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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编码(四维绿 时间 乙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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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秘书长,你们来了?”

道长来到我们面前,我们相互行礼。他抬起身,对我说,“你就是吴晓义老师吧?欢迎,欢迎!”

我们又相互鞠躬。褚君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是孙云铸教授通知我的,让我接你们过去。”

道长说。“那好,我们走。”

褚君拉了拉我。道长迟疑了一下,笑着说:“褚建平,你可以呀,这次在整个研究所都爆得大名。不过,我还真的佩服老弟你这胆子,何止包天,恐怕宇宙也想包掉。”

“这是托你老兄的福,如果 99 号硅屋是阎王殿的话,你至少是一个大判官吧?所以这次我能活着回来,还得感谢你这大判官手下留情,没有在生死簿上除我名呀!”

褚君反唇相讥。原来这两人熟。两人唇枪舌剑一路说笑地往前走。我插不上嘴,只好尾随其后。这是大厅屏幕后面的一条晶黄色的拱形长廊,二十多个偌大的球形房间一字排列下去,走廊的拱顶和墙壁不像实体材料建筑,而是半透明的光屏,球形屋子单独矗立,彼此并不相连,但间隔距离也不大。两房之间约十地球米左右,每一房间都同样大小,造型颇像地球楼房上的圆形水箱,其建筑材料很诡异,远看像光华四射的碧色翡翠,近看墙壁中却“风云涌动,气象万千”,显然是外星人当年建起的硅屋了。球形房间是编号的,孙云铸教授的办公室为七号,大写的罗马字符印在门楣上。我们刚到门口,那扇稍深色的翡翠门便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光彩夺目、 “硕大无朋”的“雄鸡”,他点着头开了腔:“欢迎褚秘书长,你现在是我们的大英雄。还有这位吴老弟,欢迎,欢迎!”

老头嗓门很大,中气十足,不像一位高龄老人的声音。“孙老师,惭愧,惭愧。我这英雄当得让你们下不了台!”

褚君自嘲地笑道。我脸上也有点发热,有点羞愧难当的意思。我们相互行了礼,道长说:“孙老,二位就拜托您照应了,我有事,先走了。”

“好吧,请放心。”

“雄鸡”目送道长走远,将我们让进了房间。由于我对于这个办公室没有任何具象记忆,屋内自然是空空如也。空间不算太大,四周的墙壁当然是球形的,发出暗碧色的荧光。我们三位“蝌蚪”状怪物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要不,我们都显形吧?否则你们也无法坐,我也无法尽地主之谊。”

孙教授说。“恐怕很困难吧。对您的办公室,我一点具象记忆都没有。”

我脱口而出。褚君拉了拉我,示意不要多说话。“没关系的。”

孙教授摇摆了一下身躯,说:“我办公室有思子显形射频 二(二)仪,简单操作一下就可以。”

他哈哈一笑,一个筋斗翻到空中。只见他好像站在一个什么物体上,摆弄了一气。我们侧面的弧形墙壁上便出现一盏造型奇特的灯。圆形,直径尺许,像镶嵌进墙中,灯框里面有六盏小灯,像极了医院做手术用的无影灯,射出橙红色的柔和光芒。“你俩一起站进灯光里,面朝着灯。”

传来老头的指令。褚君拉着发愣的我,站进了灯光,面朝着灯。迎面射来的灯光并不刺目,六只普通大小的灯泡也很正常。“好,听我指令。你们此刻将全部意念都集中在这六只灯泡上,一门心思想着它。”

老头声音有点严肃。我遵嘱执行。怪事来了,当我的意念真的集中在那些灯泡上时,灯泡却一只一只地破灭,瞬间幻化为办公室的实景,所有的桌、椅、橱、箱都是纯白色,还有水晶茶具、咖啡炉,等等。“这就是我的办公室,你们记住了吗?”

传来了老头的“画外音”。我刚想回答,只见眼前一亮,已经置身于所见到的画面中。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银发老头笑盈盈地站在我们面前。“两位老弟,鄙人就是孙云铸。褚秘书长,你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显形吧。欢迎,欢迎!”

