看向女儿。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老夫人，舅老太爷来了。”

“来了呀？快请。”

顾老夫人高兴得站起来，亲自出门相迎。　　舅老太爷是顾老夫人的娘家弟弟，顾庸等人自然也要去迎接长辈。　　顾卿洛小声嘀咕：“大过年的，七舅公怎么来了？”

“你祖母要给你四叔说亲呢！”

大夫人悄声说，“你七舅公家的老来女季柔今年十七了，温柔贤惠，八字也好。怕你四叔不同意见人，你祖母拜托七舅公带季柔来府上玩。”

“原来是这样。”

顾卿洛恍然大悟。　　不过，她对七舅公的印象不好——贪！太贪！这些年没少从祖母那儿搜刮占便宜。　　不知道季柔人品如何……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府外，却只见七舅公季源和家丁，不见季柔。　　顾老夫人愣了愣，问：“七弟，柔儿呢？”

“她没来。”

七舅公季源臭着脸说。　　“怎么不来呢？是不是病了？”

顾老夫人问。　　季源袖手站在台阶下，说：“我是来拿年礼的，带她一个姑娘家做什么？”

“七弟，咱们不是说好了……”顾老夫人瞄了顾平一眼，给季源打眼色。　　“说好什么了？你们顾家现在的名声，配不上我们季家。未婚先孕，大着肚子四处跑，一点儿脸面都不要。顾平还是另外去说亲吧！”

季源冷笑，“不过，我建议你们去城外乡下说亲胜算比较大，这城里没有姑娘愿进你们顾家的门了。”

一句话，既贬了顾家，又糟蹋了顾平。　　更重要的，是戳了顾卿洛的脊梁骨。　　顾平的脸色难看极了，喝道：“七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