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未成事腆脸要钱陆志军跟着大领导一起忙活了一整天，终于能够放松一下。调研组的在中部省的调研行程已经结束，今晚或明早即将返回京师。陆志军在机关食堂吃了晚饭，想在自己办公室的套间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家。他刚刚睡着没一会儿，便接到联络人的电话，让他到一间洗浴中心见一个人。放下电话后，陆志军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鼓励自己一番，离开省委大楼，来到街对面胡同里的那家洗浴中心，按照联络人的描述看到了休息厅三号桌的一个正在喝着冷饮的人。于是他在这个人的对面坐下。面前这个人戴着一顶凉帽，一副平光眼镜，脸色白净，身材消瘦，看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陆志军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姓陆。”

对面男子看了陆志军一眼，回应道：“请进洗浴间，冲个沐浴后进2号桑拿房。”

陆志军闻言站起身来，离开休息区走向吧台。在吧台上取了洗浴用品和手牌沿楼梯下行，在更衣区脱掉衣服，放进形如方格的衣柜里，用手牌上的钥匙锁好衣柜进入洗浴区刷牙，冲了个淋浴，走进2号桑拿房。陆志军琢磨着，对方约在桑拿房见面，而且见面之前要还冲个淋浴，说明对方极为小心，防止自己携带窃听或录音设备。如此看来，恐怕自己连对方的脸都看不到吧。想到这里，陆志军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往过于高傲自大了，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不会有人有胆量对自己图谋不轨。汤广振事件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而今天对方又给自己上了一堂生动的自我保护课。桑拿房里比较昏暗，中间是一座桑拿炉，腾腾热气让人产生窒息感。桑拿炉周围放着四张躺椅，其中一张躺椅上躺着一个脸上蒙着毛巾的男人，另外三张是空的。这个男人肤色很白，身体微胖，肚腩很大，有着很重的腿毛。既然你这么神秘，我也不能太傻，我也应该把脸盖上，不能让你看到。可他转念一想，人家都找上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必要遮掩呢。于是，他放弃了盖住脸的打算，手里握着湿毛巾，在这个人身边的一张躺椅上躺下，将毛巾盖在小腹处。陆志军说道：“你好，有人通知我来这里见你。”

对面男子“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很好，来的挺快。”

“我是陆志军，请问，您是？”

“你可以叫我卞城。”

“请问，有什么事吗？”

“陆主任，阎王殿派去的第一批三个人折损在阳神市东北的莲花新区的空房子里，两死一伤啊。伤者被阳神市警察局抓到。我们的人已经了解到，那个伤者供述，是许天华的手下做局袭击了他们。在他们被袭击后，对方赶到了我的一个安全点，杀死我的两名手下。显然对方审讯了那个幸存者后，将他扔给警方，转而到安全点袭杀了我的人；我安排了第二组人马，追踪汤广振的信号。最初是在天云大酒店，信号疑似在天云酒店的地下赌场里。随后，信号开始移动，显然许天华的人正在转移汤广振。最后，汤广振疑似被转移到了阳神市郊外，许天华旗下的拆迁公司里。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够达成你的目标。但，我对此抱有谨慎的乐观，既然莲花新区是一个局，难道拆迁公司不会是另一个局吗？”

陆志军听到这里，脊背一阵发凉。卞城继续说道：“你和南部省许天华发生过什么龃龉？”

许天华？我他妈只知道这个人，从来没打过任何交道，何来龃龉之说！陆志军如实说道：“我从没和许天华打过交道，更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

“那么，我们换个角度考虑，是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个汤广振得罪了许天华呢？”

“许天华是南部省大亨，黑白两道通吃。汤广振的业务只在中部省，与许天华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一般来说不会产生冲突。而且，如果涉及到许天华这类重量级人物，汤广振不会隐瞒我。”

陆志军解释道。突然陆志军似乎脑袋里一道流光闪过。汤广振自西北服刑归来，为迅速集聚财富和力量，纠集一帮亡命之徒，离开四明市地界，在国道大哈巴岭一带抢劫大货车。彼时，汤广振几乎是见货就抢，作案十余起，劫得大量货物，分批销赃。汤广振移师春城发展后，回到四明市暂居处理黑白业务分割期间，其手下抢劫一辆小型厢式货车，抢得大量枪支、弹药。货车司机说，他是从阳神市郊接收的这批货物，欲运往中部省某边境小城。汤广振曾经向陆志军汇报过此事，陆志军没有介入，只是严厉告诫汤广振，这批武器只是用于自身防卫，不能用来作恶，否则会玩火自焚。难道是因为这批枪支弹药？陆志军当然知道在国内涉枪无小案，因此他绝不能将此事说出去。“你没得罪过许天华，汤广振也没有得罪过他。咱们再换个角度，你的政治对手是否与许天华有关联呢？”

