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柘听言，脸都绿了。　　“子松，这玩笑不好。”

“谁给你开玩笑？”

林松挑眉笑道：　　“这是真的。五皇子被封到岭南，日后就是岭南，不，降三等之后不是王了。不过他到岭南，纵使带罪过去，就算苦寒些，也一定比你好过。”

苏柘的脸更绿了。　　“我能招供的都招供了，害他降爵且改封岭南，我要流放到岭南，还有活路吗？”

“苏兄，我相信你。”

林松说着，便要安慰似的想要拍拍苏柘的肩膀，却不想下意识的往后缩，直接倒在了地上还下意识的躲。　　林松一脸诧异的收回了手，忍不住问道：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苏柘听问，反应过来后，却瘫着一张脸看向林松。看眼神似是要苦笑，却笑不出来。　　林松叹了口气，道：“苏伯父正在为你运作，你会流放。但最后的地方，一定不是岭南，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去死。只是日后再行事，要先想想自己家。”

说罢。　　林松留下东西，又向狱卒交代了一阵，方推出这间牢。说：　　“明德，好自为之。”

苏柘想苦笑两声，但笑不出来。　　他的脸到今天还是麻木的，不特别夸张的做表情，甚至感觉不到脸的存在。　　林松歉意一笑，道：　　“明德，希望我们还有来日再见的机会。”

“希望吧。”

苏柘已经不抱希望。　　出了牢房。　　看着牢房外仍旧阴沉的天色。　　林松迈步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等到了明心阁。　　还未坐下。　　多寿就已经回话说：　　“方才东宫来人送了好些赏赐，这是附带的信。”

林松接过信，拆开一瞧，是太子的亲笔信。　　内容不复杂。　　无非是恶意毁器，其心可诛，以此为敬，杜绝其后之类。　　余下就是让林松安心的话语，让林松不要为此多心。至于让墨丘一家搬到匠人院的事情，太子未提。　　林松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得了信儿，就起身向匠人院走去。　　匠人院里。　　程六的一切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掀帘子进去。　　灯烛的照映下。　　第二台蒸汽机已经做好了。　　林松看着蒸汽机的结构，回忆着图纸，慢慢给出部分更改的建议。　　冯碑等人早习惯了林松的指点，林松让改那处，他们就提笔记下来，一定改那处。　　林松只是提建议，提完建议。方笑着说：　　“今儿殿下也传了意思来，殿下也觉得，从此程六就是个例。你们在这里辛苦研究不易，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却被人故意砸了。谁故意，谁就死，你们可都要牢记在心，不要忘了。”

林松说罢，又是一笑。　　冯碑等人也早料到这个结果，纷纷称是。　　又听林松说：“你们要好好学。”

说着。　　林松起身拿起了远处架子上的书。　　这些书都是林松花大价钱寻来的。　　机关家的机关术等，虽然不外传，但时日久了，总会有一些孤本高价出现在市面上。　　这些书林松看过大半，上面记录的东西，大半都是可行的。　　虽然有好些他这个现代人也觉得是天方夜谭。　　又胜在想象力发达，种类齐全。　　林松看着手里的孤本，见上面已经有一层薄尘。又笑道：　　“这可都是好东西，墨家、公输家等大家的古籍残本，虽然有缺失，但多少人想要也买不到的好书。在这里摆着，你们若是想不出好主意，翻来看一看。指不定好主意就来了。”

冯碑等人明显都没看过这书。　　准确说。　　这里虽然有一架子书，可他们从没翻看过。　　若非林松要求的画图纸。　　他们连笔都不想提。　　林松看他们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书，都是相关的书籍。你们都是要看的。不仅要看，等过了年，我还会抽空带你们到禁苑、工厂。让你们自己去试，去询问你们做出机器的优缺点。你们的任务是很重的。”

“是。”

冯碑等人才高兴了一阵儿，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　　蔫了。　　林松不怕他们蔫，将书放回架子。又肃着脸接着说：　　“这台蒸汽机，按我说的改好。你们就回家过年。等过了二十，再来报道。走之前先告诉我，做得好，我才给过年的赏钱。”

冯碑等人又一次来了精神。　　林松双手背在后面，一副黄世仁的嘴脸，故作严肃的说：　　“别高兴的太早，做得不好。减半。”

“是！”

众匠人齐呼。　　……　　正值年节。　　几日过后。　　紫檀堡、冯紫英等事，皆搁置下来。　　待年后再审判。　　莫说各家，便是宫里也下了白幡，布了红绸。　　于是上行下效。　　各家各府，大宥城上下，以极快的速度成了红色的海洋。　　四处都张灯结彩，贴红符、挂红布。这几日夜里，各家的烟火都没停过。　　街上花灯照亮夜空。　　湖上游船，岸上花楼。处处热闹非凡，那些没进去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又一次回到外面的温柔乡里，大把的撒银子。　　对比之下。　　林家到显得很安静。　　一是因为林如海不爱烟火，觉得烟火繁华转瞬，过眼成灰，倒不如不繁华，倒还能长久。　　二是林松知道黛玉听不得炮响，却爱看放烟火的热闹，只让小子们挑那些好看的，远远的放一阵算罢。　　每每都是放几声炮，也就算了。　　荣国府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今年少了一个贾宝玉，却比往年的声势还要足，一整夜都灯火通明，炮声不断。　　贾琏等人更是大笔的银子往外撒，和各家公子纵情玩乐。　　还下帖子邀林松同去。　　林松看了眼他们要去的地方，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看着四王八公家的那些人。直接寻了借口不去。　　如今上面要清算。　　谁和他们一块聚，到时候谁连带着遭殃。　　只是林松到底是出去了。　　出去见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文堂。　　地点仍是茶楼，约林松和周鲤同往。　　茶楼这两天才重新开业。　　里面仍旧没有几个人。　　林松径直到二楼去，二楼共有四个雅间。　　一上去就见贾环几人的小厮坐在门外栏杆边的桌上，看下方表演。　　林松没出声，直接到了齐文堂所在的雅间。　　到里面才发现。　　赵添也在。　　赵添身上的衣服越发破旧，眼角还有一块青痕，明显是被人打的。此时坐在齐文堂下首，看见林松和周鲤进来。　　他的脸色越发灰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