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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功利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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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刑假释的条件就是“认罪服判,服从管理,接受教育,参加劳动”。其中,“认罪服判”是首要条件。国外法律的糟粕在于你服刑后他们只考察你服刑表现和预判你出狱后可能存在的,行为上的社会有害性,以次评估你的减刑假释幅度。我们一贯倡导的是让你心服口服,从而有效地减少犯罪。你如果不服判决,你根本没有减刑假释的资格。所以,当着指导员的面,陆仁逸做起了妹妹陆璐的思想工作。“陆璐,法律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冤枉了哥哥。任何判决都不能脱离当时的社会背景。几百年前,屠宰耕牛是重罪,因为耕牛当时是重要的生产资料。随着生产力的提高,现在已经不是罪了。”

“同样的道理,在计划经济时期,我倒卖有价证券的确违反了有关规定,又是风口浪尖时判的刑……”“怎么说呢?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这句话在劳改队流行真有哲学道理。”

“说到哲学,陆璐你学什么专业不好,为什么要学法律?学物理,学经济,学医学,学考古……它们不香吗?”“哥不会害你,你换个专业吧?”

“哥这么多年不在家照顾你,对不起你了。我知道你吃了很多不能与外人道的苦,受过常人不能忍受的委屈。你的心性没有被磨下来,我很高兴。我觉得我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但是你的心性可不可以不那么高?”“咱们都是砂粒,微不足道。好不容易来世上一趟,我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平安度过一生。”

短短的会见时刻,陆仁逸没有说服妹妹,会见结束时,成继前指导员语重心长地对陆仁逸说“我不希望你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我们中队是零申诉,这是成绩,直接和犯人减刑假释指标挂钩的。”

陆仁逸笑着道“指导员,我肯定不会。请您相信我审时度势的能力。”

成继前听了这句话,特别认真地看了他一会“明白人。哪怕你是功利改造,也比糊涂蛋强。”

听到“功利改造”这四个字,陆仁逸也忍不住笑了。劳改队今年对内称呼为育才学校,让政府干部——也就是狱警称呼犯人为学员。这个称呼将一直延续几十年,直到一位新部长上任后说“罪犯就是罪犯,必须让他们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意识。”

就又改为罪犯。然后,这名部长的确没有成为“学员”。这是后话了。陆仁逸不是为这个学员称谓发笑。“眼见他楼起了,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是社会常态,无非就一合订本罢了。他是想起上一次减刑后的事情发笑。5大队在押犯人257人,上季度减刑指标为百分之四,也就是13人获得减刑机会。提起减刑指标,陆仁逸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应减尽减,给人种“做好人也是需要指标”的感觉。当时符合条件的有17个人左右,就有几个没能减刑,按惯例,都要大吵大闹一次。这一次碰到了成指导员这个钉子上。成指导员让他们几个人排好队,站在他办公室门口。他先声明一点,“改造不是为了减刑,目的为了赎罪,减刑只是附带的,如果谁改造的目的是减刑,属于功利改造,动机不纯,是不能减刑的。”

然后一个一个进他办公室。“报告指导员,我的减刑条件各方面都符合这一次减刑一起,为什么中队不给我申报?”

“张远景,你是不是把减刑当为你改造的条件?”

“报告指导员,不是!”

“好!你改造态度端正,既然不是,你出去吧!下个季度中队会考虑你的减刑。你如果现在争辩,就属于功利改造了,出去!”

……“报告指导员,为什么表现不如我的都呈报减刑了,我没有报上?”

“金焕斌,你改造是为了减刑吗?”

“当然是!要不然我会这么卖力……”“你的行为属于典型的功利改造!政府欠你刑吗?不给你减刑是最正确的决定!你以后踏踏实实改造,老老实实地做人,下一次还有希望,再闹下去,吃亏的是你!”

就这样,成指导员以“功利改造”这个词,三言两语就站在了话语权的顶端,使每个没有报上减刑的罪犯百口难辩。沿着一条煤渣铺就的小巷,在小巷深处,有一小院。正屋三间,是从中间的客厅进入,正屋东南侧和大门院墙中间是两间小屋,按照布局,一间是杂物间,一间是厨房。它们面对的小院子,种了几垄菜。夏天来临了,无非就是黄瓜,西红柿之类的。哥哥出事以后,无依无靠的陆璐在居委会黄婶的帮助下,把三间正屋和厨房出租,自己就住址家里的杂物间。1984年,新成了了烟草局。新单位没有办公地点,区烟草局借了土产公司几间房子做办公室,公司干部职工都是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没有房子的报销房租。——自成立开始,就注定是一个很“壕”的单位。烟草局财务科会计代思伟系知青返城,姊妹兄弟和父母七人挤在区供销社家属院一个60多平方的小单元里,结婚时自然要搬出来,就这样,他们夫妻以每个月二十元的房租成为了这个院子的新主人。80年代,新入职的集体工一个月标准工资是16块5,20元的房租的确是大手笔了,如果不是实报实销,代思伟又占着是会计的便利,陆璐是捡不到这个漏的。看了哥哥,陆璐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陆璐又一次婉拒了代思伟媳妇吕鑫一起就餐的邀请,也懒得费事,凉开水就馒头解决了午餐。她是学生,每个月21斤细粮,油票和煤票什么的都是按一户的标准发的。当时最简单的就是按户口本,一个本算一户,所以有的人早早的把户口分开,几岁的孩子就单列一户口本。对国人来说,只要有制度,就有孔子钻。陆璐这几年给自己定的是6块钱的月消费标准,父母去世了,哥哥成了劳改犯,出来了没有工作,没有媳妇,不给他存些钱不行啊。她不知道劳改队可以送衣被,可以送钱,一提起那个地方,她就瑟瑟发抖,父母外地到玉阳市参加工作的解放干部,老家在千里之外,父母相继病故,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又判刑了,每一个夜晚,惧怕黑暗的陆璐在冰凉的被窝里默默哭泣。是自己命苦,还是自己是灾星,给每一个亲人都带来了厄运?三年多了,她一次不敢去看亲爱的哥哥,她害怕,遭受牢狱之灾的哥哥会因为自己的探视而雪上加霜。终于考上大学了,她必须要去探监。她要把喜讯告诉亲人,她要哥哥不再为她担忧,她感觉1986年夏天的阳光特别明媚,她笃信,这张录取通知书将给他们兄妹打开一扇新的大门。“哥哥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燕京,我提前过来是为了熟悉环境,也是想找个临时工做。你放心,我保证耽误不了功课。我才知道可以往你们那里寄钱,寄书,哥哥你想看什么类型的书,我开学了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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