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

祁允谦附和道。沐璃叹了口气，“南疆人真是诡计多端。”

“先睡吧，养足精神，等明日我跟你一起揪出原因来。”

祁允谦懒洋洋的说道，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沐璃应了一声‘嗯。’随后也闭上了眼。一夜无梦。次日一早，祁允谦难得起了个大早，沐璃睁眼之时就看见祁允谦穿好衣服站在那里。“起这么早，难得啊。”

沐璃伸了个懒腰。祁允谦活动活动筋骨，“不早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干。”

沐璃点头没再说话，她赶紧起身收拾。约莫一柱香时间两人来到河边，祁允谦蹲下身用手舀起一些水来，他先是看了看颜色，然后又闻了闻水确认没有什么异味后甩着手站起身来。“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沐璃心切的问道。祁允谦摇了摇头，“水中并无异常，也就是说下蛊之地不是此处。”

“这里不是，那还能是哪里，难不成还出了奸细？”

沐璃随口胡掐道。祁允谦侧头看着沐璃，嘴角一挑，夸赞道，“你真聪明。”

“什么？”

沐璃不太懂他的意思，着急的追问道，“真出奸细了？”

祁允谦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他一耸肩膀，神情又变得散漫慵懒，“谁知道呢。”

他刚说完沐璃就转身快步离开，他紧跟了上去，“怎么了？”

“去找奸细啊。”

沐璃边走边说。祁允谦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不知道，所以才要查。”

沐璃加快了步伐。两人气势汹汹的直奔伙房而去，沐璃巡视了一下四周这几日的菜和水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距离下蛊这事已经过去两天了，凶手肯定将所有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抓到的。物证不行那就找人和人证。“伙房平时都是谁在负责？”

沐璃厉声说道，眼底满是冰寒之意。一名小兵闻言吊儿郎当的走来，“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满眼的轻蔑之色。赵雷本来就对沐璃嫉妒，她什么本事都没有，但是还是得吴军师照料，如今更是什么实事都没干就在这里颐指气使，他自然是看不惯的。“什么事？”

沐璃眯了眯眼睛，嗤笑道，“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昨天早上全军上下全部中蛊无一幸免…”赵雷一脸的不服气，他梗着脖子，打断了沐璃，“那是南疆人干的，跟我们伙房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全部中蛊只能是吃食出了问题，而你们伙房是干什么吃的？被人在吃的东西里面加了料都不知道。”

沐璃神情淡漠，她猛的拍了一下平日切菜用的案板。赵雷吓了一跳，慌忙跪在了地上。沐璃语气冷淡，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什么能力没有也毫无战绩可言，突然在这儿使唤人你们心里肯定觉着不舒服，我也能理解，但是我秦安从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我现在奉将军命令，查清南疆人到底是如何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动的手，你们要是配合那就能快些查出原因，皆大欢喜，可要是谁不识好歹在这种时候找茬那就别怪我秦安不客气。”

最后一句话沐璃特意加重了语气，透露出一股子杀死来。祁允谦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秦安绝对不简单，之前绝不会是吴澜说的那样可怜。赵雷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自然…配合，不知您…有什么想问的。”

“站起来说话。”

沐璃看着眼前的赵雷说道。赵雷哆嗦着起身，“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小的一定不会有所隐瞒。”

“你是这儿管事的？叫什么名字。”

沐璃看了看菜篓里的菜说道。赵雷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说道，“小的赵雷，不是这儿管事的，管事的石头哥不在，我勉强算是个能说的上话的。”

“你们石头哥呢？”

沐璃问道。早不在晚不在，就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沐璃感觉这个石头哥绝对有问题。“我们石头哥去…去…”赵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沐璃皱眉问道，“干嘛去了？”

“不知道。”

赵雷勉强的挠了挠头，随后又开口肯定，“我真不知道，石头哥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告诉我们。”

“你们都没人问一下？”

沐璃开口质疑。“石头哥…不…让问…”那个石头哥肯定有问题，沐璃皱着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赵雷摇摇头。沐璃烦躁极了，好不容易查到个可疑的人，这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了，线索又断了。“你们石头哥什么时候走的？”

