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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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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公对着一个丰腴的老嬷嬷招了招手,用尖细的声音趾高气昂地吩咐道:“包嬷嬷,你小心给四姑娘量身!”

包嬷嬷恭敬地唯唯应诺,带着一个宫女随端木绯去了隔壁的次间给她量身。  吴公公和礼部的人自是不方便进去,在外面的堂屋候着。  “端木四姑娘,奴婢给您量身,请姑娘先直立站好。”

包嬷嬷仔细地给端木绯量起身来,好像她是什么娇贵的稀世珍宝会碰坏似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心里羡慕不己。  端木四姑娘那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没出嫁时,被岑督主当亲妹妹宠着,日后这一出嫁就是一国之后,天下女子中,还有谁的福气能比得上端木四姑娘!  思绪间,包嬷嬷很快就给端木绯量了身长与肩宽,吩咐宫女一一记下。  “请姑娘朝两边稍稍抬起双臂来,奴婢给姑娘量腰身和胯围。”

“奴婢现在给姑娘量臂长。”

“……”  包嬷嬷说,端木绯动,两人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这次要量的尺寸不少,不止要给端木绯做大礼服,还有配套的九翬四凤冠等首饰,一切都必须按照太子妃的仪制来准备,再说,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决不能出一点差错,因此包嬷嬷十分慎重,每一次都是反复确认,生怕出差错。  碧蝉和绿萝也是兴致勃勃,她们是端木绯的贴身丫鬟,对于她的尺寸了解得很,也凑在记录的宫女身边帮着查漏补缺。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连小狐狸都好奇地闻声而来,躲在窗外看热闹。  量了身后,包嬷嬷就恭请端木绯坐下:“四姑娘,奴婢给您量一下头围。”

说话间,门帘外传来了丫鬟行礼的声音:“大姑娘。”

端木纭回来了。  堂屋里的吴公公和礼部员外郎也看到了端木纭,两人齐齐地站起身来,笑吟吟地对着刚刚进屋的端木纭拱了拱手,“端木大姑娘。”

端木纭穿着一件嫣红宝瓶牡丹刻丝褙子,下头搭配一条水红色挑线长裙,浓密的青丝梳了个百合髻,斜插一支翡翠莲花簪。  她走得也不快,步履优雅,而又带着几分飒爽,落落大方。  “吴公公,陈大人。”

端木纭对着二人微微颔首,浅笑盈盈。  她刚刚从祥云巷那边回来。  李廷攸和涵星的婚礼已经成了,李传庭夫妇俩在京城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准备过几日就启程回闽州,所以端木纭今天特意带了些京城的特产过去,想带给闽州的外祖父以及其他几位舅父、表兄弟们。  端木纭抿了抿唇角,她这趟去李宅,才听说了妹妹会和慕炎一起去太庙祭祀,不仅如此,还得知了这段时间来朝中对妹妹的种种质疑。  李太夫人对慕炎的态度颇为满意,赞不绝口:  “纭姐儿,本来我还担心阿炎一朝得势,忘了初心,怕绯姐儿受委屈……”  “阿炎能顶着压力让绯姐儿去太庙祭祀,也是有心了,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能全心全意地维护绯姐儿。”

“有了这次的事,绯姐儿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虽然李太夫人话中半个字没提登基、妃嫔之类的词,但是端木纭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慕炎登基后肯定会纳妃嫔以阔充后宫,开枝散叶,不过,端木绯作为皇后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端木纭只是想想,就觉得心头憋着一口气,不太痛快。  慕炎也不过来知会一声,就想要提前定下名份,那岂不是说,就算日后慕炎对妹妹不好,也不能退亲了?  “姐姐!”

正坐在罗汉床上的端木绯愉悦地对着端木纭挥了挥手,笑靥如花。  包嬷嬷已经给端木绯量好了头围,确认了宫女记录的数据后,又道:“接下来,奴婢给姑娘量足长,请姑娘先脱了鞋袜。”

与此同时,她示意宫女在地上铺了两张白纸。  也不用端木绯动手,碧蝉就蹲下身,动作娴熟地替端木绯脱了鞋袜,露出她白生生的赤足。  端木绯身量小,脚也小,洁白,细腻,如羊脂玉雕琢而成般,脚踝非常纤细,骨节分明,一个个脚指甲圆润饱满,精致漂亮得如扇贝般。  包嬷嬷笑眯眯地赞了一句:“看四姑娘的脚,就知道四姑娘是有福气的人。”

跟着,她就让端木绯双脚平行地在纸上站好。  碧蝉一边扶着端木绯站到那两张白纸上,一边笑眯眯地与那包嬷嬷闲聊:“嬷嬷,我只听说过面相和手相,这脚也有‘脚相’吗?”

