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意栩这个名字，江至还是有印象的，因为将明科技与卫家的公司有生意往来。而卫氏那边的项目负责人，正是卫意栩。而大学时期，卫意栩经常来找江至问问题，不管江至的态度怎样疏离，她还是百折不挠地凑上前来。江至那时候忙着学习，忙着研发，忙着找黎姳。对于那些像他示好的女生，他一概不理会。但是卫意栩身上却有一股不肯服输的劲头，立志一定要拿下江至。她从小一直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最终没有得到不到的。“我记得，她当时追着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陆诚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她平时看着高岭之花，从不肯给我们这些人多分一些眼神，唯独对你，那是青眼有加。”

陆诚的语气酸酸的，他当初也想过和卫意栩谈谈恋爱，毕竟他换恋爱对象换的勤。“卫小姐家里的公司，是做投资的，所以当初大三的时候，我们那个项目，她家做了投资。”

程墨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江至。江至想起来，在他们刚刚研发出新系统的时候，拉不到投资。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不愿意求助父亲。如果向江父开口，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那样，就不是他的事业了。正在他们苦于缺少资金时，卫氏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那时候卫意栩并没有出面，他们也并不知道这是卫家的公司。直到后来，卫氏说派人加入他们的组，他们见到卫意栩的时候，才明白这背后的联系。江至当时已经和卫氏签了合约，没有再毁约的道理。而且卫氏也并非做慈善，提出的各项条款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江至默许了卫意栩的加入。“那时候，卫小姐对你很是关心，知道你没有女朋友，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找不到的小青梅。”

程墨扶了扶眼镜，目光中带了点揶揄。江至头痛地扶额，他大概是明白了。或许，就是那时候吧，黎黎来找他的时候，看到了卫意栩走在他身边，所以误会了。这确实是他的错，如果他能果断拒绝卫意栩，拒绝她跟在自己身边，那黎黎就不会看到那一幕，就不会误会了。江至自责地闷了一口眼前的酒，把被子重重地放在脚边的桌子上。程墨和陆诚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不会是，卫意栩又来找你了吧？”

陆诚的嘴巴快于脑子，说话的时候不加思考。而程墨却知道，能让江至苦恼的，从来就只有他的小青梅，黎姳。“阿至，是不是黎姳误会什么了？这应该很好解释，我或者陆诚，或者你之前的大学同学，都很好解释。”

听了程墨的话，江至却苦笑了一声。误会当然容易解开，可是伤害却不会因为解释而变轻。他带给黎姳的伤害，让他无法原谅自己，就连现在，他都有些害怕去见她。“我让她受了很大的痛苦。”

丢下这句话，江至转身出去，他需要点时间，去理一理思路，他突然得知了这么多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真相总是很伤人，不论对于谁来说。江至因为喝了酒，没有开车，也没有叫代驾，只是把车钥匙扔给了会所的门童。他徒步走在繁华的大道上，看着不息的车流，看着璀璨的华灯，感觉熟悉又陌生。江至不知道自己像个游魂一样飘飘荡荡了多少年，在这坐城市，等着一个可能不会回来的人。他足够幸运，在12年的等待后，又见到了他的黎黎，可是为什么，上天对他的黎黎那么残忍。那些痛苦，那么真实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突然很想，很想去她养病的地方看看，想要感受一下，她的痛苦，哪怕是千分之一。但是郑阿姨现在也在B市，就在黎黎的家里，他显然无法去黎黎在H市的家。江至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到了江家老宅，走到了凌晨三点。他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江家爸妈还在熟睡中。江至走上二楼，这里有他的房间，有黎黎的痕迹。曾经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回忆。每次他被思念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抱着黎姳留在这里的衣服、玩具，寻求片刻的宁静。就在今晚，他的脑子一团乱的时候，他就很想回到这里，躲起来。没错，这里就是江至的龟壳，在伤心痛苦时的疗伤地。黎姳不在的这些年，他可怜到靠着这些旧物度日。江至就这样躺在了地上，他不敢一身酒气的去沾染那些东西，那会让黎黎的气息受到污染。地板上的凉意一点一点渡到江至的身上，他却似毫无感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直到天亮，江至还是那样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