沐璃问道。赵雷认真思索着，“约莫是前天。”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一名黝黑但却干瘦的汉子挑着担走了进来。看见那人，赵雷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上前一把拉住那人说道，“石头哥，你可算回来了。”

被唤作石头的那个男子放下肩上担，木纳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赵雷一把拉到沐璃面前。“秦公子，这就是石头。”

石头有些茫然，然后听见赵雷这么说，便朝眼前人拱手道，“我就是石头，阁下有什么事吗？”

石头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他见沐璃面生，又想起吴军师前几日有个亲戚来此，想来便就是眼前这人了。“石头兄知道昨日南疆人下蛊这件事吧。”

沐璃语气不善。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眼前这人，沐璃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石头点了点头，“知道，我这几日虽然不在但是刚才在军营门口听人提起了。”

“知道就好，交代吧。”

沐璃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语气冷淡。石头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交代什么？”

“自然是南疆人什么时候收买的你？”

“我没有。”

石头连连摆手，“我真没有。”

见此，沐璃皱眉眼前人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表现，她朝祁允谦看去，刚好祁允谦也在看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准备一起离开。在沐璃转身离开之时，石头还在她身后喊冤，“我没有啊秦公子。”

沐璃没再理会。两人回到军帐，沐璃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祁允谦面前，“我看那个石头应该是个老实本分的，不像是会下蛊的人。”

“那谁像呢？”

祁允谦低下头抿茶，神色晦暗不明，“你？或者是我？又或者是那个赵雷？”

沐璃被问的没了话，低下头喝茶。祁允谦把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淡淡说道，“这关乎到两军交战，马虎不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可是…”沐璃有些犹豫。祁允谦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秦安。”

这是他第一次喊沐璃的全名，沐璃怔住了，他又紧接着说道，“没有可是，这里是战场，收起你的妇人之仁。”

说完祁允谦也不管沐璃是何神情拂袖离去。沐璃盯着祁允谦的背影，喃喃道，“妇人之仁么？”

沐璃活了十几年，她从未上过战场，虽说父亲是武将，可父亲从未跟她讲过这些，她不懂，难道谨慎行事也成了过错了吗…沐璃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找祁允谦。刚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见赵雷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跑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沐璃脚前。赵雷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面色惊慌的拉住沐璃的衣摆，“秦公子…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赵雷一边像沐璃求救一边还向身后看着，生怕什么东西追上来。沐璃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打的措手不及，她蹲下身来，看着赵雷的眼睛，安慰道，“别害怕，你好好说。”

“祁军医他…他疯了…”赵雷断断续续的说道。闻言，沐璃蹙着眉头，耐心问道，“祁军医怎么了？”

“就在关押俘虏的那个军帐里，秦公子你快去看看，石头哥他快不行了…”赵雷慌忙说道。沐璃应了声好，然后找了个小兵看好赵雷后匆忙离开。军帐里，祁允谦手拿软鞭抽打这被捆起来的石头，几滴血溅到他脸上，衬得他皮肤雪白，脸上是几乎有些病态的神情。沐璃一进军帐看见的就是这种场面，她大呵一声，“祁允谦！”

听见有人喊他，祁允谦这才停手，他慢慢转过头，看见来人是沐璃后，轻微挑眉，脸上挂上了那副标准性的笑容，“秦公子想明白了？”

沐璃不接话，她走上前，从祁允谦手里躲过鞭子，扔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手帕，踮起脚来，小心翼翼的替祁允谦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刚才还有些失控祁允谦这会儿像个孩子一样安静下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和轻而缓慢的动作，仿佛自己的脸是一件奇珍异宝一样，稍微不注意就会有所损坏。祁允谦觉着自己好像…弯…了…？沐璃替祁允谦擦完脸后，又把帕子折起来放入怀中，“我想明白了。”

其实来之前她压根没想明白，但是来了之后她突然就想通了，因为时间紧迫奸细一日不揪出来他们就一日不得安稳。这次只是下蛊，倘若下次直接下毒呢？南疆人善毒，粘上必死无疑的毒他们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