这女子大都对面相、手相什么的感兴趣,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那是当然。人的全身上下在相术中那都是有说法的……”包嬷嬷说起相术来,滔滔不绝,“像四姑娘这般,脚趾头生得圆润饱满,脚指甲呈圆形,表面滑溜,那就是命好。一辈子衣禄充足,受宠又享福。”

包嬷嬷自是捡着好听的说,她心里也是真这么觉得,这未来的皇后命能不好吗?!  包嬷嬷动作娴熟地在白纸上做了好几个记号,给端木绯量好了脚。  量好了所有尺寸,包嬷嬷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四姑娘,等礼服的初样好了,奴婢就送来给您试穿。”

大礼服从里到外要做好几件,时间又很紧,还得留些时间修改,包嬷嬷此刻真是恨不得插翅飞回去赶工。  外间的吴公公二人进来与端木绯告辞后,他们一行人就匆匆告辞了,在端木府总共也不过待了不到半个时辰。  方才这一番折腾,虽然端木绯只要抬抬手,偶尔站一下,但还是觉得有些累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紫藤挑帘进来了,屈膝禀道:“大姑娘,四姑娘,老太爷刚才回来了,请两位姑娘去外书房。”

好几天没回府的端木宪今天是提早回来了,他不止叫了姐妹俩,连刚从国子监归来的端木珩也一并都叫到了外书房。  最近这段日子,端木宪刚回朝,每天都忙,也好些日子没能与孙子孙女好好说说话了。  空了好几天的外书房今天难得多了几分人气。  端木宪知道端木纭下午刚去过祥云巷,就问道:“纭姐儿,你二舅父、二舅母何时启程回闽州?”

“祖父,二舅父说,他们三天后就启程。”

想着舅父舅母马上要走,端木纭神色间略有几分伤感。闽州在数千里之外,下次再见面又不知道是何时。  端木宪拈须点了下头,又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端木珩,吩咐道:“阿珩,到时候你也一起去送送。”

端木珩过继到长房后,那么李家就是他正经的舅家了。  端木珩本就有这个打算,正色应下了。  端木宪拈须又道:“最近朝中政务繁忙,那天我怕是去不了,阿珩,纭姐儿,这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端木珩在国子监读书,消息远比端木纭和端木绯灵通,早就听说最近朝中不少文臣告病的事,自然也知道祖父为何忙碌,劝了几句,让端木宪注意身子。  端木绯在一旁掩着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  端木宪知道小孙女下午向来都是要歇午觉的,随口问了一句:“四丫头,下午没睡好?”

端木绯噘了噘小嘴,娇里娇气地抱怨道:“方才礼部和尚衣监的人过来给我量尺寸,就没睡。”

外书房内静了一静。  端木宪叹道:“阿炎也是有心了。”

端木宪一边说,一边端起了一旁热腾腾的茶盅。  不舍归不舍,但是端木宪心里也知道,端木绯与慕炎的这门婚事当初是今上所赐,慕炎和今上之间有杀父杀母之仇,这不共戴天之仇摆在眼前,决不可能化解。  可想而知,日后端木绯难免会让人置喙,岑隐在还好,若是有朝一日,岑隐被打压下去,慕炎坐稳了这江山,那么端木绯的地位就悬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次太庙祭祀的事是慕炎开的口,这代表着慕炎自己在向群臣宣示,他认可这门婚事。  他不惜与群臣对抗,也要为端木绯撑腰!  “……”端木绯眯着眼睛笑,就像是一只毛绒绒、娇憨憨的小兔子,可爱得不得了。  端木纭也同样没说话,默默地饮着茶。  端木宪没注意端木纭,他正忙着安抚端木绯:“四丫头,你放心。我会盯着礼部那边,既然要做,就不能敷衍。”

更不能让那些反对的人看了笑话!  端木宪好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整个人精神奕奕,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端木绯就负责点头。  有没有端木宪盯着,礼部都不敢敷衍,祭祀的一项项仪程都安排得极其郑重,依着古礼反复修改,但是折子呈到慕炎跟前后,慕炎还是觉得不够,几次打回去让范培中再修改。  一次。  两次。  三次。  如此反复了三次后,礼部上下也明白了,摄政王这是嫌弃他们对四姑娘还不够郑重呢。  礼部尚书范培中才刚上任,自是谨言慎行,不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但是下头的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一些礼部的官员都在私下议论着:  “摄政王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是啊,这还只是一个祭祀,摄政王都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我看怕是再隆重,摄政王都会嫌不够呢!”

