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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杭州风云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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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五月,入夏渐深,大道旁绿树成荫。常州城北一条通往浙西的大路上客旅众多,有骑马的、坐轿的,更多的则是推车步行的商贩。岔道之上尘土飞扬,急驰而出三匹高头骏马,引来众人的目光。这三匹高头马均属上上乘的骏马,当先是一匹白马,后面一左一右分别跟着黄马和黑马。三匹马中白马通身白毛,黄马通身黄毛,黑马则通身黑毛,并非一点杂毛没有,在三匹马的双目之间各有一撮香蕉形状的杂毛,白马此处为黑毛,黄马为白毛而黑马则是黄毛,如此一来,三匹马显得十分规整。白马名为“玉飞龙”,日行千里,算得上真正宝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脸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十分威风,正是近来江湖上新成名的后起之秀白元丰,身后乘黄黑二马的少年是他的两个弟弟白元义和白元恭,其中白元义是白元丰的亲弟弟而白元恭是他亲堂弟,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这白家三兄弟均是数十年前江南有名的侠客“破龙刀”白英的孙子。白英一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较大的三个儿子和女儿当年均为仇家所害,只剩两个年幼的儿子活了下来,他们二人如今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头,便是“游龙剑客”白振安和“飞虎剑客”白振山。白振安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白振山有三子一女。三年前白振山夫妇相继过世,他们的几个孩子大多还未成年,因此从芜湖来到南京投靠了伯父伯母。白振安自小也是父母双亡,与弟弟白振山相依为命,感情笃深,感念兄弟早故,因此对四个侄儿侄女如亲生儿女一般,将自己的儿子和侄儿一并排行。白元丰和白元义是白振安的次子和幼子,在堂兄弟中排行老二老五,白元恭是其侄子,堂兄弟中排行老六。白家堂兄弟七人除了白元丰相貌一般,如紫面草莽外其他人均相貌清秀,皮肤白嫩,因为白振安兄弟当年均是武林中的美男子。白元丰在堂兄弟间虽然相貌独差,似乎标新立异,但武功和见识远非其他人可比。白元丰自十一岁开始拜武当派三真人之一的碧休道人为师,学得一身上乘武功,而且他天生是练武的材料,武学悟性极高,学艺七年已尽得恩师的真传。如今二十出头的他年在武林中已闯出不小的名头,比之父叔二人不逞多让。这天他奉父命到杭州西湖剑庄参风云擂。西湖剑庄的庄主“劈空侠”李越与白振安白振山兄弟年轻时都受过江湖高人“昆仑剑”风之源的指点,而且三人志趣相投,感情莫逆,结为异姓兄弟,李越是白家兄弟的结义大哥。五月下旬的江南,傍晚时分起风后使人有了几分清凉的感觉,白元丰见前方有处市井,说:“今天先赶到这儿,我们到前面找家馆子先吃饭,今晚便住在这里了。”

元义和元恭自然听从,都应了一声。江南繁华之地,此处又是距离武进县城不到十里的主要道路上,因此这处市井沿街商铺二里有余,白家兄弟来到村头一家客栈就餐休息。白元丰身大体阔,饭量也大。元义和元恭也在身体发育的少年时代,因此三人要了三斤牛肉和两个凉菜以及几碗米饭,白元丰又要了三壶烈酒自己边吃边喝。白元丰一个人吃了两斤肉喝了三壶酒,他人粗野也不在乎酒好与不好。这是一家普通的小饭馆,白元丰身上不缺钱,因此不但给了酒饭钱和住宿的钱又拿出五两银子让伙计去买了冰镇西瓜,兄弟三人饭后一边休息一边吃瓜倒也快活。吃完西瓜兄弟三人正在闲谈,外面走进来一老一少,那老者看模样没有一百也得九十上下,显得十分苍老,满脸的皱纹堆积,走起路来一颤一晃,似乎随时要扑倒在地。他右手拄着拐杖,左胳膊被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小女孩架着,再看那小女孩,虽然看上去肌瘦,但面白如玉,相貌颇为美艳,一身补丁旧衣穿在身上,更显得楚楚可怜。老者走起路来十分费劲,小女孩扶持老者更费力,二人好容易迈进门槛走到酒馆中。坐下之后老者呼呼喘了一会气,店中伙计见状也没爱怎么搭理。气息喘匀了,老者才慢吞吞说道:“伙计,伙计,给我上两碗米饭,有鸡汤给上碗鸡汤,然后再来一碟咸菜。”

