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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重头戏,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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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善喜殿灯火通明。大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朝中官员,家眷,公子,小姐们言语欢畅,其乐融融。沈肖遥虽来得晚,却好在皇上未曾驾到,迈步进入殿内,瞧着那些百姓眼中的富贵人畅谈聊天,不由得心低头失笑。“不知这位小姐在偷笑些什么?”

一青衫布衣男子忽很是好奇的询问。沈肖遥原本并不想搭理,转身之时却不免又顿住了脚步,这清瘦淡雅的面孔哪怕她前世只见过一次,却仍旧记忆犹新。易子墨,竟然会是他?!油然记得前世,这易子墨初登少卿一职,虽官品虽小,但每每上奏的折子均是为国为民,忧国忧民,只是为人耿直又不懂得朝中周旋,所被重臣陷害,才当了一年的侍郎就锒铛入狱,当时她听闻这消息,人正在几千里之外剿匪,本想着回朝之后帮他请奏说情,不想清高自傲的他竟忧死在了牢狱之中。所以眼下虽易子墨在充斥着各色华美服饰中仅着布衣,但经纶才智却不输这里的任何一位大臣。难得遇上让沈肖遥心觉可惜之人,不由得就回答了他的问题:“虽这殿中官员高谈国家大事,家眷笑谈衣服首饰,小姐公子畅谈笔墨纸砚,但实则人人都是无聊的紧,就连每人眼神飘忽不定,彼此之间的寒暄也不过是客套敷衍。”

易子墨微怔,不由得争辩道:“这殿中舞姬美不胜收,宫中乐师吹奏悦耳,何来无聊一说?”

“歌舞升平是不假,但这些也是宫中最屡见不鲜的东西,这就好比让你天天吃鱼顿顿吃肉,你就算不吐也会干呕是一个道理,况且……”沈肖遥说着,用胳膊撞了一下易子墨的肩膀,“舞姬再美,家眷不屑看,官员不敢看,看了心就痒,可痒了也是白痒,先不说这些官员怕自掉身价被别人看了笑话,皇上坐镇中间,他们哪个不想人模狗样的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易子墨微微愣怔,竟是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沈肖遥笑道:“可是觉得这种话不该出自我一个女子之口?”

易子墨抱拳惭愧:“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竟有如此见识。”

沈肖遥笑而不答,只是又道:“我不过是一个粗人,和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觉得与你有缘,再过几日,你应该会有大难,虽你以忧国忧民为主,但我却要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若你能想明白我的话,到那时再来找我也无妨。”

易子墨虽官居四品,但一向不屑朝中勾当,哪怕是面对朝中一品重官也是不屑一顾,但如今这站于他面前的女子,却不得不让他刮目,官家小姐虽识得琴棋书画得不少,但却不过是闺中之鸟,但如今这女子竟一语道出了朝中百态,虽言辞粗鲁不堪,但其中大智却是一针见血。只是……易子墨想不通,不过才相识半刻,为何说他会有大难?不远处,沈灵杏正在与宫中仪贵人谈得火热,瞥见大殿门口的沈肖遥,不由得愣怔。沈肖月落水的事她倒是听说了,为了此事她还特意偷偷的笑了半个时辰,只因听闻身边与她闲聊的仪贵人说,那沈肖遥胆大妄为的竟然想要强出头,最后倒是被当今的孙丞相给教训的惨。原本,她一直没瞧见那沈肖遥,只当是那沈肖遥觉得丢脸不敢来了,可如今这么一看,这沈肖遥衣裙光鲜的很,哪里有半分狼狈的模样?“哎?那是哪家的小姐?穿得倒是……”仪贵人顺着沈灵杏的目光也看向了沈肖遥,只是相对于沈灵杏的愣怔,她倒是更觉得诧异。沈灵杏对着仪贵人假笑了笑:“穿得怎么了?”

仪贵人想了想才道:“杏儿妹妹你瞧那女子身上的衣裙,上身是淡蓝色的翠烟衫,下身是散花水雾绿草的百褶裙,虽看着不过淡雅,但实则那料可是上好的绸缎,纱也是难得一见的软烟罗纱,光是这一身的衣裙,别说是价值几何,就是有银子恐怕也是买不到。”

“什么?!”

沈灵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乡下人凭什么穿那么好的东西?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仪贵人只是羡慕,倒是没发现沈灵杏那满眼的嫉妒:“不过我记得,前些日子波斯倒是进贡了一些上好的绸缎与软烟罗纱,只是听闻皇上并未曾赠赐后宫,全都送给了耀云的贵客……”剩下的话,沈灵杏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她不管那乡下人是如何得来这衣裙的,她只知道这乡下人根本不配!嫉恨之下,沈灵杏瞄到了仪贵人发鬓上的八宝翡翠菊钗,以帮仪贵人整理鬓发为由,悄悄将那八宝翡翠菊钗藏进了袖子里,随后迈步朝着沈肖遥的方向走了去。“乡下人,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大庭广众竟如此的勾勾搭搭!”

易子墨惊的一愣,看了看沈灵杏,又看了看沈肖遥,虽心觉那话十分刺耳难听,但眼下却只能抱拳道歉:“是在下唐突了,抱歉抱歉。”

易子墨后退散步,转身埋进了人群中,不过他走是走了,但心下却还是记挂着沈肖遥的话,仰首再次朝着沈肖遥的方向眺望,不管她最后那句话说得是真是假,但她刚刚的见地却是让他发自肺腑的钦佩。“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三妹妹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勾搭搭了?”

