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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的心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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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自习我请了假,叫上李昊让他陪我去篮球场。似乎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了半天才走到,在球场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啦,不信找个篮球来我投个篮试试?”

说着他就要走,我把他拉回来,“李昊你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呵,”他苦笑着说,“去年你也是在这里拒绝我的,这一年我什么都没做,话都没和你说过几句,我就不信你还是有意见,你总不会这么狠心,要我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吧。”

“你是为我来的杜老师班是吧?这两年你每天晚上偷偷跟着我回家是吧?你不是做得太少,是做得太多太多了。”

我用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他有些震惊,撇过脸去开始狡辩:“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杜老师班声名远扬,还只许你们这些好学生进喏?你说我晚上跟踪你,有什么证据?”

“你妈妈告诉我的。”

我平静地说。  “我妈找你了?她对你说了什么?她没有欺负你吧?”

他着急地询问我。  “没有,你妈妈只是找我了解一下你受伤的事,她人挺好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委屈地辩解说:“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学习,我也理解,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就够了,你回家的路不安全,我怕你出事,所以偷偷跟着你,我并没有恶意,只要你以后早点回家,我发誓再也不会跟着你了。”

“我会的。李昊,你也要听父母的话,转到国际班去读好不好?”

我轻声地劝他。  “我不,是不是我妈让你来说服我的,我偏不,你不喜欢我没事,还不能让我喜欢你了,我每天看看你还不行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和他说实话了,李昊,这是你逼我的。  我把秦朗送我的《边城》打开,翻到夹画的那一页递给他。  他疑惑地接过去,抽出那张白纸打开,“小暖: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不管生活多么艰难,都要笑着面对哦^_^秦朗 2003.2.14……秦朗是谁?……2003年,那不是你六年级的时候?……这画的是你吗?好乖巧,原来你也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天上的星光都到你眼睛里去了……这书是《边城》……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嗯,白白的?”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色变得紧绷,把书递过来,静静地看着我。  “这本书,和这幅画,是,这个叫秦朗的男生送我的。”

我艰难地开口。  “那年我十二岁,读六年级,这天是正月十二,下午我做完作业后上山去打猪草……”我逆着岁月的河流而上,又回到五年前那个湿漉漉的下午,我仿佛闻到了青草被割断后散发出的苦味。  我讲到秦朗送我回家,秦朗送我巧克力,秦朗送我书,秦朗和我一起送蛴蟆灯,秦朗鼓励我考大学,秦朗为了救我……被蛇咬……秦朗软绵绵地趴在爸爸背上……秦朗昏迷不醒……秦朗被送回江城……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和谁说过,却也从来不曾忘记,它们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我的梦里,打湿我的枕巾。如今给李昊讲起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悲伤的暗流将我淹没,讲完后我早已泣不成声。  李昊一直静静地听着,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过了好久好久,我终于止住了哭泣,继续说:“李昊,老实说我不讨厌你,也不排斥你,你知道我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你算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如果没有遇见过秦朗,我也许有可能会喜欢上你,可是,你知道吗?秦朗来了,将我刚刚开放的心填满,现在他走了,生死未卜,我的心那一块就空了,岁月的风呼啸而过,我很冷很冷,不是我不愿意喜欢上别人,而是我不能!”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李昊心疼地抱住我:“小暖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该逼你说的,我懂了,我懂了,我听你的,我转班,我再也不来打扰你,我保证!”

我轻轻挣开他,继续说:“不,我要说,你听我说完。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疯狂地学习了吧,我要兑现对秦朗的承诺,我要考上大学去找他,不管他是死是活,只有找到他我的心才是完整的,我也才能重新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李昊,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自己的心都是空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李昊突然说。  “前年五一九中自招考试那天,中午天气那么热,偌大的学校看不到几个人,就你一个人在花坛下自顾自地背单词,我一看这小姑娘长得还挺乖,就想去逗逗,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初中的时候还是很爱玩的。”

“我听说他光是初中就交往过好几个女生。”

嘉丽的话回想在我耳边。  他看我没哭了,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你根本不吃我那套,还回怼了我两句,我从小仗着长得好家境好能玩会玩,见惯了女生对我犯花痴的样子,我哪受得了这个,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拿下。”

他自嘲地说。  我也想起了那段,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他继续说:“这就有了后来我借你衣服,第二次自招考试偶遇你,我在你的考桌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后来知道你考了立德区状元,打算去杜老师班,对你的兴趣就更大了,硬是缠着我爸把我塞到了杜老师班。开始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后来随着了解你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你。别人常常形容女孩子是美丽鲜艳的花朵,可是你不是,你是雪山上的一株草,迎着寒风浸着雪水顽强地生长。看你学习那么用力,我渐渐地不敢再打扰你了,老实说去年你拒绝我我并没有真正生气,我知道学习对你很重要,我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你,护送你平平安安到家就很满足了。我可以等,等你毕业,等你上大学,我也偷偷地用功,希望能够离你更近一些。”

他的深情竟让我一时不敢直视。  “我以为阻挡在我们之间的就是高考,我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而且是先我而来,存在于你的记忆中,我永远也无法打败的人。我常常疑惑,为什么你小小年纪脸上却总是覆着一层浓浓的哀愁,我想伸手为你拂去,却发现无能为力。唯一一次见你真正开心还是那个状元学姐来分享学习经验的时候,你抓着她签过字的笔记本就好像抱着一本武功秘籍一样,笑得像只招财猫,真的非常可爱。”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小暖,这个秦朗说得对,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你还是应该多笑,既然他能让你重新笑起来,那你去找他吧,我退出。”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突然他顽皮地一笑:“不过这个承诺只管五年到你大学毕业哦,这五年里我试着忘记你,你去找你的秦朗,要是五年后你还没找到他,而我还忘不了你,你就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不好。”

我斩钉截铁地说。  “啊呜,小暖你,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也太狠了吧。”

他做晕倒状。  我拍了他的背一下:“起来,该回教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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