我们彼此握手,老头脸色红润,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双目炯炯,看得出中青年时期是一位美男子。褚君脸色阴郁,一言不发。我们在主人的“老板桌”对面的弧形沙发坐了下来。老头忙着去煮咖啡。气氛有点压抑,我还在对刚才那“神灯”百思不解,赞叹不已。我知道,孙云铸是中国最杰出的古生物学家,生前我向学生重点介绍过他,自然对他十分崇仰。今天见到老人家的生前“真形”,当然是喜出望外。但受褚君情绪的影响,也感到此时和孙老见面不合时宜。见老头煮好咖啡,我忙去帮忙。老头落座后,褚君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孙老师,今天我是来检讨的。这次我……”只见老头连连摆手,打断了褚君的话,说:“你们先喝咖啡,先喝咖啡。”

褚君只好坐下,我们喝起了咖啡。“二位老弟,你们觉得这咖啡味道怎么样?”

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问道,一脸的得意。我慌忙又呷了一口,细细品味起来。一股似曾相识的香甜直沁心田,那味儿颇似巧克力,但又比巧克力韵味深长,在舌尖上久绕不去。我油然想起,这是猫屎咖啡,我生前在陈校长家喝过一次,就把它牢牢记住了。看来,这老头品位不低,且懂得享受。“孙老,这是猫屎咖啡吧?”

我脱口问道。“对的,对的,是猫屎咖啡,咖啡中的极品。看来吴老弟懂咖啡!”

老头兴高采烈,和褚君那一脸苦相恰成对照。“孙老师,您就别打哈哈了。说吧,是我先检讨,还是您先批评。”

褚君终于憋不住了,粗声大气地说。“褚秘书长,火气挺大嘛。”

孙老调侃道,“怎么,犯了错,还一肚子不服气?难怪有人说你倔!”

“谁说我倔?”

褚君脖子一扭,反问道。不好,褚君生前那倔脾气又上来 了。“是钟鼎、高兆光两位老先生啊!”

孙老脱口回答。褚君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纠结。 “钟鼎说得不错,就是犟驴一头。”

老头仍然不依不饶,只是笑出了声,“褚老弟,你的检讨呢,你已经在钟老面前做了,他也转给了我。相信你在我面前的检讨无非是复制一遍,我索性照单全收了,也省去你一番口舌。至于吴老弟的登记问题,实际上褚老弟私闯 A1 号虫洞前去将你迎回来时,研究所已经把你生前的详细资料征集过来加以确认,并登记在册。所以要说褚老弟犯错一事,在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就当到我这里玩一趟吧!”

“当真?”

褚君喜出望外。“当真!”

老头虎着脸作一本正经相。褚君兴奋得一跃而起,嘴里胡乱谢着,跑去为老头斟咖啡。“褚老弟,这次你一定要吸取教训,以后不准再胡来。我已经在爱因斯坦和霍金所长面前为你打了包票,你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孙老趁机教训他。“那是,那是,我知道孙老师是好人,是好人,我保证,我保证!”

褚君如获大赦,已经高兴得语无伦次了。我也如释重负,为之一振。“孙老师,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您!”

我由衷地说。“吴老弟,你也不要谢我,你们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非常危险。听到褚秘书长私闯 A1 号虫洞的消息时,爱因斯坦和霍金所长正在八号棱面考察,他们真是急坏了,亲自遥控指挥所里的搜救工作。好在有惊无险。不过,褚秘书长这次‘铤而走险’我也有一定责任。这次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跟研究所考察队去八号棱面的机会是被我拦下的,因为科普协会有更重要的工作要他去做。我相信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只是你们已经去过了,好奇心也该满足了吧?”

孙老头也直来直去地说。 “满足了,满足了,那事不怪你,不怪你!”

褚君一脸傻笑,依然口不择言。我这才联想到在八号棱面褚君说爱因斯坦要生吞活剥他的真正含义,这家伙的确胆大包天,生前这样,死后还是这样。不过,为保全他的面子,还是不要再提为好,况且当务之急是如何满足我的好奇心。“孙老师,不好意思,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我终于憋不住了。老头怔了一下,看着我笑道:“哎,难怪钟鼎、高兆光说你吴老弟提的问题特别多,好奇心和求知欲强也是好事嘛。吴老弟,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也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谢谢您了!”

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向老头鞠了一躬。“不客气,你提。”

老头侧耳倾听。“刚才那灯很像医院手术室的无影灯,我弄不明白为什么被它一照我们和屋内的实景全都显形了?”

