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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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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过后,大火早已不见踪影,只是那烧过的痕迹,纵使大雨千般洗刷也不能冲走,就像人心里的伤痕,只能淡忘,不能愈合。凌云看着这场雨有些出神,直到他身后的人叫他,才回过神来,“云宗主是喜欢雨吗?”

说话的人正是琉璃阁的江枫。“下雨好啊,不用做事,可以休息。”

凌云开了个玩笑道。“云宗主是得以休息,可我还得千里迢迢来送消息,真是苦的我啊。”

江枫哈哈大笑道。凌云举茶相敬,“多谢了,今晚我好好设宴款待你。”

“哈哈哈,不了,多谢云宗主美意,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多扰了,告辞。”

说完江枫就行礼走了,凌云也不好留他,他今天可是闲不得的。“这琉璃阁给我们送的消息,有用吗?”

幽隐为凌云斟上茶。“他们也不好做得太出格,不然何以在江湖中立足那么多年。总之这汴州是不太平了,罗生堂,就连修罗殿都来插上一脚了。”

凌云微微一叹,这琉璃阁初评过后,江湖还就真的不平静了。“那晚来救人的是罗生堂的左护法,叫紫英,修罗殿的叛徒,怪不得会使修罗殿的银针。”

“这修罗殿也不是善茬,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在乎,不过打我那一掌是要还的。”

“那个青铜鼎就这么给了他们罗生堂了吗?真不知有什么独特,竟然连自己女儿都可以不要。”

“那个青铜鼎本是西周炼药用的,没什么奇特,奇特的是那药,就是传说中的长生药。”

果老走了进来,凌云急忙起身,虽然他是宗主,可果老毕竟是老前辈了。“长生?”

幽隐觉得不可思议,“真有这种药吗?古来帝皇都妄想长生,可到头来不还是化作黄土。”

“当年周天子也想长生,找奇人异士给他炼制长生药数十年,终不可得。”

果老饮了口茶继续道,“但据传他的后人还在继续炼药,终于炼成了长生药,但因为泄露天机遭到天谴,西周便亡了,之后长生药被炼药师带走,无人可寻到。”

“那跟那个青铜鼎有什么关系?”

幽隐追问道。“虽然那个炼药师带走了长生药,但却不敢服用,怕遭天谴,他就把那药藏了起来,把线索刻在了那青铜鼎上,交于他儿子保管,他儿子死后那鼎就被埋入墓中。秦始皇想要长生,派遣徐福去找长生之法,从一群盗墓贼手中得知这个消息,但随后徐福就彻底消失了。”

“果老,长生药真的有吗?”

凌云看向窗外问道。果老抚须摇头道:“我行医多年,深知生老病死乃是天理,长生不过是那些帝皇的痴心妄想罢了。世上哪有千秋万古的朝代。”

“不过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罗生堂,修罗殿,看来不止一位皇帝想要长生了,那北梁皇帝不是昏庸,怕是也觊觎着这长生药。”

凌云伸手任雨滴落在掌中,看着雨水穿过指缝,怎么也抓不住。“这样一个鼎,你却交给了罗生堂?”

幽隐看向凌云。凌云微微一笑道:“你可曾听说过,追风圣手——常林。”

幽隐恍然大悟,“常叔!”

常林也就是常叔,江湖中人称其为追风圣手——侠盗常林,传闻没有他拿不到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你带到天涯海角也能拿到手,达官贵人怨恨,百姓敬仰,在十年前就退出江湖。“那个东西对我们没用,等有用了,拿回来就是。”

凌云说的是一脸轻松,门外的常叔则是满脸黑线,心里嘀咕:“这宗主,又不是他去拿,说得那么轻松。”

突然有人来报,“宗主,修罗殿有人来访。”

凌云闻言,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思索了片刻后,道:“带他们到正厅吧。”

“修罗殿的人来干嘛?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幽隐皱眉。“管他们来干嘛,见了就是,这个江湖还轮不到他们阴沼之虫撒野!”

