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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喜欢?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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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纪元七年,云天明在“候选人宣誓”的考验中,因最大的对手病情突然恶化,导致其脑死亡。  于是,他便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接下来,他只要等死就行。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程心得到通知,云天明的病情急剧恶化,要做脑切除手术。  此时的程心站在医院外面,她不敢进去,但又不忍心离开,只能站在那里咀嚼自己的痛苦。  同来的维德和嬴政径自向前走去,后者在程心面前被维德拦住。  维德又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欣赏了几秒钟程心的痛苦,然后满意地把最致命的一击抛给她。  “哦,还有一个惊喜:你的那颗星星是他送的。”

听到这话,程心先是震惊,而后独自一人去找云天明。  但那时,一切都已结束。  当程心赶到的时候,一群白衣人同时转过头来,遗体已经从另一个门推走。  在他们正中有一个工作台,上面放着个一米左右高的不锈钢圆柱形绝热容器。  容器刚刚密封,从容器中涌出的由超低温液氦产生的白雾还没有消散  由于低温,那些雾紧贴着容器的外壁缓缓流下,流过工作台的表面,像微型瀑布般淌下,在地板上方消失了。  白雾中的容器,看上去也不像是尘世中的东西。  一切都无法挽回,程心伏在液氦容器前痛哭起来,悲伤的洪流淹没了手术室,使她几乎要窒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心感到有手放在自己肩上,她抬起泪眼,透过朦胧的泪花认出了嬴政。  只不过与平日里不同,他现在全身笼罩着维德的那种冷酷,不,说是帝皇的冷酷也不为过。  “程心,你爱过他吗?”

嬴政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不等程心发出质问,嬴政抢先一步说出原因。  ……  那是在几年前,程心质问维德是否杀了瓦季姆无果后,她受维德的命令,将嬴政带过来,然后很自觉地离开了办公室。  两个大老爷们共处一室,气氛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这是嬴政第一次见到维德的真面目,而维德,注意他已经很久了。  维德从不搞特殊,对每一位进来办公室的“生瓜蛋子”,总是会问候一下的。  “你会把你媽媽卖给妓院吗?”

“前提我得有才行。”

维德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捏到一颗比较硬的柿子。  没事,这只是开胃菜。  “你对程心一见钟情,对吧?在我管辖范围内,什么事都瞒不过我。”

维德询问道。  嬴政本想解释,可当维德递一张照片的时候,顿时犹豫了。  照片上的人他认识,是阶梯计划候选人之一,云天明。  难道局长要我加入阶梯计划的候选人行列。  “瓦季姆是你杀的?”

嬴政直接向维德质问。  但维德选择忽略这个问题。  “云天明是程心整天心心念念的白马王子,那位送她一颗星星的男人,还是她的大学同学。”

嬴政没有说话,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喜欢上程心,那恭喜你,你能亲眼见证你最大的情敌,彻底离开地球,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告诉她。”

抽上一口雪茄,维德低头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有时间等待他的回答。  而嬴政没有经过维德的允许,放下照片,然后往办公室大门走去。  也许这做法不太好,但这里真的快待不下去了。  “顺便提醒一句,就算你现在告诉程心,这个计划也不会终止。”

嬴政皱起了眉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云天明是最好的人选,不然,他要么死在病床上,要么进入冬眠等待治疗,那样的话,程心只会内疚一辈子。”

“把他发射到太空去,他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内疚一辈子?”

嬴政没有回头,反问道。  冬眠是云天明最好的选择,可因为云天明隐瞒真相,被程心推往最危险的道路上,无法逆转……这其实并不怪维德。  他的愤怒来源于程心,怜悯也是。  人家送她一颗星星,她反倒把人家当星星送给三体人。  在刚刚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对此真的很愤怒,很想拎起维德的头,先赏几个耳光,然后抽几口雪茄,烟全吐在对方脸上。  这些最终只是幻想,没这胆子啊。  维德吐了一口烟,又拎起那张照片,翻开背面,这上面赫然写有一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5”。  那是云天明的候选人代号。  “大脑取出之后,程心将作为云天明的联络人,进入冬眠,不知在何年何月,这对牛郎织女也许能再次重逢……哦,抱歉,那样的话,你喜欢程心也没用了,PIA是不会允许你冬眠的。”

维德已经能够预想到背对着自己的嬴政,那张“贼好看”的苦瓜脸。  欣赏别人的悲剧,才是人生大戏里的高潮。  “我从来没有喜欢上程心,跟许多同事一样,只是情不自禁想呵护她。”

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嬴政长长呼了口气,好似解脱了一般。  “那样最好,程心只会影响你进步的速度,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为她的怜悯付出代价。”

维德开玩笑道:“如果阶梯计划失败了,你得请我吃你们国家的涮猪脑,当然,豆腐脑也可以的。”

……  “所以你选择了隐瞒。”

程心问。  眼前的男人,先是隐瞒了瓦季姆有淋巴结肿大,而后隐瞒云天明就是送她星星的白马王子。  李华,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说,这就是维德看上你的原因?  她明明没做过任何一件坏事,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这样对待自己?  等等,万一他是被维德威胁的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但我知道,你愿意当面说出口,就证明这些都不是你自己想要的结果。”

眼前的女孩笑了笑,很美,看得嬴政一愣一愣的。  “孩子,有一个希望。”

说这话的是一位一头白发的老者,是哈佛医学院的脑外科权威,他是这个脑切除手术的主刀。  “博士,有什么希望?”

嬴政询问道。  “孩子,你想想,如果大脑被复活,装载它的最理想的容器是什么?”

他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解释。  “当然是这个大脑原来所属的身体,而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带有这个身体的全部基因信息,他们完全有可能把身体克隆出来,再把大脑移植过去,这样,他又是一个完整的他了。”

程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超低温容器,泪水横流,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吃惊的话。  “那,他吃什么?!”

然后,程心转身跑出去,同来时一样急切。  第二天,程心来到维德的办公室。她看上去像那些绝症中的候选人一样憔悴,把一个信封放到维德面前。  “我请求在飞行器的太空舱中带上这些种子。”

“不行。”

维德得确保阶梯计划万无一失。  程心真想把维德手中的雪茄抢过来摔到他脸上,但她克制住了自己,默默地把信封拿回来。  “我会越过你向上级请求的。”

“可能没用。然后呢?”

“然后我辞职。”

“这不行。对于PIA,你还有用。”

程心也冷笑了一下,“你阻止不了我,你从来就不是我真正的上级。”

“我清楚这一点,但我不允许的事你就做不了。”

维德接着说:“阶梯计划需要有一个熟悉云天明的人去未来,昨天李华博士应该告诉过你的吧。”

程心站住了,她当然没忘记。  “但必须是PIA的人,你愿意去吗?好了,你现在可以递交辞呈了。”

程心继续向门口走,但脚步明显慢多了,最后终于站住,虚弱地扶着门,没有回头。  “你必须明确自己的选择,程!”

“我同意……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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