老头哈哈笑了起来:“吴老弟,它不叫灯,正式名称叫‘思子具象思维交换仪’,工作原理很简单,实际上就是将十四棱面地球人灵魂陌生的具象图景通过这台思子交换仪直接接入受者的主体意识。受者是被动接受,而不需要在其主体意识中二(二)主动搜索信息成像。当然,这种思子交换仪只有在 99 号硅屋才可使用,因为整个十四棱面只有在 99 号硅屋中陌生灵魂之间才可以直接进行语言交流,交换仪正是利用了这一便利条件。”

“孙老师您别说,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

褚君笑着说。“这玩意儿也是思子研究所研制成功的。”

老头有些洋洋自得,“我也参与了设计,原理并不复杂,制造也很简捷,我们这儿每一个委员的办公室都有。”

“那么孙老也是思子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员?”

我趁热打铁地问。“那是当然,”老头有点兴奋地看着我,“其实整个研究所规模很大,有几十个研究方向和相应的研究分所,我是思子传播学研究分所的研究员,这个专业近期比较热,主要方向是攻关十四棱面地球人主体意识之间进行语言图像交流时双方思子运动的模式、原理、信息交流路径、声像传播对接功能等等。里面奥妙无穷,非常有意思。当然,整个研究总所都是由爱因斯坦、霍金团体坐镇。他们对各个研究分所的研究进度和新的发现进行汇总,再作进一步的深入研究。所以这些年对思子的研究进展很大。好了,再说下去就是自卖自夸了。你听明白了吗?”

我连连点头:“明白了。孙老,我还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我得寸进尺地说。“没关系,你提。”

老头很兴奋,满面红光。“刚才听了那位意大利教皇的演讲,他老人家只说了‘那边’的幸福,即地球人类的幸福,而‘这边’十四棱面人类灵魂的幸福只抛出个题目,就没有了下文。”

我感到我的语气像在因不满告状。老头耐人寻味地笑着,频频点头:“这也难怪,格来孟教皇的演讲是有时间限制的,而所谓‘这边’的幸福比较复杂,说来话长,他也不一定说得清楚,就连我也不能保证说得清楚。总之,不仅仅是幸福问题,关键是十四棱面的人类灵魂如果真要有所作为的话,是有一种终极价值的追求的。这样吧,我们还是去思子研究所吧,爱因斯坦和霍金所长也交待过我,什么时候将你们二位带到研究所看看。”

“真的?”

我欣喜若狂,但又不放心,说:“两位老人家是让褚秘书长一人去,还是真的提到了我?”

“吴老弟,你性子真急啊!”

老头笑道,“当然包括你。当时你们只身犯险时,两位所长看了你的资料还夸过你,说有个性且热衷于科普的高级教师、优秀班主任还真不多,在十四棱面也算难得的人才。”

我心花怒放,有点飘飘然了。“吴晓义,别人夸你有多重,你就觉得自己是个胖子。劝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褚君兜头泼来一瓢冷水。哈,这家伙“妒火中烧”了。孙老头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抬杠了。对了,外星人留下的三根硅棒褚秘书长好像还没观摩过。霍金所长交待过我,什么时候通知褚秘书长去参观一下,当然,吴老弟也跟着沾光。眼下 二(二)几位老资格的物理学家灵魂整日围着硅棒转。今天欧内斯特·卢瑟福那老家伙肯定在那里,我和他混得熟,这老头平易近人,好说话,吴老弟的问题可以让他给你上一课,肯定不枉此行,我带你们去。”

“卢瑟福?就是新西兰那位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

我脱口而出,差点惊掉了下巴。“可不是嘛,在十四棱面只要你有心,什么名人见不到?牛顿对那几根硅棒也着了迷,不过那老头古怪,不要惹他!”

老头漫不经心地说。“孙老,思子研究所离这儿太远,我们怎么去?您老飞那么远吃得消吗?”

褚君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老头看着褚君嘿嘿冷笑起来:“老弟,我就知道你在打我的思子隧道的主意。好吧,看在吴老弟的份上,我们就钻它一回,但思子加速器送我们一趟耗能太多,实在不能多用。”

“这老头很好,就是小气。”

褚君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老头离开了老板桌,在左侧一只装着古怪仪器的白色立橱上摆弄什么,转过头来以警告的语气对我们说:“两位老弟,我们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站起来呀,立马沙发就没有了。”