陆志军想到省里即将召开的大会，想到了明年年初将要召开的两会。他的目标是省委组织部长或者下派到漫江市担任市长或市委书记，最低也要到四明市担任市委书记。但涉及到这些职务，人选有多人，无法明确判断谁是自己竞争对手。而且，就这一问题，在大会没有召开之前，谈这些都为时过早。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职务升迁问题上，几乎不需要有多少顾虑，以往的经历告诉他，“绿营”会帮助他选择职务方向并帮助他得到合适的位置。“我以为与竞争对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陆志军思考了一下，肯定地说。“那我们再换个角度，汤广振没有得罪过许天华，那有没有可能在生意上得罪了许天华的合作伙伴，从而损害了许天华的利益呢？”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陆志军似乎也澄清了迷雾，除了枪案以外，找到了问题的新的线索，“最近汤广振正试图兼并中部省商人杨山的产业，他首先对杨山在达河市的酒店业动手，却不知为何被省警察厅掌握了不利信息，导致汤广振在达河市的产业受到了致命打击。从结果看，似乎与杨山有关系。但据以往的资料显示，杨山的靠山是已故中部省前省长陶博渊，没有任何资料显示杨山或者陶博渊与许天华有关系。”

卞城说道：“我们也得到了消息，汤广振失踪的当晚，他宴请了杨山，并将杨山软禁在黄楼。随后，他的产业被警方查封，汤广振失踪。那么，我们换个角度看，如果你是杨山，你会被人关起来再救走吗？”

陆志军发现，卞城说出来的信息较他得到的还要完整和准确。问题是，我们需要讨论我或者汤广振得罪谁吗？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找回汤广振！陆志军说道：“我对我或者汤广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产生矛盾没有兴趣，我的兴趣是汤广振。”

“既然如此。”

卞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陆主任，那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谈。其一是，我损失了5个人，其中2个不算在任务之内，我只算3个人，每人100万，你需要弥补我的损失300万元；第二，汤广振这个人你还要不要找，如果要找，一口价，1000万。”

陆志军沉默不语。1300万，他掏得起。他只是觉得憋屈，有一种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的憋屈感。他只是通报了“绿营”联络人，汤广振对他很重要，“绿营”居然就找了阎王殿这么不靠谱的组织，还说什么警报响起后，即可定位，并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任务。可任务没有完成不说，他们自己损失了5个人，不对，是3个，只不过那个人恐怕活不下去，却向自己索要300万补偿。他不知道“绿营”联络人是怎么跟阎王殿谈妥这件事的，而且事先并没有对他讲清楚费用的问题。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必须找到汤广振，他不敢冒任何风险。陆志军狠了狠心，“好，1300万，我出，请给我个期限。”

“陆主任爽快，七天之内，否则，我只收那300万损失费。”

陆志军神情恍惚地离开了洗浴中心。第182章 入庄园明火执仗春都城西郊原本建有一座“三清观”，根据八卦方位，乾南坤北，即天南地北，以子午线为中轴，坐北朝南的布局，占地1万余平米。但由于年久失修，既无道士驻锡，又无香火传承，逐渐破落，化为废墟。五年前汤广振隐瞒身份，化身无名富商买下这块地，以保护历史古迹为名，建起了现在的“三清庄园”。36枚铜钉朱漆大门，古典窗棂掩饰防盗窗，重檐四角均设置了监控探头。近2米高半米宽的长方形琉璃盖瓦的青砖围墙内有两进院子，院内有两幢大殿和四座与大殿相连的偏殿，院内遍植青松、白桦，建有放生池、假山，曲径回廊穿梭其中。进入朱漆大门后，越过宽敞的天井，迎面便是前殿，中间是三清殿，供奉着三清老祖，两侧为药王殿和财神殿。前殿居住的一个观主、两个道士都是汤广振的心腹，他们的职责除了应付寥寥无几的游客外，主要是替汤广振看家护院，保护着他的这处产业。后院一幢大殿和两座偏殿，大殿匾额上写着“灵官殿，两座偏殿未悬挂匾额。这两座大殿和偏殿都是琉璃盖顶重檐屋顶，雕梁画栋白玉回廊，青砖墙红漆柱。魅狐与赵平平在二手依维柯运钞车里看着显示屏上无人机传回的图像，对整个“三清庄园”的防控措施不屑一顾。无论是多么严密的保卫，只要是由人来操作，而非完全自动化信息化，对她们来说就根本没什么难度。魅狐跳下车，敲了两下车箱，屠芳打开后门跳下车来。魅狐道：“拿两个双肩背包，咱俩去行美人计。”

