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个十五了，是否要去皇后宫中？”

高福出言提醒着皇上，每当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都要这么做，虽然他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是这毕竟也是宫中的祖制。皇上想了想，见天色还早，去她宫中稍坐片刻也好。“不用通传了。”

到了坤毓宫的皇上制止了要进去通报的宫人，他迈着步子走了进去。皇后还是如往常一样无事时翻看着经书，她并未发觉皇上进了屋内，依旧低首翻看着书。皇上就那样站在远处也不开口，一旁的高福见了示意其他宫人出去，他也随后离开了些。空气中难得的安静。抛去他们两人的身份，不过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妇而已。可是他们都抛不下身份，所以注定了一生的纠葛。皇上看着皇后有了皱纹的侧脸，她曾经也如宫中的其他年轻女子一样细嫩光滑，可是岁月无情，他们都老了。他是有愧于她的。从娶她那日便是如此，既然无法给予他自己的爱，他就只能给她那至高无上的后位。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不满足呢，为什么要联合她的娘家一次次的挑衅他的皇权！皇后无意间抬头，看见皇上正望着她眉梢微挑“皇上，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些宫人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是朕的意思。”

皇上踱步过来，随手拿起她刚才看的经书神情不明。“什么时候喜欢看这些书了？”

皇后一脸平静，“从我的孩子没了以后，臣妾为求自己好过些，便常常看看经书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

皇上手形一滞，拿着经书的手缓缓落下“那是场意外，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呵呵。”

皇后凄惨一笑“放下？如何放下，我的孩子还那样小，而我也再没了做母亲的权利。”

皇后眼泛泪花，那场噩梦让她彻底变得不可理喻。她那不满两岁的孩子跌落湖水，而她受不住打击腹中的胎儿也化作了一股血水，这样凄惨的过往她用了那么久才将他们尘封，而今日就这样被轻易揭开了。“那也是朕的孩子。”

皇上何尝不觉得惋惜，两个皇子同一日没了，他的难过不比皇后少多少“当年的事该受罚的都受罚了，你也该放下了。”

“他们该死！诛他们九族亦不为过！”

皇后歇斯底里，一改往日的庄重沉稳。“你读了这么多年的经书，究竟都读了什么呢？”

皇上皱眉问道。“我为我的孩儿超度，让他们早登极乐。”

皇上望着满脸泪痕的皇后终是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人心不明，怕是读再多的经书也是无用吧。这些年来，她做了多少恶事，只怕她最是清楚了。“皇上今夜可要留下？”

皇后擦干了眼泪恢复常态。“不了，用完膳我就走。”

宫人一道道上着精美的佳肴，皇后小口吃了些，胃口淡然。皇上心情也有些压抑，时不时的端起酒杯喝上几杯。不多时，皇上便酒足饭饱，有些醉意上头。“恭送皇上。”

侍女悄然来到皇后身边，“娘娘，将他们都引开了，现在就看梅香的了。”

“嗯，只要她想往上爬，就知道该怎么做。本宫乏了，明日再说吧。”

皇上醉醺醺的走出来，喊了几声高福都无人答应，正在疑惑，一旁走来个宫人上前搀起了他。“你是何人？”

“回皇上，奴婢梅香。皇上您醉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皇上任由她扶着离开，醉眼迷离的他也不知自己被带往了何处。高福从远处回来的时候，皇上已没了踪影，皇后寝门大关，他只得小声询问着宫门外看守的小宫人“皇上可曾出来？”

“回高公公，奴才并未看见皇上出来。”

高福心中有些疑虑，只是皇后宫中宫灯已灭，他又怎能上前打搅呢。索性，他就候在了皇后宫中。翌日一早，皇上抚着醉酒的脑袋悠悠转醒，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布置，并非是他熟悉的场景。“高福！”

皇上唤道。床上里间的人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皇上…”皇上扭头一看，这时才察觉床上还有一人，顿时情绪便阴郁起来“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儿！”

梅香吓得跪在床上，梨花带泪求皇上恕罪。皇上瞟过她身上的痕迹，暗自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把衣服穿好！”

眼看着早朝时间要到了，高福不得已叩响了宫门。“皇上，皇上，该上朝了！”

皇后听到声响，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随后唤来侍婢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高公公不在皇上身边伺候，在这里做什么？”

高福惊讶，“娘娘，难道皇上不在这里吗？”

皇后也是皱眉“皇上昨晚就走了，并未歇在本宫这里。高公公不知道吗？”

“这…”高福心中骇然。“你们可曾看见皇上去往了何处？”

皇后高声问道，见众人均是摇头，皇后也不免着急起来“皇上能去哪儿呢，他昨晚可是饮了不少酒呢。快去找！”

宫人当即四下散开，原本还安静的宫宇霎时热闹了起来。高福心中更是自责，若不是他昨晚临时离开了会儿，也不会没了皇上的影子。皇上整理好衣物，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宫人烦心不已。“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奴婢是皇后宫中的。”

皇后？皇上眼中星光点点，再次看向了她“你叫什么？”

梅香心中窃喜，面上更显惶恐“奴婢梅香。”

“梅香？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昨晚皇上喝醉了，让奴婢扶您来休息，然后，然后…”梅香一副委屈之态，后面的话难以启齿。推开侧殿的门，皇上缓步走出，脸上的神情威严赫赫让人不敢直视。宫人各各垂首而立，高福见了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皇上！”

“昨晚去哪了？”

“回皇上，昨晚奴才被人唤走了，等奴才回来时就没看见皇上，是以在皇后宫中等了一夜。”

原来都是安排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