我们急忙站了起来,只见灯光一灭,我们又以蝌蚪状回到了空无一物的球体空间,弧形的墙壁和拱形顶壁中涌动变幻的碧色光波如大海的惊涛骇浪,变幻无穷,奔腾不息。我和褚君面面相觑,好不尴尬。只见老头那雄鸡般身形春风得意、顾盼自雄地走向右边的墙壁,大概在摆弄什么开关。蓦然,如同直射的阳光瞬间铺满了整个屋宇,眼前一片光明,淡黄色的光线晶莹剔透,温暖怡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整个墙壁已经成为一个偌大的球形屏幕,只是屏幕中空无一物。“两位老弟,思子模型马上就要出现了。它中间那个喇叭口就是思子隧道的入口。请你们切记,一定要听我的口令,届时按我的口令对准喇叭口集中全部意念‘飞’进去就行了。”

老头的声音很严厉,我知道执行口令稍有疏忽后果一定很严重。思子模型果然在东墙屏幕出现了,从乒乓球大到足球大,和我在钟老硅屋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它绕着球形屏幕快速地兜圈,而且越兜越大,球体中间那个喇叭口也越来越大,里面黑洞洞的,阴森森的,令人产生诸多恐怖的联想。当整个球体占满了全部墙幕时,那喇叭口开始向穹顶移动,显示着那巨型球体在向上翻转,终于那水缸般粗的喇叭口上移到穹顶中央,像一只巨大的独眼幽幽地临空盯着我们。恍惚间,独眼突然抛射出一圈紫红色的光帘,将我们牢牢罩住,孙老头声嘶力竭的口令声也瞬间在耳边炸响:“飞,快飞,向上飞!”

我眼睛一闭,一跃“冲天”,瞬间所有意识也随之消失,只剩一片黑色的死寂……当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时,发现自己蝌蚪形躯体正置身于一口偌大的椭圆形的缸底。这奇怪的“缸”居然有两地球米之深,缸壁非常均称地布满了拳头大的椭圆形的“眼 二(二)睛”,且都是“独眼”,大约有一百多只,每一只眼睛都对着缸底的我放射出晶碧色的光柱,是圆柱状,并非喇叭状,被一百多根碧色光柱重重叠叠覆照着,在心理上感觉特别恐怖和不舒服,像被缠着重重枷锁。“老弟,你可以出来了!”

声音来自头顶,是褚君,只见他蝌蚪状的身形立在“缸”沿上,正探头探脑朝下看着。“我怎么上来?”

我没好气地说。“跳呀,跳呀,使劲往上跳!”

他手舞足蹈地在缸沿上腾挪跳跃,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凝神屏气,集中意念,闭上眼睛猛地向上跃去。感到被人拉了一把,轻盈落地。睁眼一看,只见三只大小不一的蝌蚪状灵魂正围着我像在看稀奇。“头脑”稍许清醒了些,认出左边那位是褚君,中间那位是孙老头,右边一位是谁?不认识。眼前三位的身形让我不禁莞尔:褚君像一只鸽子,全身呈翡翠色,孙老像一只雄鸡,全身呈深碧色,而我右边这一位仍然是大一号的雄鸡,全身呈幽碧色,比孙老的颜色还要深些。此刻我的身形大约比麻雀大一些吧,全身晶碧色比褚君稍浅一些。颜色的深浅或许标志着各人“道行”的深浅吧。“老弟,你大概虚惊一场吧。”

孙老头开腔了,“没关系,你和褚老弟都是第一次,难免受到些惊吓。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生前是卢瑟福的助手索迪,是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非常知名非常了不起的物理学家。进入十四棱面之后,我就拜卢瑟福和索迪两位前辈为师。索迪老师是卢瑟福老师派来接待你们的。”

我和褚君连忙向索迪躬身致敬。褚君居然有些激动:“索迪老师,生前我就久闻您的大名,能见到您,我真是三生有幸。”

“两位先生好,”对方彬彬有礼地躬身回礼,“非常欢迎你们来到思子研究所观摩。哦,对了,褚秘书长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吧,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呀。你们待一会儿还要去见我的老师卢瑟福先生。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将我们这间思子编码室简单向二位介绍一下,我和孙先生也是老朋友了,不过,你们在卢瑟福和我这师徒俩眼中都是晚辈,我们比你们早出生两个世纪呀!”