伙计嗯了一声,说:“鸡汤没有,菜汤待会给你两碗吧。”

说着不再搭理,下去准备。白元丰看了老者一眼,心中不由几分伤感,不知他因何事诺大年纪还要出远门,只见老者与小女孩并不挑食,一人一碗米饭拌着菜汤不多时吃了个精光。白元丰心想别看老者年纪很老,吃饭倒挺快。饭后老者似乎得到了几分满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女孩则到了他身后轻轻给他捶背。老者又说:“兰兰,我腰里还有几个铜钱你去和掌柜的说一下,我们要一间客房,今晚要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再出发赶路。”

小女孩点了点头,从老者腰中口袋里摸出七八个铜钱来到柜台前面。店掌柜早听见二人对话,忙说:“小姑娘,我们客房已经订满了,前面还有十几家客栈,不如你们到那里问问,你们二人饭钱有一个铜钱也就够了,其他的拿回去。”

小女孩看上去十分腼腆,拿着剩下的几个铜板回到老者身边,将嘴凑到老者耳边低声说了方才之事。老者看来年纪过大因此耳背,方才没听见掌柜的说话,此时听小女孩一说,不由得回过头来,向掌柜道:“我说掌柜的,现在才未时刚过,这儿也只有我们老小和那三位年轻的客人,怎么便没有客房了,你是嫌铜钱不够吗?我就这些钱了,看在我这般年纪的份上行行好留下我们吧。”

掌柜一笑,提声说:“老太爷,钱是够的,你还是去别家住一晚,我们这儿真住不下了。”

老者叹了口气,转头问白元丰:“我说年轻人,你们订了几间房?”

白元丰一向尊老爱幼,忙回答:“老人家,我们要了三间房。”

老者点头,又说:“年轻人,能不能让给我一间,老头我实在走不动了,今天赶了七八里地,腿也肿了。”

其实白家兄弟三人便算住一间房也可以,听老者这么说,白元丰便要答应,这时掌柜急忙上前,向老者说道:“你这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这般不晓事,哪能让我的顾客让房间给你。”

转身又来到白元丰身边,低声说:“公子,你别听这老头的,他这般年纪说不定会出什么事,一旦夜里发生意外,磕着碰着,或者突发疾病我们小店可倒霉了,再者一说,他这么大的年纪,嘿,说不定今晚脱下衣服,明天就不必穿了。到时候岂不让我打官司赔钱,让官府知道是你将客房让给他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就算带到县衙审问一番也不是好玩的,你说对吧。”

白元丰心中哼了一声,对掌柜的颇为不满,但他为人沉着,脸上并不显露,只是淡淡说道:“我看住这么一晚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我已决定让他一间房。”

掌柜摇了摇头,说:“公子,既然你这般好心,也只好依着你,不过即便你让出一间房我也不会让这一老一小住在我们客栈。”

白元丰大怒,冷笑一声,说:“掌柜的不必担心,老人发生什么事本人一力承担,你看怎么样。”

掌柜的还要再说,见白元丰大紫脸沉了下来,而且他背后还背着剑囊,显然是江湖中人,因此不敢多言。扁了下嘴,说:“好吧,既然如此,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个,公子你可不要食言。”

白元丰更了一声,说:“大丈夫一言九鼎。”

这时老者颤颤巍巍走过来向白元丰道谢,白元丰急忙将他扶住客气了几句,又问他要到哪里去。老者自称镇江人士,那小女孩兰兰是他的重孙女,因为房子年久失修前段时间倒塌,无奈之下只好背井离乡,要到无锡投奔自己的侄子,途径在此。白元丰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老者,老者开始说什么不要,架不住白元丰坚持,只好收下。然后白元丰又让他不必担心,自称明天找辆马车送老者到无锡,老者自然连声感激。白元丰十几年来,每天练功不间断。白天赶路赶不及,晚上则盘膝打坐,练习内功。他虽然将师父一身武功学到手,拳脚的招数十分不弱但内功毕竟还不够深厚,这也正常,毕竟白元丰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白元丰在江湖年轻人中内功修为已屈指可数,他每天晚上都会拿出两个时辰练习内功。三更时分,白元丰练完功正要睡觉,只听远处似乎有哭声,但只有一声,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是习武之人,而且行走江湖,需要心细,当即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只见旁边自己让出给老者的客房门开着,往里看老者还在沉沉大睡但不见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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