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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色的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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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躲闪不及,脖子被两只鬼手狠狠地掐住。宁采臣就感觉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脖子更是感觉被铁钳钳住了似的,毫无挣脱的希望。呼吸越来越难,到最后胸口仿佛要爆炸了一般。脑袋也越来越沉重,眼皮更是沉得快要闭上了。就在快要闭上双眼时,就听到身旁有人在大喊,“宁采臣,宁采臣,舌尖血,舌尖血,送嘴里睛,送嘴里……”同时,脑子里也有个声音在喊,“宁采臣你的甘心死在这儿吗?你这辈子还什么都没做?你对得起来世上这一遭吗?”

内心深处的求生意志渐渐发芽壮大,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他是宁采臣,他可不是文弱书生,他可是长宁城蹴鞠之王,祖辈里还出过大将军哩,绝不能折在鬼物手里。宁采臣一狠心,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弥漫口腔,猛一抬头,咬住米燕儿嘴巴。米燕儿身体的鬼娃娃似乎感受到了危机,身体压得更紧了,手上的力道也更大了。宁采臣忍住身体上的疼痛,以舌尖顶住米燕儿的双唇,将舌尖血猛地送进去。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宁采臣就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渐渐软下来,猛一转身,宁采臣便压了上去,双手摁住米燕儿的双臂。身下的米燕已恢复了人色,脸色不再是可怕的青灰色,而是略带苍白的少女面容,少女的双眉颤抖,眼里闪现出痛苦与迷茫的神色。“公子,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在干什么?”

米燕经历过养父母太多的虐待,对身体的痛苦早就麻木了,反而是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让她感觉到不适。“……”宁采臣也迷茫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脸上显出窘迫。可身体还是不敢放松,万一这是鬼娃娃的花招怎么办?聂小倩窃笑着说道,“小哥哥,快起来吧,别占人家便宜了,鬼娃娃早跑了。”

米燕表情呆滞,似乎是在思索,我是谁?我在哪?我身上的人是谁?“……”宁采臣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聂小倩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腿,一只前翻后仰。宁小倩笑够了,才咳了几声说道,“刚刚好险,要不是将你的舌尖血直接送进她的肚子里,不要说那鬼娃赶不出去,不但被附身的人完蛋了,就是我们也难逃一死,你要知道,鬼物附身,有了人体做防护盾,防御力大增,这就是刚刚他不太怕你的血的原因,但是将血直接送入肚子,直接攻击的是鬼体,它就受不住了。”

宁采臣点头,“刚刚全都亏妹妹提醒,要不然我真的就没救了。”

聂小倩装出大方的样子摆手,“嘻嘻,好说,好说……这鬼物并非懵懂无知,它是有灵智的,它反复缠上我们,必有因果,不如我们去解决了这因果,也能积累一份功德。”

功德什么的,宁采臣不太懂,但还是表示了赞同,反正是安全的,那就去查探查探吧。聂小倩提着灯笼在前,宁采臣扶着米燕跟在后面,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哎,你们看地面上,这鬼物经过的地方,都有腐蚀的痕迹,不会是它故意提示我们什么吧!”

宁采臣有手指在痕迹上搓了搓,再凑到鼻子下闻了,有一股浓烈的霉味,令人作呕。聂小倩也停住脚步,走廊地面上果然有黑色痕迹,若有若无,“鬼物依托执念,狡诈异常,还是要小心。”

