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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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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的楚满红,打听到楚笑容的居住地方。醉微居环境清幽,只是天色刚微微亮,醉微居的大门还紧闭着。“少夫人,三小姐是否真的居住在翠微居,据说她跟太子殿下关系密切,理应跟太子殿下住在福乐宫……”绿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满红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休得胡说,万一招惹了杀身之祸,我可帮不了你。”

自知说错话的绿儿马上闭上了嘴巴。片刻后,宫门“咯吱——”一声响,看见一小宫女走了出来,楚满红看见后,马上上前说明了来意。“姑娘,可否为我通传一声。”

说罢,她将准备好的碎银塞到她手上。那小宫女想了想便道:“小容姐姐昨夜没回来,听说是皇后身子不适,留在皇后寝殿照顾。要么你在这里继续等,要么你去凤莱宫碰一下运气。”

楚满红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多谢姑娘指点。”

打探凤莱宫的方向后,楚满红在宫门外来回走动着,引来了巡逻侍卫的注意。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奴婢,竟敢到凤莱宫捣乱。”

楚满红和绿儿连忙摆手。绿儿更是差点跪在地上了。看绿儿的神情,估计是被吓着了。楚满红连忙说道:“我是将军府上的少夫人,求见宫女楚笑容,不是来捣乱的。”

外面吵吵闹闹的,让正在梳洗的皇后眉头紧皱着,是哪个宫女不识时务,竟然在凤莱宫外面吵闹。此时,一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哈着腰,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吵闹之人正是将军府上的少夫人,她要见小容儿。”

“哦?看来丞相府上的几位小姐都十分有趣,也罢!让小容儿去吧!待会儿太师到来,闲杂人等不得入殿。”

楚笑容看见十年来未曾相见的大姐,虽然很想上前抱着她,然后在她的怀里撒娇,可是她今日到此,恐怕不是为了聚旧。如今的大姐,已经不是当日爱哭闹的小姑娘了,十年的岁月让她更加娴熟。楚笑容走到她的跟前,行礼,“见过大姐。”

楚满红连忙扶起她说道:“小妹何必对我那么见外,如此一来,我们姐妹之情反而显得生疏。”

“不,大姐是嫡出的长姐,长幼有序,小妹必须要守规矩。”

听了她的话后,楚满红的脸容僵在脸上了,过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平日少出门,不知道你已经回京了,若不是昨晚看见你在大殿上,大姐险些认不出。”

拍了拍楚满红的手背说道:“姐姐哪里话,是妹妹我没及时认出姐夫和姐姐,导致如此难堪的局面。”

此时的楚满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挑出手帕擦了一下眼角,“昔日的小妹已经长大成人了,大姐很开心。记得你五岁那年,在厨房偷吃了二娘的糕点,被二娘发现后,揪着你的耳朵到三娘那告状。”

楚笑容不明白大姐今日为何会跟她说起那么多往事,对于她来说,在丞相府的日子活得像条狗。“关于以前的事情,我很多都忘记了,人活着是往前看,不是活在回忆中。”

“小妹,你看在我跟你是同一血脉的份上,不要追究你姐夫韩通的鲁莽,是他的不对。”

原来不是来聚旧,楚笑容轻笑一声道:“皇上都不追究了,大姐何必到我这里徒增烦恼。”

听了楚笑容的话后,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小妹。”

“不过,大姐可要看好你家男人,下次没有那么幸运了。”

丢下这就话,楚笑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楚满红满脸的愁容。“少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少夫人为何闷闷不乐?”

绿儿不解地问。“你还不明白三小姐的话吗?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还敢来这里告状。”

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当年乖巧的小妹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楚笑容,是如此的陌生。“管她是什么意思,只要少爷没事便好。”

楚满红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在榻上倚了许久。刚刚有了点睡意时,窗棱上忽传来一阵极轻的声响,紧跟着,一丝冷气蹿进了屋里。楚笑容坐起身来,仔细听了一会儿,唇边很快绽出一抹极愉悦的笑容来。来的那个人是大师兄,楚笑容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份,听师傅提起过,他的身份事关重大,只是在她的眼中,大师兄终日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人,很多时候,都会想象他不是人,也许是妖,也许是……鬼。不过,楚笑容不在乎这些。楚笑容大约估量了一下方位,喜滋滋对着那团冷气道:“你来啦!”

下一瞬,耳边传来一道冰冰凉凉的嗓音:“小丫头,才半年不见,不会将我的名字也忘了吧?”

正是大师兄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像小河流水。楚笑容其实从来也没有听过小河流水,但她就是知道,大师兄的声音,一定和它一样好听。楚笑容知道他是在逗她,她没有辩解,只咧开嘴无声乐了一回。笑完她才意识到,这屋里并没有点灯。转而又想,他或许正是从地府里来的,点不点灯,应该没有多大区别。她辨了辨方向,又扯着唇角无声乐了一回。大师兄陪着她说了许久的闲话。一般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偶尔他才会吱个一两声。楚笑容说起宫中的事情,深宫之中,难以分清谁是人谁是鬼。后来楚笑容将最近那的些奇思怪想说给他听,顿了好一会儿,大师兄才回答道:“幸好你不是鹄鸟,也不是小草,否则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小芽儿陪我说话。”

小芽儿是楚笑容的小名,是师傅替她取的,据说,师傅收养她的时候,她干干瘦瘦的,像快要脱水死掉的芽菜,所以取小名小芽儿。楚笑容听到大师兄如此回答,心里很是高兴。她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她只有一个一个大师兄,而他也只有一个小芽儿。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不对。他明明在笑,她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笑意。“大师兄你是不是很孤单?”