索迪很幽默,也很平和,说起话来很亲切。这时,我才如梦初醒,仔细打量起这间所谓的思子编码室来。这是一间菱形、大约一百地球平方米的办公室,四面菱形墙面同样等距离地布满了和“缸”里一模一样的 “独眼”,只是略大了些,数量也多了许多,每一只“独眼”都放射出晶碧色的光柱,有碗口粗,纵横交错的光柱集中覆盖着一张巨大“老板桌”上的思子模型,模型有三个足球大小,在碧光覆盖中缓缓旋转着,上面每一个喇叭口都有酒杯粗,不断闪射出几寸长的红宝石般的光束。菱形天花板呈半透明的水晶色,洁白无瑕,令人心怡。上面悬挂着一盏巨大的造型优雅精美的枝型莲花吊灯格外醒目,灯光橙红色,柔和缥缈,令人如梦如幻。巨型老板桌 二(二)后居然没有老板椅,桌下空间利用得非常好,四面都被各种复杂的仪表板封死,每一面仪表板上的数十枚仪表的造型千奇百怪,各有春秋,上面的荧光指针交错而动,令人眼花缭乱。我刚才“飞”出来的那口“缸”就置于老板桌右前方,只看到水晶色的“缸”沿。这是办公室北半部的情形,南半部显然是生活区,有两排靠墙沙发,沙发前有两张茶几,有冰箱,有连着咖啡研磨机的咖啡炉,有一张能坐六个人的餐桌和靠背椅,最南边有一张两地球米长的条台,上面放着微波炉、餐具和若干食品。所有的家具和孙老办公室一样,都是纯白色的。“编码室的生活区非常简陋,请诸位多包涵。”

索迪先生朗声笑着,将我们让到西侧沙发坐下。孙老忙不迭地去煮咖啡。我猛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强烈的异样感。入座沙发的感觉和生前坐沙发时一模一样,我还差点想架起二郎腿,可我明明看到褚君鸽子般的体形只是非常可怜地立在沙发上,和沙发的大小简直不成比例,而我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立在沙发上,只占巴掌一块的地方,但感觉上已经将沙发坐满了。同样,索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就像一只雄鸡飞上了沙发占据一隅,煞是滑稽。不仅我,褚君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孙老头雄鸡般的身形屁颠颠地走到我们面前,“手”里竟然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这一幕竟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在我们面前缓缓摇去,令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孙老头如法炮制地为索迪和自己各冲一杯咖啡,放在对面的茶几上,和索迪并肩而坐。他歪头看着发怔的我们,笑了起来:“这个编码室有点特殊,是三号硅棒第 27 菱面直接镜像的产儿,在这里地球人的死后灵魂是不显形的,但他们在这个房间内所有的具象活动,是和灵魂显形后所获得的生前感官功能的真实体验是一样的。比如,你在这里坐沙发,其所有的感官体验和你生前坐沙发时一模一样,但你在此坐沙发的具象,却是蝌蚪状的身形蹲立在沙发上。这间办公室所有物理性的家具用品都是可以显形的,唯独思子构成的主体意识不能显形。其中的原理极其复杂,是外星人留给我们地球人类灵魂的难题,我们一时还无法破解。当然,对三号硅棒第 27 菱面我们已经成功解读。其中,最主要的成就就是如何将人类灵魂通过思子编码机进行编码,然后通过思子加速器进行快速传送,并在另一端解码恢复。这整个一套系统都藏在三号硅棒第 27 号菱面中。爱因斯坦、霍金团队花了二十个地球年的时间,投入了 300 多位顶级科学家灵魂的资源,不久前才将第 27 号菱面的镜像功能解密,而其镜像功能在十四棱面空间的部分释放和‘变现’,就成就了这个编码室。编码室的主体结构和功能,就是一台思子加速器和二十四条思子隧道。这些隧道全部通向 99 号硅屋。”

“99 号硅屋所有委员们的办公室,都有思子隧道吗?”

褚君硬生生地问道。“当然,”孙老很笨拙地喝了一口咖啡,中气十足地说,“我们二十个委员办公室都有,还有四条分别通向大厅和两个会议室。”

“我也想请教一下,这思子编码以及思子加速器的快速输送是什么意思?”

