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雨已经下了八天了，第一天街道上还有陆陆续续的行人但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杂货店的伙计在柜台上无聊地打着瞌睡，已经一上午没有生意了。“老板，请问有钢笔和日记本吗？”

戴着眼镜的男人说着普通话和蔼地对即将入梦的伙计说。“啊？谁啊。”

伙计被吓得一激灵，看眼前是不认识的人。伸了个懒腰:“您要那东西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是小镇新来的老师。初到贵地，没有来得及准备东西所以想买点本和钢笔。您这儿有吗？”

似乎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话如此客气，伙计热情地介绍着店里劣质钢笔。男人看了一圈，摇了摇头。他是个识货的知道这里都是劣质货，但好歹也要买一点用啊。拿了一支钢笔，两个笔记本。考虑了一下又要了一瓶钢笔水。“谢谢，一共十五块。”

伙计笑着说。男人拿出一个褪了皮的钱包从里边抽出一张二十的递过去:“麻烦再给我一包五块钱的香烟。”

“您还抽烟啊。”

伙计有些过分的自来熟了，这也难怪。他们这里一般是没有外人来的，来了一个就当成稀罕物了。言语中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男人拿烟的手停顿了一下但那一瞬间几乎无法察觉，随后抽出一根烟问伙计抽吗？伙计笑嘻嘻的接过烟拿起放在秤上的打火机给他先点，随后再给自己点。“老师，您贵姓？”

伙计也懂点礼貌用语。“我姓文，文山。”

男人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个烟圈。“哦，文老师。看您年纪不大，能够来我们镇上教小孩儿可真是太好了。之前我们这儿有两个老师，一个前年死了另一个随着她当兵的男人去了省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不过您还别说，这位女老师长得好看。”

说着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态。文山知道可以结束这段对话了，说有时间再过来以后少不了麻烦他。说完这些就微笑着离开了。微笑是文山的秘密武器尤其是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他习惯微笑。习惯对周围的人有些一种善意或者说装成的善意。以前他就吃过愣头青的亏，所以现在到了这里，从新开始。一条布满花瓣的土路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抬头看着残留着的花瓣又低头望着带有泥土的花瓣。他忽然觉得这一次来到这里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深呼吸一口，胸腔充满着花瓣与泥土还有雨水混合的味道。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从未用心体会过的味道。几百米的路，一座五层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文山没有想到这所学校修建的还挺规整，周围的道路也比刚才经过的干净。拿出介绍信递给传达室的大爷，大爷戴着老花镜对着昏黄的灯泡认真地看了一遍。嘴角露出微笑伸出那被烟熏黄了的手:欢迎您，文老师。迎接他的是校长和一位女老师，应该就是杂货店伙计说的那位。校长伸出手紧紧握住文山的手，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原因语气有些颤抖:“欢迎你，文老师。请跟我到办公室来吧。哦，方静老师您回去上课吧。”

那位叫方静的老师礼貌的对着文山点了点头。她是这里唯一的女老师，也是这个镇子上的原住民。他们这儿的学校似乎是被遗忘的地方，没有人在乎他们这里的设施或者是老师的配备。门外校长办公室的牌子已经掉漆了，就算是模糊着也要仔细地观看。给文山倒了杯水，校长首先自我介绍:“文老师，您好。我是这里的校长，我叫白子墨。欢迎你的到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于文山的到来表示欢迎了，精于世故的他隐约知道这位文老师是被贬到这里来的所以他要表现得热情一点。希望这样可以令文山的心温暖一些。“文老师过来是教语文的吧？”

白子墨客气地递过去一根烟。文山接过来顺便给校长也点着了:“是的，语文，历史我都可以教。”

这样啊。校长露出为难的神色:“文老师，我们只能支付你一门的薪水。你看这……”确实，他们的经费不够。“没关系，我教两门。你给我一门的薪水就可以了。”

对于这些文山不在乎，他有钱。虽说不是富翁但平静的生活一辈子是足够了。他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