慕炎的确是嫌仪程不够郑重,总觉得还没到十全十美,当他遇上岑隐时,忍不住就抱怨了几句:“大哥,礼部的人做事真不用心,这都改了好几次了,还是不能用!”

落风这几天已经听慕炎抱怨了很多次,两耳放空,默默给岑隐上茶。  “……”岑隐随手拿起了书案上那本礼部刚呈上的折子。  慕炎的目光突然落在岑隐左肩的褶皱上,挑了挑眉。一看这褶皱的样子,他就知道是鸟爪子攥的,大哥对于那只蠢八哥还真是惯得厉害。  岑隐也顺着慕炎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漫不经意地抬手抚平了肩头的褶皱,跟着就打开了手中的那道折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两人相隔一案面对而坐,岑隐看着折子,慕炎一边灵活地转着手里那把收拢的折扇,一边还在嘀嘀咕咕地发牢骚:  “这范培中啊,还是差了那么点。”

“时间不等人,这都只剩半个月了……”  “礼部这么多人,办起事来还磨磨蹭蹭的!”

这时,岑隐利落地合拢了折子,淡淡地打断了慕炎的唠叨:“若是这祭礼再提高规格,那你打算大婚时怎么样?”

“……”慕炎微微张大眼,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字:大婚。  慕炎的嘴角慢慢地咧了开来,笑得合不拢嘴,看来就像是一只咧着嘴吐舌头的大狗似的。  蓁蓁十月就及笄了,来年……等来年他们就可以大婚了!  他俊美的面庞上傻乎乎的,眼前浮现出端木绯穿着大红嫁衣、蒙着大红盖头坐在榻边的样子,笑得更傻了。  “……”看着慕炎这副又傻又憨的样子,岑隐又想起之前他还担心慕炎受楚青语的影响而对端木绯生分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子啊,一旦涉及到端木家那个小丫头,就犯二。  岑隐又把礼部的那道折子放回了案头,淡淡地提醒道:“阿炎,帝后大婚的仪制肯定会比祭礼更高,国库能撑得住吗?”

岑隐这么一说,原本头脑发热的慕炎一下子冷静了不少。  慕炎下意识地又转起了手里的那把折扇,一圈又一圈,思绪转得飞快。  少了皇帝的挥霍,加上南境的战事结束了,这大半年来,国库充足了很多。大婚一辈子只有一次而已,哪怕再隆重,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银子,现在的国库银足以应付。  只不过,他们也不能只看眼前。  大盛如今百废待兴,要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而且,这世道对女子一向严苛,要是他与端木绯的大婚太过隆重,恐怕难免会让端木绯被人非议。  慕炎手里的折扇突然停了下来,不禁想起那日在武英殿内某个大臣口口声声地拿妲己、褒姒为例,眸光幽深。  以他对端木绯的了解,端木绯对于那些繁文缛节以及外人的评价一向不在意,不过她不在意,不代表他也可以不在意,他一直想给她最好的,此刻仔细想想,他倒是有些一叶障目了。  慕炎若有所思地抿了抿薄唇。  不止是岑隐,连落风也能看出慕炎动摇了,心里叹道:不愧是岑督主!  岑隐抿了口茶,又道:“阿炎,我看这次祭祀的规制照这道折子就够了。不如再额外拨些银子出来,在祭祀当天以你们两人的名义在京畿一带施粮,你觉得如何?”

“大哥,就依你的意思。”

慕炎颔首应了,心里琢磨起既然在仪制上简化了,他要在什么地方弥补蓁蓁呢。  慕炎正想着,就听岑隐冷不丁地话锋一转:“阿炎,这件事你办得不妥。”

“……”慕炎傻傻地眨了眨眼。他哪里办的不妥了?  岑隐似是看懂了慕炎的眼神,又道:“你有没有问过端木大姑娘?”

慕炎现在“最怕”的人大概就是端木纭了,闻言,手一抖,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案上。  他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大哥,我怎么了?”