常叔走了进来道。凌云望向窗外,水洼中的倒影一闪即逝,他起身道:“走吧,雨也停了。”

“修罗殿黑白无常拜见云宗主。”

此人身着怪异,一半黑一半白,阴阳怪气的,就是修罗殿的黑白无常,可这黑白无常世人都认为是两个人,不曾想竟然只是一人,不过无常索命,见过他的人一般都不在这世上了。凌云点头致意,本来就对修罗殿没什么好感,自然不用摆着笑脸迎人,“黑白无常生死判官,断魂孟婆十殿阎王。这地狱里的东西,果然看着就让人胆寒啊。”

“云宗主说笑了,无常虽然索命,可却不是谁的命都取的。”

“的确,有些人的命,你恐怕碰不得。”

凌云举茶一笑,忽然黑白无常眼神骤变,阴冷的笑容全无,瞬间向后退出数丈,不知为何,就刚刚凌云那一笑,让他心生恐惧,心底直冒寒意,微微定了定神后,才发现先前自己所在的地方结了一层薄冰。凌云见状,笑道:“怎么无常还怕这茶不成?”

“哼!云宗主,虽然琉璃卷上云天宗位列第一,但这纸上的东西未必如同现实那么变幻莫测,还是小心点为好。”

“怎么?你是在吓我吗?”

“无常自然不敢,此次拜见云宗主,只是为了转达阎王的贺喜,还有......”凌云打断了他的话,“阎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不值得贺喜,还有,那个鼎在罗生堂的人手里,和我云天宗无关,我们也不想掺和进去,罗生堂与我的恩怨,我自己会算。”

“既然如此,无常就不多打扰了。”

突然,一股杀意弥漫开来,就如一只凶兽脱闸而出,向着凌云扑去,一根雀儿的翎羽飘落,将这股杀意阻挡了回去,黑白无常冷哼一声,就离去了。“修罗殿,你们的帐会有人去算的。”

当晚,许家被灭门,连牲畜都无一活口,许公明不知所踪。凌云得知消息后,异常平静,这全在预料之中。刘十三说道:“已经查实了,是修罗殿的杀手干的。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幽隐叹了口气道:“那么多无辜的人命,就为了一个鼎。”

“梁皇估计坐不住了,明天就会请我进宫的,今晚都早点休息吧。”

凌云说完就起身回房了。幽隐望向刘十三,他耸了耸肩,道:“看我干吗,宗主说去睡觉就去睡呗。”

“那些人的命不觉得是太无辜了吗?”

刘十三沉默片刻,道:“宗主不是仙人,天下人的命他能救几条,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就别去叨扰他了。”

说完也离开了,只留下幽隐一人对着火光沉思,烛火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却不知这细长的影子,在窗外竟是有人看的出神。发生这么大的事,汴州城也是平静的,但这种平静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盖过的,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也只是人们口中的谈资罢了,丝毫不会让这座皇城里的人们产生不安,国家大事似是与他们无关似的,在凌云眼里,这样的百姓不失为好百姓,平凡的人只需要过平凡的生活就好了,这是命运的安排,没必要去忤逆,倘若妄想不平凡的人生,可能就会失去这唯一活下去的权利,只要自己能活着,死谁和死多少人,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毕竟现在这个平静的世界可能不如表面那么平静,或者说,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恐惧。凌云早早便吃完早饭在庭院里待着了,等着北梁皇帝的传召。不出他所料,北梁皇帝的确是坐不住了,当然也可能是谢丞相的进言,宫里的太监很早就来邀请他进宫,只是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北梁的皇宫自是比南楚更加恢宏壮观,南北差异真不是一点点的大,凌云看着马车外的景色,突然喊停,“高公公,这马车坐的累了,可否带我走走?”