魅狐和屠芳都是一身运动装，戴着特制面具，披肩长发，背着双肩背包，如同两位旅游的背包客一样，在三清庄园专用车道步行了里许路程，来到悬着照明灯的山门前，抓起朱漆大门上的两只金漆兽面铜环，叩击在作为门环底座的辅首上，发出浑厚而悠远的“呯呯”声。两分钟过后，右扇大门上的一扇一人高的小门打开，一名头戴道冠身穿道袍的道士从门里走出。这个年轻道士左手倒捏拂尘柄，拂尘尾披在左袖上，右手像模像样地提一盏气死风灯。魅狐觉得极是可笑，大门上都悬着电灯，你个假道士居然提着灯笼！咱不会装，不装行不行？行不行？！道士左掌竖在胸前，开口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济远，敢问两位女施主为何黑夜到此私人静修之所？”

魅狐心里暗笑，口中说道：“我们姐妹俩徒步旅行，长途跋涉。饥渴难耐，且附近没有超市，我们欲在宝观买些饮水和食物，不知大师能否行个方便？”

“世人皆有马高蹬短之时，我辈出家人慈悲为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观内现成干净饮水和米面，两位可暂行歇息。”

济远道士眼光扫过两个年轻漂亮女人，抑制着内心的躁动，面色自然地说道。“那就打扰大师清修了。”

魅狐抱拳向济远拱了拱手，当先进门，屠芳随后跟进。“两位施主请随贫道来。”

济远拴上门闩后快行几步当先引路，引着二人穿过空旷的天井绕过池塘假山，左行进入药王殿。药王殿供奉的是华佗。华佗是汉末沛国谯人，被后人称为“外科圣手”“外科鼻祖”“神医”“华祖”等。后世多以“华佗再世”“元化重生”称誉有杰出医术的医师。此殿中的华佗是一尊高约3米的立像，脑后青布包裹发髻，面貌清癯，高额深目，唇上短髭，颏下长须。后背药篓，左手扶杖，右手持锄，一派仙风道骨。塑像前有一案几，三尊香炉青烟袅袅。济远将灯笼吹熄挂在墙壁上，右手持尘柄，尘尾搭于左袖，恭敬地立于侧位。魅狐和屠芳如同两位虔诚的施主，双手合十，低眉顺眼，作默默祈祷状，而后双掌分开，双膝跪于蒲团之上，双手掌心向上分置于身前蒲团上，缓缓地三叩首。二人起身后，济远左掌立于胸前，低头念诵“福生无量天尊”，说道：“两位施主请殿内奉茶。”

随即引导二人进入左耳房。左耳房相当于客厅，一张八仙桌配四张太师椅，均为深棕色仿古造型。八仙桌上一套手绘山水图的紫砂茶具颇有古韵，桌上还有龙井、毛尖、金骏眉等三四色茶叶盒。“两位施主请稍后，师兄稍后便来奉茶。”

济远说道，并不刻意打量二人。话音未落，又一同样装扮的道士提着一只烧水壶进来，不待济远介绍，自己开口道：“小道济世，闻知两位施主到来，特来相见。”

魅狐装作没看到济远热切的眼神，赶紧合十道谢：“冒昧到访，给宝观添麻烦了。”

济世说着不麻烦，便就桌上茶具沏起茶来。热水入茶，龙井的清香飘逸出来，味道十分不俗。魅狐一看他刻意高雅实则粗笨的动作就知道，这个济世根本不懂得什么茶道，喝茶也极不讲究。魅狐和屠芳将背包带挂在椅背上，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看着济世的动作。济世沏好茶，翻起两只盖杯，向杯中斟满茶水，将烧水壶放在八仙桌下，对二人说道：“饭食稍后齐备，两位施主请先喝口清茶。三清庄园现任住持道长三清真人正在坐圜守静，若两位施主今夜歇宿敝观，三清真人再行相见。”

