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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愿未了倔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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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苍北一直缠着我商量去人间的事,而我一直没有答应。  在地府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阎王老头儿曾经吹胡子瞪眼,夸张的给我描述过,“人间十分险恶,要不然有的人死后怎么会被判入十八层地狱?”

说的有道理,人间确实险恶,不是我这个小姑娘能去的。  “夙白妹妹,你真的不考虑吗?这几日鬼差又给我讲了很多,连那符夏也给我讲过,人间有三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每一种都有百般滋味,妙的很。”

我推开挡在路上的苍北,“鬼差给你讲这些了?那他们怎么给我讲的都是兄不友弟不恭,母不慈子不孝,夫妻破裂的故事?”

“嗯……难道因为我好看?”

苍北低头沉思,我停下切菜的动作看着他,想说些什么,脑子里涌过万千思绪,终究什么也没说,算了,他快走了,不讽刺他了。  “夙白妹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

“等你本体好了你可以自己去,非要带着我干啥?”

“我就想和你一起去,一个人去多无聊。”

“让孟婆婆给你说门亲事,不就有人陪你去了。”

苍北听言笑容凝固,慌忙溜走,“我去传菜。”

果然,还是提孟婆婆好使。  午时,鬼差渐渐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谈论奈何桥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我去奈何桥当差,碰到了一个怪老头,不喝孟婆汤,非要吃什么烤土豆,吃了才能投胎,孟婆婆都拿他没办法”  “这么倔,他为啥要吃烤土豆?”

“谁知道呢,问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唉,可能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说话的这位鬼差生前叫做宋明春,地府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所以也称他为“万事通”。  “那他怎么样了?”

“等候黑白无常大人发落吧,地府每天那么多新鬼,谁会在乎他的心愿呢。对了,夙白妹妹,你会做烤土豆吗?我还没吃过这种食物。”

“就是把土豆烤熟吧,挺简单。”

小时候和黑白无常烤过,还挺怀念的。  “夙白妹妹你会做?”

苍北本来在为倔老头伤神,一听我会做,顿时来了精神,“我们可以给他送去,了了心愿,让他安心投胎!”

也不是不可以,黑白无常每天那么忙,能为他们分忧也挺好。  “行,我们去烤土豆。”

灶里还余烬温度依然很高,正好可以用。  苍北积极性贼高,甚至把土豆洗了两遍,他忙来忙去,一直不停的翻看,一个时辰之后,土豆已经烤好,闻起来还不错。  这时已经到了寅时,鬼差们都去当差,正好和苍北一起去奈何桥见见那个怪老头。  苍北细心的把土豆挑出来,拿起土豆朝地面轻拍,抖落了灰烬,又小心的放进了食盒中,“我们走吧。”

苍北郑重的提起食盒,像是要完成一件大事,希望他见到孟婆婆还能这么开心。  到了奈何桥,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袍服,布料上等,留着山羊胡,白发用簪高高束起的老头,正紧紧捂着嘴,眉头紧锁,倔强的看着孟婆婆。  孟婆婆端着一碗孟婆汤叉着腰,正考虑从哪儿灌进去。  “孟婆婆。”

我拉着想要下意识逃跑的苍北,走到了孟婆婆面前。  “你怎么有空来看婆婆啦?”

孟婆婆十分开心,看到苍北后笑容更甚。  “苍北小哥儿,我又给你物色了一个,今晚子时,一定要来啊。夙白妹妹,婆婆也在帮你找,只是没找到,你暂且不要急。”

“好的婆婆。”

又能看到苍北憋屈的小模样了,哈哈哈哈。  我笑着接过孟婆婆手里的孟婆汤,递给了旁边的鬼差。  “孟婆婆,我和苍北烤了土豆,看能不能帮到你。”

“烤土豆?”

倔老头儿瞪大眼睛,“快给我尝尝。”

苍北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烤土豆递给了倔老头儿。  倔老头儿颤抖着手接过了烤土豆,泪眼涟涟,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不是这个味儿!”

苍北期待的小表情立马垮了,“怎么会,我和夙白妹妹很用心的。”

倔老头又死死捂住了嘴,不再说话。  “这是有未了的心愿,除非了却心愿,否则这老头不会善罢甘休。”

孟婆婆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地府有规定,我早就给他灌进去了。”

倔老头儿听言瞪了孟婆婆一眼,又挪着屁股往后坐了坐。  本想着替黑白无常分担,没想到这倔老头儿口味真刁钻。  “大爷,你想吃什么样的,我们重新给你做,这奈何桥这么多鬼,你可不要耽误别的鬼投胎呀。”

苍北好言相劝,倔老头还是不理不睬。  “大爷,要是等黑白无常来了,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不仅你会无法投胎,你的子孙也会受到殃及。”

人间的人都关心子孙后代,不知道我这样说是否管用,如果倔老头儿还这样,那就只能等黑白无常来了。  倔老头儿一听到会殃及子孙,居然紧张起来,“这怎么和子孙后代还有联系?不关他们的事。”

“你死后扰乱阴间秩序,报应当然会发生在你的后代身上。”

倔老头儿慌了,“我只不过是想吃和家里人一起烤的土豆。”

倔老头儿神色恍惚。  “我从小家境殷实,父母对我格外宠爱,等到我娶妻生子,因为赌钱把家产输得一无所有,父母也气的去世。”

倔老头儿回忆到此,重重的叹了口气。  “幸亏内人没有离我而去,带着孩子和我一起过苦日子,那段时间,我们最多的食物只有土豆,虽然贫穷,但很幸福。”

“后来我发达了,害怕孩子们走我的老路,因此对待他们十分严厉,他们长大后居然与我逐渐疏远。后来我老年得子,又害怕小儿子与我同样疏远,就对他宠爱有加。”

“唉,”倔老头儿抹了抹眼泪。“谁知小儿子和我当初一样迷上了赌钱,内人也因此去世。直到我死前,女儿远嫁未归,大儿子外出经商,小儿子还在赌馆,我就这么一个人来了黄泉路。”

苍北听着十分触动,“所以你想吃烤土豆,因为你怀念当初一家人幸福的时光?”

“对。”

倔老头儿又重重叹了口气,“也许我年轻时把父母气死,就注定了我这一生的坎坷。”

“夙白妹妹,”苍北偷偷把我拉到一旁,“今晚子时我们可以去人间找他的家人,取回来一颗烤土豆,也好让大爷安心投胎。”

“躲不掉的。”

“啥?”

“孟婆婆不会放弃,你躲不掉的。”

我郑重的拍了拍苍北的肩膀。  苍北欲哭无泪,“我是花精,不怕人间的太阳,可你不同,子时去也是为你好呀。”

“嗯……”这老头也怪可怜的,何况我也想尝一尝老头心心念念的烤土豆,做成功了,我的小饭馆也可以多一道菜品。  “好,子时偷偷出发,不要让黑白无常知道。”

“不让我们知道啥?”

声音从我们耳后传来,黑无常出现在我和苍北身后,他伸手搂住我们,可无奈苍北生的高大,黑无常左手搂着我的胳膊,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挂在了苍北身上。  像一只长臂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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