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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不饮长安雪白头 > 第七十六章 五哥其人

第七十六章 五哥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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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追问李昌之的话是什么意思,秦言道:“李昌之一开始就说了凶手是谁,只不过用的是蜀地方言,再加上他当时受袭将死,气息不稳吐血良多,而我们又先入为主,才会误以为他说的就是武当石阙道人。”

陆离道:“所以,他本身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说的是,五哥是缺德人。”

陆离心里默念了两遍,觉得无碍,又磕巴的用蜀地方言学着将死之人的模样断断续续的来了一遍,这次注意句读,终于成了李昌之当时说的话:五哥……是缺……德人……陆离心里骂娘,这该死的句读,真是害死人啊。心中又暗道,难怪要推行官话,这各地方言着实不利于交流,心道回去之后再好好读读《尔雅》。不过陆离可能已经选择性遗忘了,秦言之所以会把这句话误以为是“武当石阙道人”,除了李昌之的发音和句读,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陆离他故意引导的。因为他那时得到的任务啊,就是要挑起武林各派的厮杀,让朝廷渔翁得利。现在李昌之的遗言已经解读明白,那种时候他说五哥缺德,一定不会是因为五哥打马吊欠他几两银子没还,而是说五哥谋划参与了茶坊之事,还在指责五哥欺骗了他把他牵扯到这事情之中,所以缺德。而陆离又提到,洛远道留宿女君庵时用的化名就是五哥。所以,杀死秦勉的罪魁祸首就是五哥,而五哥则是洛远道。秦言咬着下唇,冷笑两声,手中竹筷也在指间折断。陆离充耳不闻,抖了抖肩膀,继续推理道:“所以渺羽说对你不起,其实并非是对不起你妹妹,而是……绿了你娘?”

他挑了挑眉,“这还真是……有些凌乱啊。”

秦言冷冷道:“洛远道既然做出这种事情,又花言巧语欺骗我娘委身于他,那便更是难以饶恕。”

陆离咽了咽口水,又道:“别急别急,我们先把所有事情再连起来理一理,免得又落入人家的圈套,白白当了人家的花枪。”

秦言点头表示同意,只是目光冰冷似铁,心里大概已经认定了那个答案。秦言会偶然发现茶坊之事的线索,是因为屠灭振威镖局,而这个计划又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用以扩张天残派版图的一个小步骤。在意外看到王天青密室中的信之前,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在计划之中的,可是秦言为何会看到那信?对了,是属下发现了密室,不敢随意翻看隐秘文件,所以才让秦言过去了。等等,这些足够隐蔽足够机密了么?秦言好好回想了一下,那些信不是王天青与其他武林中人来往的信件,而是他写给亡妻的情书。武林中人大大咧咧,又少有亲身经历十年前茶坊一案的,所以便是匆匆扫过也未可知。可是,若是洛远道便是幕后黑手,他真的会不知道王天青便是十年前十七人之一么?要是他不知尚情有可原,若他知道,为何又要让秦言发现那些东西?对此,陆离猜测:“会不会是你的进攻太迅疾,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销毁那些信件?”

“不对,”秦言摇头,“振威镖局被破当日,死的是假的王天青。既然真的王天青都有时间诈死逃离,怎么会连销毁信件的时间都没有?”

对此,两人只能保留意见,先分析下去,回头再来推论。而而龙门四骷一战似乎与此事没有关联,但秦言癔症般的想,此战的起因是龙门四骷杀了被天残派庇护的崆峒派弃徒徐明州。那么,洛远道甘愿背着武林的骂名也要收留这个人渣,又是因为什么呢?秦言心道,会不会是徐明州也和当年之事有关,为免提早败露,洛远道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事儿没有证据,纯属猜测。而唐门之事,起因则在于秦言刺杀了唐门二当家唐律沧,这是残月令上的任务。也是此,李昌之被杀,唐门也追杀秦言,鬼尸一事也是从这里出来的。现在已知唐门其实是参与了当年之事的,唐泰安本人也因此才坐上了唐门掌门的位置,看来便是靠着洛远道的帮扶。而现在看来,刺杀唐律沧更像是为了除去什么秘密,或者是给唐泰安一个烟雾弹,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等着的便是最后的唐门绝杀。而鬼尸,想来也是洛远道炼制用以称霸武林的杀人兵器。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鬼尸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功,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内部发生了矛盾,所以才会暂时放弃。而不受控制的鬼尸逃窜出来,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洛远道就派人剿杀。然而,天机老人与之分道扬镳,却并没有放弃炼制鬼尸。所以才会盗取剑雨书生的尸体,却因为没有得到最正规的材料和工序而功败垂成。可是,为什么要操纵这样无法掌控的鬼尸去屠杀张家满门呢?只是为了嫁祸秦言嫁祸天残派嘛?什么仇什么怨。从后来在振威镖局外遇到的吹埙人哀郢来看,天机老人一派由于与洛远道作对而被诛杀,而由哀郢暂时用《执绋》控制住了鬼尸,本想叫秦陆二人与鬼尸同归于尽的,可是,到底不是正规炼制的鬼尸,威力不够,最后还自爆了。说回洛远道,他为何放弃秦言这柄利剑不用,反而要去操控不可控的鬼尸呢?除了鬼尸足够厉害足够听话,恐怕也是一直防着秦言。因为他始终知道,秦言若是得知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必定恩断义绝反戈一击。而天音谷为何会对洛远道言听计从呢?陆离表示:“你还记得那灵牌上写的什么吧?”

