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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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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村之事已了,宇扬的生活再次规矩起来,每日里只是神游物外、打坐凝气、磨炼武技、阅读藏书四件事。一年里宇扬竭力压抑修为,饶是如此,也打通周身七百二十窍穴,升到九级。又值夏收,青辰手持折扇再次下山,在木楼处理杂务,待事情完成,两人照例大醉一场。冬去春来,再是夏收之际,宇扬窍穴圆满,融通百脉,距离冲击先天之境只一步之遥。这次青辰下山,背上多了一柄连鞘宝剑,还带来了山上炼器院铸锻的兵刃。这是一口无鞘长刀,样式普通,只是刀身长了不少,通体黢黑且未开锋,刀口处刻着“大山”二字。按照宇扬的要求,具有沉重、坚韧、破魔三个属性。“就这刀,我一个月都锻出来了,炼器院居然还要两年,是手艺倒退了,还是故意怠工?”

宇扬抱怨道,“大山?这名字取的……”“这刀铸锻不算难,只是材料不好找,许多道友可都使了气力的,你再仔细看看。”

青辰放下折扇,拿起长刀,手腕登时一沉。宇扬与青辰前世相交深厚,彼此都知底细,这刀居然连青辰提着都费力?他接过长刀,凝神看去,竟不见有阵列符箓加持,也就是说沉重、坚韧和破魔这三个属性纯是靠刀身材质和锤煅工艺得来的。宇扬也是识货的,当下脸色就变了,道:“果然是好刀。”

青辰拿起折扇摇了摇,带起阵阵凉风,得意道:“至于‘大山’嘛,你不觉得这名字很符合你嘴炮唬人,轻取徐家村的丰功伟绩吗?”

刀砍,大山,侃大山?宇扬脸色立时就是一黑。勉强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宇扬指了指青辰手中折扇和背上宝剑,又扬了扬手中的“大山”,问:“兵刃都备好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有变故也不能说啊!你还在学前班,我是守规矩的,可不能犯禁。”

青辰摊了摊手,紧接着收起笑容,肃容道:“也不瞒你了,蛮魔夺取军塞关隘,战事将启,你还是尽快进入先天,运转大周天筑基。”