沈肖遥拧眉回头,这沈灵杏还真是打不败的野狗啊,无论被虐的有多惨,就是不知道疼的死咬着她不放。沈灵杏讥讽的笑:“你刚刚与那男人有说有笑,不是勾勾搭搭是什么?”

“有些人倒是真喜欢勾勾搭搭,尤其是见了太子殿下,更是巴不得爬上人家的床。”

沈肖遥说着,学着沈灵杏面对萧慕戎时的腔调,“太子殿下,这是桂花羹,我特意从寺庙的嫩叶上采集的露水,吩咐厨房给您做的,您趁热尝尝。”

“你,你——!”

“我?我很好啊,就不劳烦三妹妹时刻挂在嘴边关心了。”

“你个乡下人,你敢欺负我?!”

“你主动送上门给我欺负,我干嘛不欺负?沈灵杏你真以为五湖四海皆你妈?人人都得惯着你?”

沈肖遥懒得与她多费口舌,转身刚要走,沈灵杏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你敢走?!”

说话的同时,沈灵杏故意死死拉扯着沈肖遥的袖子,借机将仪贵人的八宝翡翠菊钗塞进了沈肖遥的袖子里。沈肖遥将袖子抽回,已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耐心:“沈灵杏,别等我把巴掌抽到你的脸上,你才知道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沈灵杏虽然是故意拉扯沈肖遥的,但眼下却仍旧被沈肖遥那眼中浸染的森然冷气吓得浑身一抖。沈肖遥却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眼珠子疼,转身朝着人群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却又被姗姗而来的仪贵人挡了视线。“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小姐?”

仪贵人自降身价的主动来找沈肖遥,自然是有她的打算,这女子虽无名无份的,但她身上的衣裳却是价值连城,若是能与她交熟,也许以后能用得着也未可知。沈肖遥实话实说:“沈家二小姐。”

仪贵人愣住,她倒是听闻过那沈家的二小姐,不过传闻沈家的二小姐虽对于沈家来说是失而复得的,但却并不受宠,而且满身的市井气息,简直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果眼前这女人真的是沈家二小姐,那她身上的衣服要如何解释?莫不是是偷来的?可有人曾经传过,那沈家的二小姐就是个农村回来的乡下人,这穷怕了的乡下人,自然是手脚不会太过干净。沈肖遥之所以说的直白,就是为了让这仪贵人打消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眼看着仪贵人原本带着笑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鄙夷与嫌弃之色,心下好笑,既嫌弃就赶紧滚蛋,别打扰了她难得的清静。仪贵人这走自然是要走的,只是眼下就这么走了,难免显得她嫌贫爱富,正犹豫着要找一个什么理由离开,却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宫女的轻唤:“仪贵人,皇上已经在殿外了。”

仪贵人顺着台阶往下走的笑了,对沈肖遥抱歉的笑了笑:“我要去迎接皇上了。”

“等等!”

沈肖遥上前一步拦住了仪贵人的去路,但却不看仪贵人,只看向那宫女,“这位宫女姐姐,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那宫女原本一直是低着头的,如今听到了沈肖遥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抬了下眼睛,当看清楚沈肖遥那张脸时,更是因为过度紧张的绷紧了全身。“没,没见过……”“没见过,你紧张什么?”

就算这宫女死不承认,沈肖遥也敢对天发誓的肯定,眼前这宫女就是救她在先,想要杀她在后的那个宫女!“沈家妹妹如何认识我的贴身宫女?”

仪贵人上前一步,挡在了那宫女的前面,虽是满脸的笑容,但出口的言辞却带着鄙夷的味道,“我这宫女天天跟随在我的身边,而沈家妹妹不过是刚刚从乡下回来,这怎么算……沈家妹妹也不可能见过我的贴身宫女吧?”

这宫女竟然是这仪贵人的人?沈肖遥虽然有些诧异,但总算是能想明白当初沈傲和孙瑜修为何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了,定是这宫女将仪贵人的牌子亮给那两个老不死的看了。两个朝中重臣,竟能给一个小小的贵人面子,看样子这仪贵人眼下应该是个得皇宠的。不过受不受宠和她没有一根毛的关系,虽不知道这仪贵人为何如此的恨她入骨,巴巴的让自己的宫女引她去那汤泉,但既然她们不仁,她可就要不义了。上前一步,拍了拍那宫女的肩膀:“宫女姐姐是真的没见过我?还是假装没见过我?”

那宫女肩膀被拍的生疼,她这小体格,哪里经得住沈肖遥的巴掌?当即被拍得差点没跪在地上,疼得哭了起来:“奴,奴婢真的没有见过你……”仪贵人见此,冷了脸:“沈二小姐这是何意?难道非要强迫我这宫女认识你不成?”

“没没没……”沈肖遥笑着,亲手将那宫女给搀扶了起来:“既宫女姐姐说没见过,那就没见过呗,仪贵人千万别生气。”

仪贵人看着沈肖遥那一脸讨好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像是连再多说一句话都掉价似的,直接带着那宫女朝着殿门口走了去。不过就是一个吃软怕硬只懂得认输的村姑,真是耽误她的时间在这里墨迹了这么久!沈肖遥吊儿郎当的笑,让她认输恐怕还要等,眼下这到底是谁输了,那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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