宁采臣点头,将米燕交给聂小倩,自己猫着腰往前追踪而去。这腐蚀的痕迹若有若无,又是在晚上,不注意看并不好发现,回三号房提出风灯,仔细查探起来。就见这痕迹一直延伸到三号房的澡桶下。很明显这澡桶下必定有古怪,只是不确定这古怪是鬼物在提醒自己什么,还是鬼物为自己挖下的陷井。一番思索之后,宁采臣双手提起桶边沿,往上发力,想要将这桶提起来,连提了十几下,泡澡桶都文丝不动。难道这个澡桶与地面是连成一体的?带着这个疑问,宁采臣在桶体外侧与地面交接的地方,摸了一圈,好像并不是连成一体的。难道是桶底有什么机关,导致桶体与地面卡在了一起?宁采臣跳进桶内,将内壁摸索起来。桶壁光滑,并没有摸到什么突起或裂缝,但是,也确实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桶的底部,贴有三张黄色符纸,画着古怪的纹路,与床底的符纹有点像。难道这些也是镇压符?镇压着如鬼娃娃那样的厉鬼?宁采臣心头打起了突突,一个鬼娃娃自己还能以血来震慑,但是如果再出来其它的鬼类,自己的血恐怕就不够用了啊,就是够用也来不及抛洒啊。就在他迟疑的片刻,隐隐听到桶底有指甲抓挠的声音,还有鬼娃娃的古怪笑声传来。不知道这是鬼娃娃的威胁,还是引导?这些符到底揭不揭?若是揭对了,大概率能找到委托者的尸骨,完成任务。若是揭错了,可能会放出更多的鬼物,自己或会遭遇不测。聂小倩扶着米燕也来到桶边。聂小倩也跳入桶内,将一只手心摁在桶底,不一会儿便两眼上翻,只剩下眼白,头也开始不停地晃动——她是在尝试通灵。头顶的粉红宫灯,在剧烈震颤着,火光摇曳,将她此刻的癫狂狰狞,映照得一清二楚。宁采臣与聂小倩此刻离得非常近,这是他第一次目睹通灵,竟然对聂小倩生出了一点点同情,同时又有些本能的恐惧。宁采臣下意识地后退,可惜桶就这么大,后背抵住桶壁了,离聂小倩也不过一臂的距离。好在三四息之后,聂小倩的癫狂消失了,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头顶的宫灯也静止了下来。“放心揭,下面没有其它恶灵,只有那个鬼娃娃的气息。”

宁采臣还是有点不放心,咬破自己另外一只手指,挤出些血分别涂在了聂小倩与米燕的手心,告诉她们“待会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用这些血来对付。”

并让两人站到墙边,尽量远离木桶。做好这些之后,宁采臣迅速伸手揭下桶底的三张符纸,然后迅速攀上桶沿,往外爬去。刹那间,房间里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霉味突然弥漫整个房间,房间里好像变得更黑了。宁采臣心下一沉,双手摁在桶沿上,双手再次提起桶沿往上发力——桶身动了,再度发力,便将澡桶放倒。桶下果然大有文章——桶下竟然是空的,底下有一个宽的窟窿。这是二楼不是一楼啊,怎么会有地道?聂小倩提起灯笼往下照片,下面是一段木质楼梯,楼梯下是一个房间,没看到有人,隐约有床有桌子。三人先后钻进窟窿里,走下楼梯,来到房间。这里的结构与二楼三号房一模一样。也有一个隔间,里面有个大泡澡桶。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正墙上插着三把火把,将房间照得透亮,火把下面是一个黑色观音塑像。宁采臣问道,“这是哪里?”

米燕摇头,“不知。”

聂小倩:“这黑观音很古怪,没有丝毫正气。”

宁采臣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问题到什么气味?”

聂小倩与米燕也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都疑惑地看向宁采臣。“腐臭的气味”宁采臣一边说一边走到泡澡桶前,“就从这里发出来的。”

宁采臣看了看桶底,并没有符纸,“或许符纸是镇臭味的”,双手提起桶沿,准备发力。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人伏在澡桶后,大气不敢出。进来的是客栈夫妇。刀疤老爹握着宽刃铁斧,女人握着宽背剁骨刀。妇人大喊,“出来吧,我发现你们了!”

,声音里不复温和,而是透着可怕的躁狂。米燕准备站起,被宁采臣一把拉住,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刀疤老爹往床下瞅了瞅,然后站起,小声咕哝道,“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报官。”

女人有些激动地大喊,“老头子,决不能让他们跑出去,绝不能让他们跑出去。”

然后就提着刀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别躲了,老娘看到你啦,老娘看到你啦……”男人也提着斧子紧跟在女人身后。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三人从木桶后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暂时算是安全了,但是这对邪恶的夫妇发现外面没人后,马上便回折返回来,必须马上走。三人合力将木桶提起来放倒,果然,下面也有一个大洞,洞口也有一架梯子。宁采臣提着风灯打头,聂小倩第二,米燕最后,三人走下梯子,看到的是一处地洞。这地洞看起来极大,在风灯与灯笼的照耀下,都看不到边际。米燕突然大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表情痛苦狰狞,身体不住地颤抖。宁采臣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别喊,要是把你养父母引回来就完蛋了。”

一听到养父母三个字,米燕安静下来,不过依然在颤抖着,表情呆滞,身体紧繃。聂小倩手指伸进粉红宫灯里,手指牵引出一缕白烟,飘进米燕鼻孔里。米燕身体一松,眼睛恢复了神采,仿佛突然灵魂归体。宁采臣松开了自己的手,放低了声音说道,“别怕,有我在……想起了什么?”

“他们,杀弟弟,在这里,老鼠,老鼠……”米燕再次全身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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