魅狐再次道谢，说道：“天色已晚，若宝观方便，我姐妹便在此借宿一宵。”

“按旧制，敝观从不接待外客，然两位女施主夜行不便，权在敝观歇息，明日再走也不迟，我这便去知会三清真人。”

济世背转身离开时，屠芳目视魅狐，魅狐微微摇头，意为没有监控。魅狐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对济远道：“大师请坐。”

“谢过。”

济远坐下后，魅狐将茶杯推到济远面前，然后与屠芳分别坐下。却没有喝茶，魅狐不时地提问一些道教基本知识。她们明知道汤广振的这三个手下根本就不是真道士，而是凶恶淫邪的黑道中人，自然不会喝他们的茶水。“宝观供奉三清，请问是全真一脉还是全一一脉？”

“敝观属全真一脉。”

济远眼皮眨了几下，微微有些不安。他知道全真教属道教，最起码也看过武侠小说。但却不知道道教的另一主要分支是正一派，却不是什么全一派。“听闻修道之人有四不吃，却不知道是哪四不吃？”

魅狐又问道。济远略微思考便答道：“道家不忌荤素，不禁嫁娶，不戒五辛，与佛家所戒大有不同。”

济远并不确定“四不吃”的具体内容。只能笼统地以道教与佛教有别来应对。事实上，道教的“四不吃”是不吃牛肉、鸟鱼（又名飞鱼）、鸿雁、狗肉这四种食物，这是祖天师张道陵自创教至今一直传承下来的。魅狐明知道这座道观里的道士都是假道士，却仍然调侃，却是等待济世与三清真人来临。她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需要将三人聚在一处一网打尽。半刻钟后，一位身穿太极道袍面白无须头顶发髻横插一根尖头黑簪一副得道高人模样的中年道人宽袍大袖风度翩翩地在济世的引导下缓步踱进门来。三清道人“哈哈哈”爽朗地大笑三声，开口道：“两位女施主驾临敝观，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魅狐和屠芳慌忙站起，合十行礼。魅狐道：“远道游人，冒昧来访，打扰了三位大师清修，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无妨、无妨。”

三清道人客气道，扭头对济世说道：“还不快去把斋饭端来！”

魅狐急忙阻止，“饭菜且不忙，我有一物，与真人髻上黑簪极为相似，想请真人代为品鉴一番。”

“哦？”

三清真人来了兴趣，他头上的发簪是一柄峨嵋刺，是极为罕见的陨铁打造，听闻这位女施主有相似之物，顿时如获至宝兴趣盎然，急忙说道：“可否请施主取出一观？”

“好。”

魅狐答应着，拉开背包拉链，手伸进去掏摸几下，却对屠芳道，“是不是放在你包里了？”

“我记得我还给你了。”

屠芳说完，也转身拉开背包，伸手翻找，“找到了，是在我这里。”

话音未落，魅狐双枪分别指向三清真人和济远，屠芳的手枪指向济世。“两位女施主这是何意？我等对两位施主礼敬有加，不知有何冒犯之处？”

三清真人倒不惊慌，但魅狐注意到三清真人左脚尖向上挑起，当即侧身躲避同时左手枪响，三清真人左肩中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三清真的身体扭转过去，他鞋尖上射出的钢针向济远射去。魅狐却没有给他机会，连续两枪射中三清真人的左右大腿，右手枪子弹击中济远的腹部。屠芳也干净利落地一枪将济世打倒。三清真人伸手摸向后腰，魅狐手起枪响，击碎他的右肩。三人不断惨嚎，魅狐笑着模仿电影中恶霸语气说道：“叫啊，继续叫啊，你们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们。”

魅狐双枪在手，警惕的盯着三个人。屠芳则在魅狐的掩护下，扒下他们的道袍，将三人各自捆扎起来。屠芳从三清真人的后腰上搜出一柄手枪，魅狐把三清真人的皮鞋脱下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原来鞋子内有机关，左脚的鞋尖上有一小洞，钢针就是从这个小洞里射出来的，机关在鞋跟上，而右脚的鞋子却是正常的。屠芳离开耳房，打开道观大门，让黑曼巴和程程把两辆车都开进入道观院内，把大门关好。程程和赵平平留下，看守着道观大门。魅狐、屠芳、黑曼巴三人从“三清殿”开始经过侧门进入财神殿，连同耳房，逐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