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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1053:绝食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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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若馆。夕阳西沉,日暮渐迟。余晖照在咸若馆的主殿上,也照在娜木钟泪痕斑驳的俏颜上。夕阳透过扑簌簌滚落下来的泪滴,折射出七彩的水光,尤其显得娜木钟楚楚可怜。博果尔跪在地上,给娜木钟磕头辞别,“额娘多保重,博果尔先回去了。改日,再进宫向额娘请安……”娜木钟搀起博果尔,一下子抱住了他。她把下颚抵在博果尔的肩膀上,无声地哭泣。双臂抱得紧紧的,怎么都舍不得松手。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松手,再想见儿子一面有多么难。“额娘,别哭了。”

博果尔伸出自己的手,给娜木钟拭泪。儿子这贴心的举动,让娜木钟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博果尔,额娘舍不得你走……”博果尔也红了眼圈,泪水盈眶。他故作坚强地笑了笑,安抚娜木钟,“额娘,你不用难过。说实话,在贝勒府里住,要比在宫里待着舒服多了。在这皇宫里,处处得守规矩。在自己府里,博果尔是主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点儿也不受拘束……”娜木钟破涕为笑,笑中带泪,“博果尔说得没错,在贝勒府里,的确比在宫里自由多了。若是额娘也能搬到贝勒府,守在博果尔身边就好了……”博果尔笑,“额娘耐心等着,等有一天,博果尔建立军功,封了和硕亲王,博果尔一定接额娘出宫,给额娘养老……”娜木钟闻言,心里越发觉得难过,“好,额娘等着,等着博果尔建功立业,等着博果尔给额娘养老……”青尔黛见状,规劝,“太妃,贝勒爷难得进宫一趟。您这么哭哭啼啼地,贝勒爷即便出了宫,也会挂念您的。”

抬头看天,“天色不早了,高高兴兴的,打发贝勒爷回府,也好让贝勒爷安心些儿……”娜木钟忍住心里的悲伤,拿锦帕拭泪,“博果尔,额娘没事儿。额娘就是舍不得你,所以,才……”“额娘,博果尔明白!”

娜木钟点点头,目光扫过静候在不远处的小桂子,千叮咛,万嘱咐,“小桂子,回了府,好好照顾你家贝勒爷。天气虽然转暖了,多少还有些凉,记得,早晚给你们爷添加衣物。夜里,看看你们爷踢了被子没。饮食上,也格外要小心。用膳前,记得辟毒……”小桂子躬身,应承,“嗻!”

在娜木钟依依惜别中,博果尔带着侍从出了咸若阁。娜木钟眼眸里的恋恋不舍,变成了一抹浓郁的恨意。博果尔每一次进宫,她都会欢喜无比。博果尔每一次离去,她都会伤心不已。每逢这种时候,她心里的那种怨恨,就格外的强烈,就格外的浓郁。若是博果尔登上龙椅,坐镇乾清宫,她娜木钟何须承受这种剜心般的痛苦?想起这些,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起布木布泰,她就特别的憎恨厌恶。因为憎恶慈宁宫里的那个女人,她连带着都憎恨自己。憎恨自己无能,没有布木布泰的谋略,以致带累了博果尔。堂堂十一贝勒,居然住在那样破破烂烂的贝勒府里不说,还让博果尔小小年纪,就承受着骨肉分离的痛。小李子匆匆进了院子,躬身给娜木钟见礼。娜木钟扫了他一眼,冷声询问,“小李子,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回太妃,奴才刚听慈宁宫新来的内监小兰子说,皇上与太后因为立汉女为后的事儿,彻底闹翻了。皇上一怒之下,竟脱下了龙袍,摔在太后面前,说是不当皇帝了。太后气得直打哆嗦,当即下了一道口谕:汉女不得入宫。还让内务府把这懿旨刻在石碑上,立在午门外……”“哈哈哈……”娜木钟心里的悲愤,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畅快与兴奋,从她那哈哈哈的笑声中,就能听得出她有多么的解恨,有多么的心情舒畅。“皇上已经被太后禁足在乾清宫,以皇上认死理的固执性格,他与太后之间的矛盾,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转圜……”“贱人,你也有今天!”

娜木钟的俏脸上,俱是幸灾乐祸之色,“骨肉分离的滋味儿,本宫是品尝了。哼,这母子互掐的滋味儿,怕也是不好受……”“太妃,小心隔墙有耳!”

青尔黛四处瞅了瞅,见无人,适才松了一口气。她凑近娜木钟,轻声提醒主子。娜木钟冷笑,“本宫心里怎么想的,那贱人比谁都清楚。本宫与她之间,只不过维系着表面上的和睦罢了。谁是什么人,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乾清宫。西暖阁的门,紧闭着。门外,吴良辅苦苦哀求着,“皇上,您开开门,开开门好不好?天都黑了,皇上还没吃晚膳呢。若是饿坏了龙体,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不够太后砍啊……皇上……皇上……”西暖阁里,福临负气躺在炕上。任凭吴良辅怎么喊叫,就是不应一声。他大睁着两眼,盯着墙上的那幅《洛神图》,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回响着自己在法源寺说的那句话。“等着,过几天,就遣人去府上提亲——”“等着,过几天,就遣人去府上提亲——”“等着,过几天,就遣人去府上提亲——”那个清丽脱俗的容颜,一直闪现在眼前。明月奋不顾身为他挡剑的那一幕,一直在脑海里闪回。布木布泰的口谕,如同一把利刃一般,插在福临的心口上,让他疼痛不已。“苏麻,传哀家懿旨,汉女不得入宫为妃。哀家这道旨意,让内务府刻在石碑上,立在午门外……”如果福临能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愿意生在帝王之家,更不想当这大清的皇帝。他情愿做一个庶民百姓,与自己心仪女子相守一生,过那种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平淡日子。奈何,这也成了他的奢望!他这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只能被囚禁在乾清宫,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傀儡。在前朝,他无权依照自己思想去处理国政。在后宫,他无法立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后。福临纵有满汉一家亲的凌云志,也难在朝政上施展抱负。人生又不得心仪女子相伴相守,他真不知道,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这种憋屈的傀儡生活,不要也罢!“皇上……皇上……”门外,再次传来了吴良辅的叩门声。他那公鸭一般的嗓音,频频响起。福临微微皱眉,索性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他那光洁如玉一般的肌肤滑落,濡湿了鬓边如同墨玉一般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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