高公公闻言,有点犹豫,说道:“这,云宗主啊,这皇上见你可怠慢不得啊,你若有心赏景,待面见皇上之后,我再带你走走便是。”

凌云笑笑点头,就转身进了马车。幽隐见状,问道:“宗主,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赏景,北梁皇帝可不比南楚啊。”

“天下皇帝不都一个样吗?只是这位陛下,脾气似乎不太好。”

幽隐闻言,想到高公公方才的神情,不禁点了点头。昭阳宫,北梁皇帝选择在这里见他们,有点匪夷所思。一下马车,就有一个穿着高贵的小孩子跑了过来,高公公等人见到,急忙跪下,“参见九皇子!”

那小孩也不理他们,径直走到凌云面前,歪着脑袋,“你是云天宗的人吗?”

凌云蹲下笑着道:“是呀。”

九皇子一听,大喜,“那你认不认识你们的宗主?”

“哈哈哈,当然认识,还很熟呢。”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可以,一会儿就带你去。”

九皇子欢呼雀跃,跑进昭阳宫内,大喊:“父皇,母后,儿臣等会儿就能见到云宗主啦!”

凌云笑着摇摇头,“孩子终归是孩子啊。”

便向着昭阳宫走去。高公公进殿通传,“陛下,云宗主来了。”

梁皇一听,大喜,“快,传进来!”

凌云等人进来行礼,梁皇赐座,凌云坐下后仔细打量了番眼前这位北梁的皇帝,竟然是一位粗狂大汉,还穿着睡衣,看来在这妃子寝宫也是刚睡醒,如此随意的皇帝,肯定也是直脾气,身边的下人自然是少不了挨骂的。凌云作揖问道:“不知陛下如此急着召见我所为何事,就连我赏个景色,高公公都不让呢。”

高公公一听,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心里嘀咕:“这云宗主怎么如此小气,这下要把我害惨了。”

梁皇一听,略微一皱眉,问高公公:“你怎么能如此怠慢先生,我这北梁景色见不得人吗!”

高公公急忙跪下大喊“恕罪!”

梁皇也就随便斥一下,就让他退下了。“传闻北梁皇帝威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哈哈哈,先生过奖了。”

梁皇闻听此言,大喜,眉毛胡子都往上翘了。凌云顿了一下,问道:“不知陛下召见我所为何事?”

“哦,对了,”梁皇收敛起笑容,严肃的道:“云宗主应该知道在这汴州城中有一许家吧?”

凌云略微点头,“许家乃汴州城中权贵,数日前拜访过。”

“不错,许家有数位亲戚在朝为官,自然在城中说得上话。只是在昨日被人屠杀满门。”

“怎么?陛下难道还以为是我云天宗所为吗?”

凌云的语气突然变冷,梁皇也是微一皱眉,随即与凌云同时大笑,“没想到,云宗主你还真喜欢开玩笑啊!”

“还望陛下见谅,只是这等事我们也不好插手,让朝廷去查比较好。”

“云宗主,近来汴州江湖人士聚集,城中人心惶惶,琉璃卷上江湖门派云天宗高居首位,这许府被灭门,也定是江湖势力所为,我们北梁的官员只明晓治国,管江山社稷,这江湖中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再说这各个江湖门派背后都有各国在后撑腰,若贸然动他们,恐怕难以交代,所以......”凌云转念心想:这北梁皇帝看起来五大三粗,想不到心思如此细腻,居然想借我们之手清除他国势力。随即说道:“其实只要将这江湖纷争变成朝堂之争不就行了吗?”

“哦?”

梁皇不解,“云宗主此话怎讲?”

“不日前,贵国丞相被离国罗生堂的人下蛊,妄图让北梁出兵攻打蛮族,离国好坐收渔翁之利。只要将这两件事连起来想,这就不仅仅是江湖纷争了。”

“可是这两件事终归不是一回事,强加联系,这不妥。”

“陛下只是想找一借口除掉他国势力而已,这又如何不行呢?”

