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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忽降倾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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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在树上找了一些巫尤虫,炒好后均匀的分给了每个人。  巫尤虫其实不顶饿,但有吃的总比没有好。  逃荒路上漫漫,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食物。  太阳高悬在苍穹之上,此时是初秋,天气愈发的炙热,所有人都晒得口干舌燥,所幸大家身体都没有出毛病。  到了下午时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好凉快啊。”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还一边扇着风。  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下雨,天气骤变,可是要生病的。  狄大哥也眉头不展,“咱们不赶路了,找个山洞避雨。”

“这雨好像是要下的,也不会这么严重吧,咱们再走半个时辰躲雨也不迟。”

“不行,身体着凉会生病,咱们每天都吃不饱,淋雨更容易生病。”

狄大哥说着,便在这荒山野岭找起山洞来。  二十几个人也开始行动起来,可这荒郊野岭,找山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炷香过后,倾盆大雨瞬间落下,人群开始惊慌、尖叫。  “大家不要慌,跟紧了!”

狄大哥高声说着,人群总算安静一些,可还是在雨中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豆大的雨珠让我瞬间浑身湿透,爹把外衣脱下,盖在了我们三人头上。  “爹……”我正欲说话,被他打断。  “跟着你狄大哥走,把珂儿带好。”

爹大声说着,生怕嘈杂的雨声和人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说完,爹扶着娘,我带着珂儿,我们所有人在狄大哥的带领下冲到了一块凸出的峭石下躲雨。  可雨势太大,这峭石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躲雨的地方。”

狄大哥说着,重新冲到了雨中。  “我和你去,你们三个别乱跑。”

爹也跟着狄大哥冲进了雨中。  这雨说来就来,雨声霹雳,气势如虹,天边时不时响起一道惊雷。  爹穿着单薄的里衣就这么走了,我心中万般不安。  “姐姐,我害怕。”

珂儿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珂儿,雨很快就会停了。”

珂儿冷的发抖,我抱住了他,捂着他的耳朵为他取暖。  终于,他们二人回来了,狄大哥朝着人群说道:“仁远叔发现了一座庙宇,快走!”

人群鱼贯而出,爹走到我们身边,扶着娘,“把衣服遮好,庙宇不远。”

很快,我们来到了这座庙。  这座庙不小,装下二十个人后还有很大的空间。  幸亏这座庙里有很多可供燃烧的东西,狄大哥砸烂了几个凳子,正要点火,被一个老太太拦了下来。  “狄小哥,使不得使不得,这座庙的神仙把咱们都救了,你砸他的庙咱们是要受惩罚的呀!”

“奶奶,神仙不就普度众生的嘛,他既然容纳咱们,必然也不会怪罪咱们砸了他的庙烤火啊。”

狄大哥把老奶奶扶到一旁,点燃了四个火堆。  一群人坐在一起烤火,有人不断的打着喷嚏。  “老天爷,可千万别让我们生病。”

老奶奶跪着,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  衣服烤的差不多了,所有人吃了一点东西,躺下休息。  庙宇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天空阴沉的可怕,昨日这个时辰阳光明媚,可今日却暗沉沉的。  我躺的地方刚好能看到窗外,外面的柳树被大风刮的快要倾倒,柳枝随风舞动,群魔乱舞。  “阿嚏!”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眼皮有些发烫,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雁儿,你没事吧?”

娘握住了我的手,摩挲着。  “没事。”

我淡淡的笑了笑,“明天睡起来就好了。”

珂儿在我怀里睡得很沉,他的眉头皱着,嘴里喃喃的说些什么,我好像听到了“姐姐”两个字。  心里头一暖,我抹了抹珂儿的脸蛋。  珂儿面颊消瘦,要是没有这场灾祸,他肯定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俊朗小男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庙宇里安静的可怕,周围漆黑一片,风声刮着窗户纸,就像人的呜咽声。  要不是在地府待过,我肯定要被这声音吓个半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间总能听到有人在咳嗽或者打喷嚏。  第二日一早,阳光从窗子照了进来,大清早的温度依旧有些凉意,庙宇外响起了鸟鸣的声音,空灵悲怆。  我浑身酸痛,不想动弹。  “奶奶,奶奶?”

是茶儿的声音。  “奶奶,你醒醒啊?”

茶儿声音有些急切。  我勉强撑着身子向后看去,茶儿的奶奶面向庙宇深处,发丝凌乱,一动不动,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茶儿颓然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她没有说一句话。  狄大哥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茶儿点点头,神色冷漠而平静。  在这场饥荒之中,人人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经过长久的跋涉,有人坚定的成长,有人心如死灰苟且而活,也有人在饥饿面前,将人性之恶彻底释放,盼望亲人离去,自己独活。  可等亲人真正离去,才发现心中所想并是当初那般,如果有如果,想必她一定会好好善待亲人,一起在这场磨难中存活,相依为命吧。  除了茶儿的奶奶之外,还有一位老人倒地不起,他是独自一人,一路走来全靠我们的帮助,现在走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大家吃点东西就出发吧。”

狄大哥声音虚弱,但眼神依旧坚定。  茶儿看着靠在墙角的奶奶的尸体,突然自言自语道:“她昨晚……叫过我,可是我……我没有理会,我是不是……该死!”

说完,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可眼神空洞,没有表情。  茶儿旁边的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茶儿突然半滚半爬的趴在了奶奶早已僵硬的腿上,俯身痛哭。  庙宇内一片寂静,只有茶儿悲痛的哭声。  半晌,等茶儿情绪稳定了些,娘递给我一小块红薯,“雁儿,你去给她。”

“好。”

我捏着红薯,蹲在茶儿身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茶儿……姐姐,吃点东西吧。”

茶儿依旧附身轻啜,我把红薯放在她手心,又拍了拍她的背,坐到了原地。  “咳咳。”

爹爹突然咳嗽起来,我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白,好像生病了。  “爹?”

我抚上了爹的额头,瞬间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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