“记得。”

秦言如何会忘?那上面写的是:亡女洛水之灵位。他们一直都以为乔寅是为了掩护那个幕后黑手,所以才只写名而不写姓。然而,那个灵牌,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乔寅曾经的丈夫是谁。洛水,并不单单是名,而是姓洛名水。而那个洛,正是洛远道的洛。到此为止,秦言全然确定了洛远道的嫌疑,可只有一点不明:“刺杀唐律沧暗杀武林盟,洛远道是要除我;可撤回追杀令、允我京城行,又是在保我。这一除一保,他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利用,有利则用,无力则弃。”

陆离道,“他除你或许是因为知道你开始察觉他的嫌疑,未免夜长梦多。而他保你,除了不想看夫人伤心,便是要借你之手清除威胁。”

“你是说……他知道我没有死心,所以一直引导我去查,然后除去当年之人?”

“嗯,”陆离点头,“就算他是当年主谋,可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那些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警醒着他,你这柄最强之剑作为固执的复仇者,总有一天会查到此事。所以,为了免除那些人的威胁,为了剪除真相,他替你铺好了路叫你一路查过去,然后,借你之手杀掉当年的知情人。如果你不够警惕,或者是没有遇到我,那么,你就已经相信他布下的真相了。”

这话说得虽然勉强属实,但也不免有自夸自擂之嫌疑。但秦言并不揭穿,默然承认。事实似乎就是如此,秦言这一路走来,手刃王天青,剑诛唐家父子,逼死枯竹师太,搅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重洗武林势力。秦言一路走到黑的复仇,其实不经意间也做了他人的棋子,用她手中锋利无匹的长剑,除去了真正的主谋的敌人。便是这样的心计,洛远道才坐稳了宗主的大位,并且一步步的把江湖握在手中踩在脚下。而他自己,却像个运筹帷幄的军事,无论什么事件,他从不露面,把所有血的杀的都交给了秦言和程纶。而他自己却暗中密谋着人心,以期达到最好的结果。所以,卓贞才会甘愿死也绝不说出他的名字,因为她感念秦言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在得知敌人是如此有实力有心计的宗主之后,她不能让恩人前去送死。而渺羽,佛门长大的她于情爱太过单纯,自然抵挡不住洛远道这种颇有心机且具有魅力的老手。想来枯竹师太不愿危害武林,所以拒绝了洛远道借用刺骨针的要求。所以,洛远道只能出此下策,为了哄骗渺羽偷盗刺骨针以炼制鬼尸,他诱骗了这个姑娘。因为世间只有爱情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义无反顾。可是,逢场作戏并不是真,得手之后他就抛弃了渺羽,说不定还派人杀人灭口过,所以渺羽才会在川蜀的山林之中,只一个相识的老嬷嬷守着,为了生下这个骗子的孩子,难产至死。洛远道虽然有过两段婚姻无数过露水情愿,可是,大抵是上天为了惩罚他的野心和狠毒,他没有儿子,唯独一个女儿洛水还早早夭折了。所以,在得知小人参是渺羽为他生的儿子之后,他有些许的犹疑。可是,在他看来,江湖大业比子嗣更为重要。小人参若是不死,其他人一定会发现他和洛远道之间的关系。为了不叫方菲伤心,更为了不让秦言发现破绽,于是,他狠下心烧炭毒死了小人参和收养小人参的一家人,真正的斩草除根。这么一推理,洛远道果然已经恶贯满盈非死不可了。秦言恨不得插了翅膀直接飞回去,然后,一剑剑把那虚伪的恶人折磨至死。陆离却道:“你确定要这么冲动吗?你娘还有你妹妹,可还都在他手里啊。”

是的,方菲和洛芷都还在天残派总舵,实为夫人小姐,可也只是洛远道手中的人质。若秦言果真有何异动,那么……秦言恨恨道:“可恶至极。”

陆离重新拿了筷子叫秦言吃饭,并道:“所以,先吃饱饭,然后再好好想办法。”

秦言接过,正要夹菜,突然,马车一个颠簸,饭菜洒了一地,还不止,马车像是断了车轱辘一样,整个翻倒了,马儿也嘶鸣惨叫起来。秦言和陆离也摔在一起,额头磕在车壁上,陆离骂骂咧咧了一句,却见秦言突然抓起他的衣领,便撞破马车顶部飞了出去。在飞出的时候,只见无数支无主之箭齐齐射来,陆离心道一声倒霉,便见秦言拔剑,然后,剑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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