梁皇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只是这谢丞相并未将此事告知刑部,也并未与我细说,此间真相也未可知,况且不是没有证据吗?”

“证据很快就会有的。我凌云不过一介江湖布衣,这朝廷之事我无权参与,还请陛下见谅,这个忙我们帮不上。”

凌云举杯表示歉意,一饮而尽。梁皇脸色阴晴不定,握酒杯的手上几条青筋突起,“云宗主,若是如此,你云天宗在我北梁境内难免会让人产生嫌疑,到时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幽隐暗叫不好,这梁皇怕是起了杀心,只见凌云笑道:“陛下不必担心,尽管派人放手去查,我们绝不加以阻拦。”

“很好,想必云宗主也累了,我派人送你回府上歇息吧。”

凌云等人起身作揖告谢。路上,幽隐不禁问道:“为何要拒绝梁皇,答应他不是可以更名正言顺地除掉罗生堂吗?现在梁皇对我们起了杀心,怕是要对我们不利啊!”

凌云长舒一口气道:“若是答应了,日后我云天宗就更难立足于江湖了,这就好像是我云天宗依附于北梁朝廷,以后各国对我们都会产生抵触,况且他想杀我们,却也不敢动手,真要是答应了他们,日后就真的陷入了险境之中了。”

刘十三点头道:“宗主说得有道理,他梁皇表面上是要我们帮忙,可真要是明面里答应了,这就算我们不想和北梁朝廷扯上关系都难了,天下人会认为我云天宗是为北梁效力,更何况清除的可是其他国的势力,他梁皇可不认为我们帮了他就是自己人了,到时我们得罪了其他国家,如果北梁想除掉我们,可以说是毫无顾忌,轻而易举。”

凌云整理了一下衣袖,微微一笑道:“况且,现在还不是时候介入这他国的朝堂。再说了,梁皇的真正目的,是探虚实罢了。”

入夜,汴州一如往昔的热闹,灯火通明,只是在这空气中总带着一丝丝阴冷的寒意,让人不自觉地拉紧了衣襟,避开了那些阴暗的地方。凌云在院里摆起了火盆,只是这火盆不是为了取暖的,而是用来告慰亡灵。幽隐拿着披风过来看到,犹豫了片刻,没有上前打扰。这火烧了良久,是有太多人死了啊。凌云起身望向一边,却不是许府的方向,不知在看着什么,幽隐为他披上披风,就这么静静地陪他站着。丞相府,数道黑影来回穿梭,搜寻着什么,带血的刀刃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冷风阵阵袭来,巡逻的府兵手上的火把不停地摇曳,但是除了感觉到风,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听到嗖嗖的风声外,这一夜是异常地安静。丞相大人一家被杀!整个汴州伴随着那第一缕阳光瞬间炸开了锅!丞相府府兵,巡防营甚至是禁军都出动了,皇宫里的情形简直就像是快要亡国了,整个北梁都为之一震!凌云起得很早,就这么一直呆坐在庭院里,看着池里的鱼儿,幽隐得知消息如遭雷击,一时昏了过去,倒是凌云很是平静,但是这种平静不同以往,他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会发生。幽隐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见到凌云坐在床边,呆呆地凝望着他片刻,突然坐起身,大声问道:“谢伯伯一家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要发生!”

凌云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是!”

“你昨晚是给谢伯伯烧的纸!”

“是!”

“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设的一个局!”

凌云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幽隐双眼通红,斥道:“凌云!你怎么变成了这么个枉顾性命,忘情忘义的东西!”

凌云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没有人再出声,这座府邸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寂静。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际,就像是鲜血般,白化羽走进了幽隐的房间,给她端来了药,“你知道他会这么做吗?”

白化羽怔住了,“先喝药吧?”

“你是不是也知道!”