慕炎一脸无辜地看着岑隐。  岑隐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故意板着脸训道:“你的那点小心思,难道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你们的婚期都还没定,你就背着未来岳家提前把人家姑娘给定下了,我说你这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好了点!”

岑隐嘴上训着,声音清冷如水,狭长的眸子里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慕炎只能正襟危坐地乖乖听训。  直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一忙起来,好像真忘了亲自登门与端木家商量了。  姐姐该不会扣他分吧?  想到这里,他看着岑隐的表情更可怜了。  好不容易等岑隐训完了,慕炎不依地说道:“大哥,我们明明说好的,你帮我去跟姐姐说说好话的!”

大哥这该不会是把他自己当作是蓁蓁的娘家人了?唔,一定是这样的!  “……”岑隐无语地掀了掀眼皮,觉得慕炎这小子确实欠训。  他什么时候和这小子说好的?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慕炎注意到岑隐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闻弦歌而知雅意,很识趣地抬手指着自己道:“大哥,你又想让我‘滚’?”

岑隐眼角抽了抽,似乎在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慕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愉悦地站起身来,正儿八经地对着岑隐拱了拱手。  “大哥,我一向很听话的,这就‘滚’!”

他涎着脸,笑呵呵地看着岑隐,用下巴顶了顶那书案上摞得高高的那些折子,“能者多劳,这些折子就劳烦大哥了!”

也不等岑隐答应,慕炎顺手抄起一本折子,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岑隐与这满满堆了半书案的折子。  一阵微风自东侧敞开的窗口吹来,风吹得那案头的两本书册“刷刷”地自己翻起页来……  这小子!岑隐失笑出声,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的弧度,认命地替慕炎翻阅起案头的那些折子来。  就算不问,岑隐也能猜到慕炎是去了哪里。  这小子还能去哪里呢?!  又是一阵风拂来,窗外的枝叶沙沙作响,似乎在附和岑隐一般。  如同岑隐所料,慕炎出了宫后,就乖乖地去了权舆街。  既然是来认错的,慕炎当然没敢翻墙,规规矩矩地走了端木家的正门。  门房笑眯了眼,很殷勤地招呼慕炎:“四姑爷,里边请。四姑娘现在不在,出去九思班看戏了,不过想来也快回来了。要不要小的派人去九思班传话?”

慕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了,问道:“姐……大姑娘在不在?”

“在在在。”

门房连连点头,“小的这就让人去通传。”

门房一边让人去湛清院通传,一边又找了个婆子领着慕炎去了朝晖厅小坐。  一见着一袭碧色襦裙的端木纭进来,慕炎赶忙起身相迎,摆出一副乖顺的样子,揖了揖手,二话不说就直接认了错:“姐姐,是我的不是。”

端木纭停在距离慕炎三步的地方,上下打量着他。  “坐吧。”

端木纭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慕炎是个会看脸色的,很自觉地从袖袋里掏了一道折子出来,又规规矩矩地把它递给了端木纭。  “姐姐,你看看,这是礼部今天刚刚呈上来的折子,写的是九月初九祭祀的仪程,这是第六版了。”

“哎,其实我觉得还不够隆重,但是大哥说了,将来大婚的仪制是不能低于祭礼的……”  慕炎把岑隐的话全都如实复述了,也包括岑隐提议当日施粮的事。  端木纭恼的是慕炎没有提前来商量,就擅自让妹妹陪他一起去祭祀,偏偏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慕炎是有心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慕炎的身份,但凡别的姑爷敢这样草率行事,非被岳家扫地出门不可!  不过,瞧慕炎如今这态度,一看就是被人训过的。到底是谁训了他,不言而喻。  端木纭红润的唇角翘了翘,眼神柔和了几分。  皇家的那些大礼礼制一向繁琐复杂,端木纭其实也不太懂,应该说,除了相关的官员们外,大部分勋贵官员怕也只知道个大体,朝中民间也流传着不少与这些礼制相关的轶事,比如太祖皇帝祭祀的故事。  太祖皇帝乃是平民出身,他登基后第一次到太庙举行祭祀仪式也是力不从心,连放置在祭祀台的那些器皿都不认识,只能询问礼官们,在礼官们的指示下,一步步完成。  端木纭本来是打算细细把仪程看一看的,但听慕炎说岑隐看过了,眼神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既然岑隐说可以,那应该是可以了,端木纭很开就合上折子,递还给慕炎道:“安排得不错,那就照这个来吧。”

成了。慕炎的心彻底放下了,收好了折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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