两人又饮了个酩酊大醉,就此别过。仙武阁所传正宗功法共有三篇,合称仙武决,开篇归元决,广传天下,供有资质的大唐子民修习,之前绿村人人修炼的真武玄解就是归元诀的简化篇。人体有穴窍七百二十,归元诀要义便是藏气于穴窍之中气走十二正经,打通奇经八脉,最后百脉融通。归元诀以藏气八十穴为一级,共分九级,最终沟通天地,打破天人大限,武者称之先天,道门则称之凝气,仙武则名为融通。归元诀修至极境,气走大周天,就转修中篇如意御气决,这篇功法非仙武阁弟子不能修习。如意御气决旨在借天地伟力,淬真元于气海、炼精血于膻中、养元神于玄牝,如此循序渐进,反复三次,也分九级。若能功行圆满,就可淬出一缕玄之又玄的气息,名之为真罡之气,自此脱胎换骨,不入凡流。这一段修炼路径,已与前世金丹大道大相径庭,仙武称之为筑基。至于末篇,宇扬只知名为天地正法修身要义,由浅及深共分六级,若想得授这篇功法,当然需得如意御气决修至圆满,淬出真罡之气,另外还要积累足够功劳换取。积累功劳大抵有三途,一是为仙武阁中做事的贡献积分,二是从军杀敌的军功,三是从事开荒教化的政绩功勋,其中又以军功最是丰厚。对于宇扬、青辰这些宿慧转世之人来说,无论是融通还是筑基,都是水到渠成之事,若想再进一步,必须获得仙武决末篇功法,军功无疑是最快的路径。蛮魔夺关,必有鏖战,仙武阁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十级方能随军,否则即使杀敌也不计军功。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一视同仁,这条规矩是为了防止低阶门生一时热血冲头,平白坏了性命。能入仙武阁,天资根骨都是上上之选,怎能当作寻常军卒牺牲?因此,青辰才会说“尽快进入先天”那句话。第二天宇扬沐浴更衣,禀明学前班管事,领了三粒固元丹,三粒凝气丹,提着黑刀一路进了营地后山,左转右转,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山涧停住了脚步。西楼经营经年,后山被扫荡的无比干净,连普通猛兽都难见踪迹,宇扬选了个圆滑的青石盘膝坐下,横捧黑刀,就此入定。宇扬前世出身太华之山的一个小宗,上下寥寥数人,道书仅数十册,宗门名号也无。宇扬主修两部道书,一为紫清指玄集,乃玄门正法,直指金丹大道;一为神游入梦术,既为行功法门,也讲驾驭神念之术,以神游之法养元神、炼肉身。太素界大道法则不同,紫清指玄集的金丹大道始终不得要领,唯有神游入梦术不受此限。宇扬生而知之,按理说早该踏足先天、深入筑基之境,如今却刚跨入融通关口,原因就是他将九成精力都放在此术。宇扬勤修神游入梦术十余载,境界进展甚速,如今已能凝出千百缕神念探察天地一隅,若收归神念,凝聚元神,才算真正入得门室。心中默念真言,宇扬开始缓缓归拢游离在外的神念,他小心翼翼,将千百念丝一根一根融入神识。如此过了七天七夜,宇扬身体空虚,精神枯竭,可玄谷之内神念纠结成团,差了一点始终无法凝聚,如此下去,修为尽废都是轻的。如此情势,宇扬也不慌乱,依旧心如止水,只安然若素,催动全部精气神,源源不绝投入玄谷之中,以催生元神。求道一途,犹攀绝峰,若即将登顶时恐惧脚下万仞之高,必然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在宇扬油尽灯枯之时,忽觉顶门大开,涌泉松动,天地元气若溪流涓涓涌入,滋润经脉,过大周天,最终交汇于玄谷之中。与此同时,他眉心微微一亮,豆大一朵火焰跃动不已,火光中隐隐有一条人影盘坐。元神终于练成!宇扬缓缓张开双眼,喘了口气,赶忙取出一粒固元丹吞下,运功好半天,这才恢复了元气。这时候他心中已然明悟,原来以神游入梦术凝聚元神,至少也得道家凝气大成方能施为。若非最后关头,宇扬心境晋入不生不死状态,打破天人大限,后果可就真的不妙了。想到方才惊险,宇扬不由苦笑,这么重要的关碍,师父竟从未提起过。不过宇扬也能理解,毕竟他前世修炼神游入梦术时已结成金丹,远超先天之境。略作休息,宇扬将三粒凝气丹一并服了,接着再次坐关,运转真气,行功如意御气决。如此又过了半个月,丹田积蓄了足够的真元,渐渐凝液,一汪紫水初步成型。紫水升腾,泛起氤氲青气,随经脉流转至膻中,于是心脏泵出的血液也染上了蒙蒙青色。如此气血两全,升至百汇与天地元气交泰,化为丝丝润水落入玄谷,宇扬孕育元神的火焰一接触润水,如同吃了一剂补药,外焰跃动都灵动许多。此时宇扬心神已疲惫不堪,于是缓缓收功。接连坐关二十余天,宇扬晋入仙武决筑基之境,并运转大周天,接连跨越三级,完成气海、精血、元神的第一遍淬养。不过筑基总是先快后慢,十二级之后再次扩气海、炼精血、养元神,最终积累越是雄厚精纯,越是容易炼出真罡之气,实在是日积月赞的水磨功夫,不得急切。服了最后两粒归元丹,宇扬也不运功炼化药力,也不在意天色已暗,提起大山折返营地。此即他功力大涨,神识轻松笼罩一千五百米范围,抬脚跨步就是三丈开外,如此穿行山林间犹如鬼魅,不多时就到了大营。木楼中的值夜管事仔细看了看宇扬,见他眉心一朵明黄火焰跃动不休,弹落一截烟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果然是有大气运,刚晋入筑基境,居然就十二级了。决心要进西楼了吗?”

宇扬笑笑,说:“早有决心,迟早的事。听说南荒西域有战事,这才匆忙晋级,想混一份军功。”

管事放下茶杯,灭了烟头,劝道:“一入仙武,再回头可就难了,真的不修道了?”

宇扬拒绝道:“我出身小宗,一部紫清指玄集直通金丹大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因此来时,师父也已交代。”

管事再劝:“我有一好友,在南荒东域仙门,颇受宗门倚重,你若愿去,我可去书一封,总不会止步金丹。”

听了这话,宇扬赶忙拜了一礼,道:“多谢管事看重。只不过我宗门虽小,师父恩情不敢稍忘,不好另投别宗。”

“以你根性,仙武一途可惜了。”

管事不好再劝,只得叹息一声,拿过文书盖下大印,递给了宇扬,道:“上山后凭此路引登录在册,便可领取衣甲兵刃,饭食倒不必担心,但日常修炼所需的辅助灵药,必须有所贡献才能换取。”

他又看了看宇扬手中黑刀,说:“看来你在山上也有知交好友,想来贡献值也难不倒你了。”

宇扬谢过管事,取了自己的杂物,就朝山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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