幽隐凶狠地瞪着他,白化羽躲过那凌厉的目光,道:“有些事,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呵!无可奈何!小时候谢伯伯是多么疼我们,现在居然......”幽隐说到一半就哽咽了。白化羽把药端到她面前,幽隐一挥手,白化羽身形一闪,没有让药被打翻,“你先冷静冷静,我再和你说清楚。”

说完又把药端到她面前,见她无动于衷,就放在一边坐下了。“谢丞相是被罗生堂的人杀的,宗主绝不会干那事。”

幽隐撰紧拳头,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去救!”

“不是不去,而是不能。”

幽隐一惊,“什么不能!他不该救人吗!”

“早在谢丞相得知自己遭人下蛊控制之后,宗主就查到丞相府内已经混入了两方人马,一方是罗生堂,而另一方则是修罗殿的杀手,而这一切的布置早就在三年前就有了。”

幽隐又是一惊,白化羽看了看她的神色继续道:“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长生之术。知晓这一切秘密的自然只有谢家和许家,当年在这汴州中还有一户张姓人家,比那许家还要富有,许公明当时只不过与他们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丞相府的古玩儿字画也大多由这张家操办,所以这三家很是熟络,一次酒宴过后,张家少主无意透露了他们家富有的原因竟是掘坟摸金,更是讲出了那长生之秘,许公明本就是罗生堂的人,自然是回禀了,谢家也就听听了之,可这长生二字是多少人可得的,于是罗生堂联同许公明设计将张家搞垮,还派人潜入谢家,以掌控所有长生的秘密。”

“即使如此,修罗殿怎么知道这些事?”

幽隐心情平复了许多。“因为张家还有人没死。一个家仆带着张家唯一的后人,也就是张平,逃了出来,并带走了那个青铜鼎。张平当时还小,那家仆没有和他说任何事,为了报仇,那家仆去找修罗殿的杀手,要杀了许公明和谢丞相,可是修罗殿杀人是要有代价的,那家仆便将这长生之秘作为酬谢,当然修罗殿没有动手,而是杀死了那家仆,才有了后面的事。”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牵连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不去救谢伯伯他们,许公明一家我可以接受,可那是......”白化羽打断了幽隐的话,“唉,这北梁都城发生这样的事,却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你知道是为何吗?”

“梁皇!”

幽隐无力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谢丞相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自知难逃一死,便和宗主秘密商量,如何保全他家人的性命,宗主布下连环局,要将罗生堂和修罗殿一并除之,可是这些局要想万无一失,就必须有人身处乱局之中充当猎物,谢丞相坚持,他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宗主也没有办法,只能默许。我们云天宗的人早就将谢丞相和许公明要把长生鼎呈上给梁国皇帝的消息传入离越两国的皇宫内,罗生堂和修罗殿暗地里都是为各自的国家办事,既然两派都想要长生药,他们的皇帝自然不愿让更多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所有知情的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产生了不信任和猜疑。而这一切的导火线就在谢丞相去许府做客那一晚,谢丞相故意说出要将那青铜鼎交给皇上,让许公明交出,承诺给许公明一个高官爵位,那一晚许府满门被灭,而昨日丞相假拟奏书,派人传呈皇上,送奏书的人早在半路被杀了,之后的事,你都是知道的了。”

白化羽说完,用手试探了下药的温度,感觉凉了,就要去换一碗。幽隐还没回过神来。白化羽摇了摇头就出去了,刚一出门,便碰到了凌云。“没事了吧?”

白化羽叹了口气,“她会缓过来的。”

说完就端着药去了厨房。凌云转身想要离开,忽然,幽隐房门打开了,“宗主,我还是有事要问清楚。”

凌云顿足,“说吧。”

“为什么不能救谢伯伯,许公明死了不就可以了吗!”

“那你看梁皇的反应那是可以了吗?”

凌云转身望着幽隐。“谢伯伯就一定要死吗?”

“只有他死了,这件事情才会真正结束,否则梁皇动手,谢家上下一个都跑不了,也只有这样,云天宗在北梁才是安全的,这也是谢伯伯想看到的!”