我迫不及待抢了褚君的话头。“这个问题,就由索迪前辈向你们介绍了。”

孙老头雄鸡般的身形很滑稽地向身边的“雄鸡”索迪谦让了一下,索迪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用纯正的中国普通话讲了起来:“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即便再扼要的介绍,也会耽误你们一些时间。我们知道,地球人死后灵魂抵达十四棱面,是通过天然的时空隧道或虫洞进行的。那么,在这些屈指可数的天然虫洞中,灵魂的飞行,是在保持其主体意识基本结构的 ‘原生状态’中实现的,也就是说,在天然虫洞里穿行,灵魂的主体意识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当然,99 硅屋 A2 号虫洞是特殊例外。至于在这些天然虫洞中为什么能够保持灵魂思子结构的原状穿行,其基本原理就是承载人类死后灵魂的负粒子和反粒子能够抵消虫洞中各种正粒子对思子构成的毁灭性高压。但是,上面说过,可以让灵魂穿行的天然虫洞极为罕见,目前发现的这类虫洞只能在地球和十四棱面及八号棱面之间穿行,至于由十四棱面向四维空间其他棱面穿行的天然虫洞,由十四梭面本界面向“翻过去”的以往界面穿行的天然虫洞,由十四棱面或其他棱面向五维空间甚至更高维空间穿行的天然虫洞,至少目前还一个没有找到。它究竟存在不存在,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外星人留给了我们一线希望,这就是他们成功地制造了传送人类灵魂的人工虫洞。人工虫洞的基本原理,就是用思子加速器对未知空间进行钻探式探索。当然,思子加速器和一般的物理粒子对撞机完全是两个概念。其“探头”部分是一个奇特的粒子编码组合器,它能将一百多种正负粒子瞬间混编组合成对灵魂思子起保护作用的“管壁”,并在它身后形成管道。但是,粒子编码组合器在完成“管道”的制造后损耗能量巨大,它不可能同时为管道内部提供灵魂的主体意识结构不变的环境,而且完整的“灵魂” 也无法在其管道内快速穿行。于是,进入管道内构成主体意识框架的思子结构必须打碎编码,和思子被加速时的集束状态及频率相符,才能达到快速穿行的目的。而主体意识一旦打碎,等于灵魂的暂时破灭,等于意识在穿行中的彻底消失。在穿行结束后,穿行中的思子编码则会通过 ‘思子营养钵’还原主体意识,恢复灵魂的正常状态。刚才三位先生从中出来的那口‘缸’,就是‘思子营养钵’。”

索迪停了下来,室内却一片静默。我在极度惊愕之中努力理解着对方的讲解,但仍然云里雾里。“二位老弟,不知索迪前辈的讲解你们听懂了没有? 二(二)还有问题吗?”

孙老笑着开口了。我一激灵,回过神来:“孙老,在您的办公室我没有看到有这个什么‘思子营养钵’呀,我们回去怎么办?”

索迪乐了,呵呵笑着说:“这位吴老弟挺幽默的。外星人将二号思子营养钵置放到思子加速器的探头部位,你们回去快达目的地时就可以在管道内进行编码还原,一落地就还原成功了。这样就不需要在每个办公室设置‘思子营养钵’了。”

“那么,索迪前辈,” 褚君开腔了,声调竟有些忸怩,“我想请教一下,目前这样的思子隧道有没有实施对前一个五百年界面和其他棱面甚或更高维度空间进行勘探?”

索迪雄鸡般的身形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几乎破译了第 27 菱面所有外星人的语言,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思子加速器只能在十四棱面运用,其目的似乎只是加快人类灵魂在十四棱面空间的运行速度。而且我们肯定,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这个思子加速器仅仅是外星人的一种试运行,真正对准其他时空的思子隧道肯定在三号棒其他菱面或其他硅棒的菱面上。可惜,尽管外星人只给我们留下三根硅棒,每根硅棒都有数量不等的菱面,但每一个菱面的破译都异常艰难。迄今为止,我们只基本破译了三号硅棒的第二十七菱面和一号硅棒的第十二号菱面。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干脆告诉你们,一号硅棒的十二号菱面展示了外星人在十四棱面建造上亿间硅屋的全部资料和过程。只是这些资料和过程我们已破译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进度极慢。”

索迪的声音既沉重又有几分沮丧。我心中当然还有无数疑问想弄明白,刚要开口,索迪已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两位老弟,有什么问题以后有机会探讨。我刚才已经接到卢瑟福老师的指令,他让你们去他的 32 号办公室坐坐,吴老弟的问题他会给你满意的回答。”

我们连忙站起,跟着索迪和孙老雄鸡般的身形,蹦蹦跳跳从东边菱形墙壁“破壁”而入,前面竟然是一条拱形的橙红色长廊,令我似曾相识,我油然想起十万“小蝌蚪”回归地球时隧道中的汉白玉拱门及里面那条橙色的如梦如幻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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