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海是一个专有名词，只不过现在被路明非针对各种各样特殊的环境泛化了。 其实这个词在另一个世界里，特别是在那些专业的科学理事会技术人员口中，一般指的是已经被改造为构造体的机械大脑内，那个模拟人类生物大脑构造而出的机械结构。 只是可惜的是，使对于那个世界的人类来说，一时依旧是一种十分玄妙的存在。 人类大脑的运行机制依旧是一个能够运行但完全让人无法理解的技术黑匣子 虽然面对帕弥什病毒带来的危机，人类在绝望之中在械构造体的基础上研究出了能够一定程度上阻止病毒感染机械的逆元装置，以及可以链接两个人意志的思维信标。 但有关于意识海更深层次的奥秘，另一个世界里科学理事会的科学家们了解的还是太少太少。 意识海和灵魂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身为人类的指挥官能够轻易的进入身为机械体的队员的意识海。 全身都已经被改造成机械的构造体到底算不算人类的一份子，就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是一个极其富有哲学性质的问题。 而路明非也曾针对这个问题和自己的搭档进行过长久的讨论。 而讨论最后的结果是，路明非更进一步的肯定了自己的性命，他一直都是一个泛人类论的坚信者。 他认为所有自认为是人类的存在都是人类。 “人类”并不是一个族群概念，而是一种更接近自我认知的内心世界观构造。 只要相信自己是一个人类，不管他们的身体是人类还是机械，甚至是一只信息猩猩都毫无关系，这个人就是“人类”这个“族群”切实的一份子。 只是这些思考都和现在的路明非毫无关系，他压下自己心中那些纷乱的思考，努力坚定起自己的信念。 和老唐一起戴上临时赶工出来的思维信标，两个人的意志或者说灵魂在这不算的机械下被精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电流在线路之中闪烁，那是名为“意志”的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投影之一。 两个虚幻的世界在此刻被相连，路明非从自己的意识世界之中迈出一步，暂时性的来到了老唐的大脑内。 只不过刚刚踏入老唐的意识海，路明非就陷入了震惊之中 作为灰鸦小队的副指挥官，路明非曾不止一次进入过自己小队成员的识海之中并为他们稳定意识海，增强他们对帕弥什病毒的抵抗能力。 但以往他见到的意识海都是一片虚无而没有边际的红色空间。 白色的块状物质组成了能够让意识投影落脚的平台。 缭绕的红色雾气和方块平台相互缠绕。 这就是意识海在机械构造体和指挥官的意识互相切合之后，以一种可理解的姿态出现的形式。 只能理解物质世界的人类要进入精神世界。 那自然就只有通过将精神世界物质化表达的方式。 或者换一种更方便理解的形式。 那就是作为物质世界一份子的人类，只能看到机械构造体浮于表层的那一片，人类眼中的“构造体的世界”。 而当然，既然是属于构造体的“他的世界”。 那么作为这片意识海真正主人，当机械构造体意志出现紊乱状态出现异常的时候。 这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也会随着他们的意志发生改变。 做一个不恰当的类比的话。 路明非身为意识海战神级别的人物当他主动控制自己的意志时，他就可以为那些侵入自己意识海的坏家伙投影出他所希望的东西。 譬如他之前为小魔鬼投影出来的那一片生命之星医疗联合体病号房，就是这样。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意识还你也不应该混乱成这个样子吧？ 路明非看着老唐的意识海空间，整个人都陷入了麻木当中。 即使这个事情并没有帕弥什病毒的侵扰，人类的意识之中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作为杂质存在的半透明投影。 这些投影或是一瞬间的杂念，或是一些困扰某人终身的问题。 路明非对于类似的情况堪称是轻车熟路。 但为什么在老唐的世界里偏偏老唐看起来才像是那个作为杂念存在的东西呀！ 而且…… 路明非站在白色的方块平台上，抬头仰望着自己头顶的那个伟大生物。 在老唐的意识海中央，巨大的漂浮平台上。 一个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人类的爬行类生物全蜷曲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吼声。 古傲苍玄的鳞片整整齐齐，鼓起蟠扎的肌肉恍如大理石刻成雕塑。 比正常生物更复杂完全不像是进化产物的精密骨骼让即使路明非也感到惊叹。 这个伟大生物绝对不是达尔文进化论能够推导出来的物种。 他的关节处有狰狞的骨刺凸起，背后巨大的翼膜上以反生物学的覆盖有细小的鳞片。 路明非确信曾经见过这样的生物。 当然不是在以前电视上总是翻来覆去播放的《成龙历险记》里…… 而是在不久之前的三峡。 他很轻松的就看出来，这个占据了老唐意识海最关键部分，几乎把老唐衬托成了“杂质”的巨大生物。 正是曾经和路明非进行过殊死对决的龙种，甚至是一只血统纯到极限，质量也远超三峡那只次代种的龙种。 这就是……初代龙种吗？ 还是说是仅仅只是次代龙种里面的精英？ 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曾经无数次帮助各式各样的机械构造体清除他们意识海中作为杂念投影的怪物。 但是要帮助身为“杂念”的老唐除掉这一片意识真正的主人，路明非还真没尝试过。 更何况现在他所面对的事情还并不仅仅只有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想要让老唐真正占据这一片意识空间的话。 他大概需要在意识空间里面和这只疑似初代的龙种进行殊死的战斗。 路明非瞪大自己的眼睛。 他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出来这只巨大龙种即使正在沉睡，他的意识体强度也远超正常人类或者构造体。 即使身为意识海战神，但让他在别人的意识空间里面屠龙？ 虽然也不是不能……但这很明显需要依赖的仪器需要更精密也更加耐操。 而且他也需要让老唐提前做好准备…… 毕竟和那只龙种比起来，老唐的那部分意志真的已经和杂念相差无几了。 路明非歪了歪嘴角。 没有过多的在意意识空间内漂浮在半空中宛若杂兵的老唐。 路明非知道这家伙现在从半空中掉下来已发挥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在意识空间内他作为“杂质”天生就会被注意，是压制。 他也没有作死的去戳弄半空中漂浮的那只巨大龙种…… 现在情况依旧不算太明朗，这个龙种灵魂要是醒了，路明非可能还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针对他。 他轻车熟路的退出了意识海空间，拿下了自己头顶的仪器，切断了两人一直之间的联系。 “明明！我还有救吗！”