幽隐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他家人呢,现在在哪?”

“他家人已经派人护送往南楚了,那些尸体被蚀骨散腐蚀认不出是谁,都是罗生堂和修罗殿的人。只是谢伯伯必须要让人认得出来,所以......”说到这,凌云终于抑制不住情感了,声音有些哽咽,“这,是谢伯伯能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完,凌云转身就走了,幽隐流下了两行清泪,怔怔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凌云站在屋顶,一曲离歌,两行清泪,几缕月光,今夜,汴州出奇的寂静。聂冰出现在他身旁,面无表情道:“罗生堂在北梁无立足之地了。”

凌云放下短萧,“梁皇必然发怒,清剿罗生堂的分堂,棋局赢了,可棋走得却不完美。”

“后悔吗?还是觉得错了?”

凌云摇了摇头,“总归是死了太多人。”

“有些时候每走一步棋,就要失去几枚棋子,只是为了赢得这场棋,重要的不是丢失了多少枚棋子,而是失去的棋子有没有换来应有的价值。”

聂冰冷冷地说道。“一定要说得这么冷漠吗?”

“这个世道不就是这般冷漠的吗?每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每个人都是这个世道的棋子,既然有逃不掉的命运,只能让自己这枚棋子在棋盘上有价值,比所有的棋子都有价值,这样才不会是被遗弃的那一枚。”

凌云看向聂冰,问道:“聂大哥,你有梦吗?”

聂冰愣了一下,“有!只是这个梦终究太短暂。”

“连你也守不住自己的梦吗?”

聂冰手中的寒影轻鸣,似是在悲恸,“我,和你一样。”

说完就悄然隐去。凌云不明所以,不知是问,还是答,但他想要做的事情太过庞大了,所以云天宗多年的努力和各国的根基不能因此动摇,他必须要走这一步。三日后,梁皇在朝堂之上大怒,下令清剿罗生堂在北梁的势力,远在一方的离国大为震动,罗生堂迅速将势力撤出北梁,然而,途中受到修罗殿和北梁军队的打击,损伤惨重,两位左护法九死一生逃出北梁,而四阴长老则被云天宗诸位拦截于金陵。这一日,金陵遭乌云压城,一下子变得潮湿,死气沉沉,让人透不过气来,人们纷纷跑了起来,似是要躲避什么灾难,不一会儿,这偌大的城竟像是一座空城一般,只有城墙上那些官兵还能增添点人气。狂风一阵又是一阵,卷起地上的烟尘,枯叶,任它们飘零,四道黑影掠过,灰尘与枯叶围绕着他们起舞,看起来,这算是仅剩的一点生机了。白化羽落在那四人左侧的屋檐上,刘十三也来了,站在他们面前,常叔则是绕到了他们后面,他们逃不掉了,马蹄声渐行渐响,回荡在这空荡的街道中,牛立拉开马车的门帘,“宗主,到了。”

正在打盹的男子伸了个懒腰,走下了马车,正是凌云,见到面前四人,凌云微笑着上前,行了一个礼,道:“四位长老,别来无恙啊!”

那四人就是罗生堂的四阴长老,他们一路逃脱官兵的追捕,躲过修罗殿等人的追杀,可就在这时,让云天宗拦住了去路,真可谓是冤家路窄。阴魑冷哼道:“云天宗的情报网当真是遍布天下,无孔不入,佩服!”

幽隐为凌云披上披风,凌云微笑拱手道:“过奖了。”

阴魅接道:“呸!毛头小子,不知羞耻!”

“哈哈哈,魑魅魍魉,也敢对人评头论足吗!”

刘十三轻蔑地笑着。“你的话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多吗?”

