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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剩下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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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忘了想念,而面对夕阳,希望你回到今天”在这池水清浅,云柔风徐的季节,我看见大雪纷纷扬扬,像很多年前一样,叫人思念浓得落了一地。我慢慢往前走,嘎吱嘎吱落下脚印,雪簌簌地落下,脚印又被匆匆抹平,我听着雪的呢喃,终于慢慢明白,原来我只剩下回忆了。儿时的冬天是轻轻飘落的雪,炉子里噼里啪啦的炉火,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和为我踏着雪而来的行人构成的。屋檐久久堆积着厚重的雪,月影里勾勒的是皎洁的夜,水壶里的沸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橘黄的灯撒下淡淡的光,我搓着略微泛红的手守候在家门口,等着奶奶带着我所爱的烤红薯回家。当远方出现了微弱的亮光,细小的光点越来越近,依稀伴着嘎吱嘎吱踩着雪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奶奶回来了。她厚实的棉衣里升腾出热气,我像往常一样,拥抱着漫天的飞雪,奔向奶奶带来的温暖,我扑在她的怀里,一点点感受她的温度,雪在耳边留下簌簌的声响,染上她的面颊,她会把烤红薯塞到我的手里,捂住我的手,“快回家,外边冷”。于是我牵着奶奶的大手往家走,顺着我跑出来时还未被雪覆盖的脚印。我坐在炉子边的小板凳上,与奶奶一同剥开焦红色的红薯皮,金黄的红薯肉像炽热而滚烫的心,我凝视着她眼角经年不断的温柔,也看见了满脸的沧桑与皱纹,我别过头,看向窗外瓷色的天空,看向雪地里消失的脚印,不由瞪大了双眼,急急拉着奶奶的衣角问“奶奶,奶奶,为什么我们的脚印都没有了呀?”

“因为都被雪盖住了呀”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就像人老了,敌不过岁月一样”我歪着头贴在玻璃上,固执地想寻找一些痕迹,却被冻了一激灵,奶奶笑出了声,皱纹又堆在她的眉眼。在一个又一个四季的辗转里,我经历了无数次的冬天,但总有一抹指尖的温暖会驱走寒冷,时间似乎走得很慢,我也没有想过那一切会被弄丢。直到那年的大雪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奶奶。我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远方,似乎还会有小红节风雪夜归人,提着不大亮的灯向我走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雪怎样染白整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时间,它无情地带走了一茬又一茬人,把回忆一点一点抹去。我总认为我拥有很多很多,但过往像大雪里的脚印,当我回过头寻找时,已被层层叠叠的雪覆盖,没有了踪影,只能依靠无数零零碎碎的画面,修修补补残缺的过去。在时光的大风雪中,我们步步向前,却不能回头,总有人一天天长大,也总有人渐渐矮了下去,雪花吻过我的脸颊时,每一秒都在变老。我们总能在不经意间看见时间,它总是小心翼翼地提醒我们,不要辜负每一个为我们踏雪而来的人,可是当我虔诚地凝视着它时——我只剩下回忆了。“冬天,在我的脚印深处结霜”,如今的我,每每冬天,还是会看见有白雪粘上毛鞋,还是会听见雪在耳边轻轻拨动岁月,那一段日子就这样堆积在心头,飘落的雪花都融化在记忆里,化作了我脚底永恒的霜,总让我在无数炉火噼啪、暖气氤氲的时刻,想起与你度过的、不长不短的冬天与看过的纷飞大雪。从此我只能在雪簌簌落下的那一刹那反复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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