老唐在路明非下线的一瞬间也恢复了意识，喜像的眉毛即使在这个沉重的时刻也没有忘记飞舞。 作为意识相连的另一方，老唐虽然不能逆着电流进入路明非的大脑。 但他也在迷迷糊糊之中见到了自己意识海空间之内的一点东西。 虽然漂浮在半空，宛如未孵化虫卵的他没能完全睁眼看世界。 但至少，他确切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脑袋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异物。 既然发现了病灶，那么彻底清除病灶的可能一定存在。 老唐一脸希冀的看着路明非，路明非一脸沉重，如同即将询问亲属保大保小的妇产科医生。 “那个奇怪的东西该不会就是天天在我梦里面叫我哥哥的小男孩吧？”
老唐胡思乱想着，充分发挥了一个半文盲的不专业性，开始胡诌名词。 “为什么我的脑袋里面会有一个这样的东西呀？意识肿瘤？这个世界有这个东西吗？”
而路明非一脸沉重的拍了拍老唐的肩膀，他没有在意老唐的脱线。 只是一边轻手轻脚的拿起那个赶工制造出来的思维信标塞到自己的书包里，一边解释着。 “不，我想你身上的问题比意识肿瘤还要严重的多。”
“有多严重？我这是……绝症？”
……严重？ 老唐忽然心跳加速，舌头颤抖，看着路明非抖掉手上的灰烬以及碎块，甚至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提前被扬掉的骨灰。 “老唐，你听我说，”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ICU医生宣判的沉重语调解释着。 “一般情况下，当一个意识海中存在两个意识体的时候。”
“那个相较而言更强大的意识体的记忆就会因为意识之强弱带来的负压把记忆泵入到那个更小的意识之中。”
“而这就是你经常在梦中会梦见有人喊你哥哥，在现实中也经常见到幻境的原因。”
“所以我的脑袋里面还有一个比我更强的意识盘踞着？”
老唐瞪大自己的眼睛，一时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么猛的玩意儿为什么会在我和我抢身体，我也没觉着我这个破烂皮囊哪里优秀了啊？”
“不，其实真实的情况可能还和你想的不一样。”
路明非摆出一副医生一般精准而有力的样子，打断了老唐的不靠谱推测。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我已经基本确定你死定了，但是为了业绩还要给你点希望”的语气开口。 事实上，身为一个纵横意识海多年的老手，他已经看出来了老唐身上这到底是哪一种离谱状态。 “其实真的用先来后到算的话，现在抢身体的应该是你。”
路明非说着，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老唐。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你其实并不是人类，也并不是混血种，而是一个人格分裂，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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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识体即使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相较于另一个更原初的意志还是太弱了。”
“如果有朝一日那个意识体忽然苏醒的话，等待着你的结果只有两个。”
“一是在眨眼间被那个老意识彻彻底底的吞噬。”
“二是在眨眼间和那个老意识彻彻底底的融合。”
老唐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张着大嘴。 几点透明的不明液体从她的嘴角轻轻滑落，他几乎已经在距离的冲击之下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这两种结果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良久，老唐终于凭借着自己身为资深猎人的意志强打起精神，开口询问。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啦，”路明非安慰着老唐。 “一个是只有记忆留下来，你其他的一切一点都不会剩下。”
“一个是部分人格也会作为你的遗产留下来——当然，留下来的部分不可能会太多。”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用这种安慰的语气说出这样绝望的话，我会更难受的……” 老唐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不仅仅是大起大落了。 这简直就是蹦极！ 还是就连绳子都没挂的那种蹦极，他刚刚踩上蹦极跳台就被人一脚踹了下去。 合着他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竟然都是虚假的，他的人格只是一条龙在本体没有苏醒的情况下用十几年的虚无构成的“杂质”！ 路明非此刻的脸色也十分严肃，眉宇间满是纠结——这种情况他路明非身为意识海战神虽然的确没有遇到过。 但参考以往的经历，想出几个成功率颇高应变的方案也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要继续这样为老唐处理下去，路明非大概就必须拿出一点另一个世界里的真本事了。 ——其实思维信标也算是路明非手里地真本事之一。 不过路明非本来的打算其实是为老唐检查完灵魂就在意识海里面给他来个一整套催面洗脑和记忆清除。 但现在情况突变，记忆清除这种精细的操作很容易就会引起老唐脑袋里另一个意识的下意识反扑。 路明非只能暂时相信一下老唐的人品，并做好准备尽快为老唐完成“一意识肿瘤”的切割。 是的，路明非决定为老唐切割掉他脑袋里面的那只龙的意识。 而不是直接屠了老唐这条毫无防备且没有任何一点觉醒倾向的龙。 意识海屠龙，这的确是一项复杂且路明非未曾经历过的事情，进行这种操作的过程中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