白化羽片刻间就俯冲而下,身形飘忽,一人分做两影击向阴魍和阴魉,他们两人大惊,好快!但毕竟为一派长老,迅速向后一撤,向前出掌,白化羽身形又变,两人的身影瞬间幻化成四人,轻松避开了两人的掌力,摆腿扫去,阴魍和阴魉双手架挡,然而,白化羽身法千般变化,瞬间就到了二人身后,刚刚那都是幻影!他的身法太快了!两位长老毕竟不是普通人,随即向后一击,各对了一掌,便分开了。就在刚刚白化羽神速发动攻击的那一刹那,常林鬼魅般游走于四阴长老之间,阴魑大叫道:“不好!”

但为时已晚,身上的青铜鼎已被掠走。“追风圣手,常林!”

阴魅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用力一震,地上的落叶飞起激射出去,刘十三转动刀柄,“当当当”,竟然还有后续的暗器,当真是阴险。随即,鸣鸿带着狂啸出鞘,阴魑上前,刀光剑影,刹那间,空气仿佛被切割开了几十块,阴魉也想上前帮忙,幽隐抢先一步对上了他,白化羽也重新加入战斗,独斗两人,常叔和牛立则站在凌云身侧,以免他受到伤害。突然,与白化羽缠斗的阴魅瞬间分开,一掌接一掌地击向幽隐,白化羽一惊,想补过去,阴魍立刻缠了上来,不要命地进攻化羽,但是即使如此他无暇找到阴魍的破绽,注意力全在幽隐身上,幽隐不断倒退,奈何一人抵不过两人凶猛的攻势,就快支架不住了,牛立看不下去,甩手一个流星锤扔出,阴魉双掌抵挡,可是力度着实太大,被击出数丈之远,幽隐稳住身形,又和阴魅打了起来,阴魉愣在原地双手发抖,两条手臂剧痛,像是要寸寸断裂一般。这一边,刘十三忽然发力,鸣鸿瞬间闪烁着红光,刀锋震动,凌厉至极地劈下,阴魑手中的软剑断成两截,他迅速向后撤步,但是刘十三的刀像是黏住他一般,鲜血溅出,阴魑身受重伤,而鸣鸿还在发出轻鸣,刘十三每踏一步,阴魑身上就多一道血痕,渐渐地他身上已经有九道血痕了,阴魉见状,急忙上前阻挠,才让刘十三停住,但阴魉也挨了一刀,毕竟他的双手想要用力却使不上。这时天空中下起了滂沱大雨,牛立为凌云撑起了伞,真是和时宜的雨,似乎鲜血与雨水是绝配,乌云与杀戮是绝配,这样的天气注定有人死亡。只是就在雨水降下的那一刹那,四周充满了银针,所有人都在这暴雨银针之中,常叔和牛立极力为凌云挡去银针,白化羽,幽隐他们也分开了战斗抵挡这些银针,针雨过后,四周屋檐上陡然出现数十个人,修罗殿的人来了。常叔在这时无力跪下,他手上扎了几根银针,想必是护凌云心切,疏忽了,他急忙坐下吃了颗药丸调息。大雨还在下着,三方谁也没有先动手,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修罗殿的人最先耐不住寂寞了,一道身影向着凌云而去,黑白无常!只见他长鞭挥动,硬是将马车击裂,牛立扔掉手中伞,上前阻拦,就在这时,修罗殿的人齐齐向着凌云攻去,眼看不妙,幽隐和白化羽想要回去,奈何阴魍和阴魅缠住了他们,刘十三更是被两人缠住,情急之下,他甩出鸣鸿,鸣鸿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瞬间将修罗殿的数人斩杀,还把其他人逼退,但自己却是受了两掌,鸣鸿倒转而回,然而这只是解了片刻危机,凌云一步步倒退,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已经逐渐模糊了视线了,没想到在那一刻,罗生堂和修罗殿的想法竟然是如此的一致,“就那么想我死吗?”

凌云自嘲道。“那也得看你们够不够格取我的命!”

凌云大吼。“写在这生死簿上的人,无论是谁,必死无疑!”