他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到底还是止住了,只在她额前留下一丝冰冷的寒意。他说淡淡的说道:“小芽儿长大了,懂得什么是孤单了?”

楚笑容点头,也是笑:“大师兄,十年前,你已经是这个摸样,十年后,你也是这个摸样,一点也没有改变,这世上是不是存在长生不老?你到底多少岁了?”

他愣了一下。楚笑容想了想,赶紧又说道:“还是算了吧。”

既明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又何苦去挖别他的痛处。这一晚,楚笑容睡得甚是安稳。似乎还做了个美梦,但是梦见些什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师兄果然已经不在了,和他来时一样,无迹可寻。心绪不自觉便染了几分失落。但一想到下个月他还会来,嘴角又不自觉地往上翘。与楚笑容同一厢房的冬儿说道:“楚姑娘,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

楚笑容轻描淡写道:“这说明我懂事了,成熟了。”

冬儿擦脸的手停了一停说道:“我可不可以将这种成熟理解为……春心动?”

“胡说,这宫里,可不要乱说。”

“我说的是事实,姑娘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你迟早会守得云开见明月,他日飞上枝头做凤凰,可不要忘记了我。”

“冬儿,不要胡说,小心掉脑袋。”

“知道了。”

楚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将会迎娶陈国的三公主,而她,只不过是卑微的宫女,想飞向枝头做凤凰,谈何容易。只是,宴会过后,她已经没有见过尹毅年主动来找她了,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刚将西域进贡珠钗送往杨妃的寝宫。在回厢房的途中,她特意经过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在那里有个亭子,亭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局。其实正确来说,是一盘待人破解的残局。自进宫后,很多事情并不是她心中所好,她真正所喜欢的是下棋。虽然她从未得名师指点。但是天赋极高,平时阅读书籍,静静的在旁观摩,久而久之无师自通,棋艺比一些棋博士都来的高。五天之前,她无意中路过此处,发现了一盘残局,她不知是何人所摆,但却一时兴起,技痒难挡,出手将残局破解。之后连续几日,都出现了不同的残局,楚笑容都一一破解。残局越来越高深难解,她所思索的时间就越来越长,她常常是看了棋局之后,铭记在心。才去做其它的事,等到想到破解之法,就找机会回到此处将棋局破解。今天也不例外。但今天的残局却简单得很,楚笑容轻易就破解了,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我终于等到你了!”

一把男子的声音,突然在楚笑容身后响起。楚笑容微微一惊,立刻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男子往自己这走来。“我等你好几天了,今日终于等到你!”

那男子来到了她面前,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楚笑容不知他是何人,按宫中规矩,不得轻易与人交谈。于是,楚笑容向那男子行了个礼,就想离去。“你别走!”

那男子一时情急,不顾规规矩的就冲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楚笑容往后退了一步,底下了头。那男子惊觉自己失礼,忙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高仁,是皇上的亲戚。”

“奴婢见过高大人!”

楚笑容再次行个礼。“其实,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几日的残局是否是你破解的?”

高仁只是要再次确定。“奴婢未经同意扰乱棋局,请高大人恕罪!”

楚笑容说着就想跪下求饶。高仁伸手一拦,赶忙解释道:“我并非有怪罪之意。只是想不到破解残局的竟是小小年纪的你。你的棋艺很好。”

“高大人过过奖了!大人所摆之残局高深莫测,奴婢总是思索很久才能破解。”

楚笑容依旧底着头,谦虚的说道。“姑娘你太谦虚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下一盘棋。”

虽然楚笑容是宫女身分,但高仁仍然以礼相待。“这样……于理不合。”

高仁心下一沉,失望不已。“不过……”楚笑容四处张望,见周围无人。这才继续说道:“若是四周无人,这礼字就能暂且摆在一旁。”

高仁一听,心中大喜。早在几日之前,他就想见见这破解棋局之人。于是,这几日,他几乎天天在此守候,却总是与她缘欠一面。今日,他故意将棋局化难为易。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那人为止。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自然想与她对弈,切磋切磋!“请坐!”

高仁有礼相邀。“奴婢不坐了,站着好些。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溜也能溜的快些。”

高仁被她逗的露出了俊朗的笑容,说道:“那好,你不坐我也不坐。我们就战着对弈。”

对弈之时,楚笑容难得与高手过招,自是全神贯注。而高仁却不同,他关注棋局之外,还不时抬头看着对面的楚笑容。清纯秀丽的容颜,加上那专注认真的神情格外的迷人,让他不自觉的看呆了。“高大人!到你了。”

高仁回过神来,尴尬一笑,继续下棋。“看来胜负已分。”

虽然棋局尚未结束,但楚笑容却知道胜负早已分晓。“那么快就打定输数了?”

高仁微笑问道。“奴婢只是认清事实,不过,不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奴婢绝不轻言放弃。”

楚笑容说着,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中。“说的好!只要坚持下去,努力不懈。绝处都可以逢生。”

高仁语带双关,放下黑子。楚笑容会心一笑,心知高仁有意相让。“与其说是绝处逢生,倒不如说是高人高抬贵手,留下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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