旁边的店铺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戴面具的人,这面具诡异至极,一半哭一半笑,他的手上分别拿着一支笔和一本账簿一样的本子,他就是修罗殿的执笔判官。那判官用笔在那生死簿上画了几笔,又道:“无常索命不放生,判官记死不记生,云宗主,走好!”

说完用毛笔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雨水瞬间击中后一甩,水滴激射而出,划开了沉重的雨幕,判官内功着实深厚!凌云站着不退,也不避让,那些水滴在他身前却突然与落下的雨幕凝结在一起,形成一堵冰墙,那冰墙化去判官的凌厉一击之后,骤然迸裂,弹射向四周,修罗殿大部分人被碎冰贯穿,当场身亡。判官挡去碎冰,一道身影从凌云身后闪出,流光飞舞,修罗殿的杀手已经全倒下了。判官合上生死簿,“凝血成冰,化影无形!那今天就让我来会会天下第一的名剑!”

话音刚落,聂冰扭转剑柄,他身前的雨幕向四周散开,他快速踏步向前,判官手持毛笔也急速向前,两人身形飘忽,回转不定,但他们的每一击都震散了一重又一重的雨帘。一下便过了一百多招,但是聂冰一直处于上风,随着一击硬碰,两人分开,而后聂冰反手执剑,一个纵身向前,率先发动攻击,判官也不示弱,迎了上去,只是聂冰手中的寒影翻转灵活,每一下都巧妙地化开判官的攻势,又顺着去攻击判官,一时之间,竟是扑捉不到剑的轨迹,就好像这把剑和聂冰是分开的,很快的,判官周围的空气中就充斥着冰冷的寒气,而寒影剑越发地模糊,仿佛与这雨幕相融合一般,判官顿感不妙,心生寒意,脚下一踏,就离开了,留下了一滩血迹。见判官离去,黑白无常也迅速逃离了,牛立立刻跑回来看宗主有没有受伤,见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而另一边,刘十三虽身受两掌,可对面那两人都是重伤,自然倒在了鸣鸿的刀刃下,白化羽身化数人,加上幽隐的协助,阴魍和阴魅难以招架,身中数掌,也是重伤垂死了,雨水不断冲刷着地面的血迹,一时间血腥的气息都被压盖住了,金陵城街道上唯一的生气也断绝了,又回到了下雨前那凝重的气息。“四阴长老果真不好对付啊!”

刘十三感叹道。“他们能坐上长老之位必然有一定的本事。”

幽隐担忧的看向凌云。牛立长舒一口气,“那么难缠的对手,下次宗主就不要来了。”

凌云一笑,“放心吧,我命硬的很。”

至此,罗生堂在梁国的势力全数被清剿,四阴长老全部毙命,罗生堂元气大伤,而修罗殿也很识时务地退出了北梁。与此同时,北原之上一股钢铁洪流正向着北梁席卷而来,蛮族七王子随着他们的蛮族铁骑,来北梁共结友好关系。一连几天的雨压盖了一切的杀戮气息,万物都等待着回复生机。凌云独自在房内画着画,已经多日如此了,江枫大笑着走了进来,“云宗主果然好手段。”

凌云笑道,“别再恭维了。来,看看我画的怎样?”

江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皱眉良久,凌云忍不住笑道:“怎么,我真画得那么难看吗?”

江枫急忙摇手道:“不是,不是,云宗主画得太有深意了,江枫看不懂罢了,这画的是何物?”

凌云放下手中毛笔,笑道:“我画的是风,来自北方草原的狂风。”

“哈哈哈哈,云宗主,不是我说你,这风让你画成了面条,我还纳闷是哪家面馆呢!”

凌云来到窗边,平静地说道:“这阵来自北原的狂风,即将席卷中原,由北而南!”

江枫忽然也沉默不语了,盯着这画上的风。屋内,风铃奏响了悦耳的铃音,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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