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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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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照说的是两日,这两日,姜亦棠在府中的待遇一路高升。  颂桉苑仿佛格外热闹,今日绣房的人来一趟,明日厨房的人送来糕点,就连管家都来了几趟,给颂桉苑送来不少摆件,短短两日,颂桉苑就大变了个样,和前十三年都截然不同。  姜亦棠和青粟眼睁睁看着颂桉苑的改变。  姜亦棠前世经历过一次,对此倒是反应良好,只是青粟目瞪口呆,半晌,才闷闷地说:  “姑娘是老爷的血脉,却不如陌生人来得重要。”

姜亦棠没法回答这话,青粟也很快放平心态,既然尚书府眼中只有利益,姑娘也不用再心心念念这些亲人。  这两日中,姜亦棠没得到半点关于谢玉照的消息。  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想知道储君的消息,的确有点难。  但等到两日后,姜亦棠才起身,前厅就有婢女来通知她,谢玉照来了。  姜亦棠傻眼,呆呆地问:  “谢玉照亲自来的?”

婢女睁大了眼,被吓得忙忙道:“姑娘!可不能直呼殿下姓名!”

然后才回答:  “是!殿下亲自来接您的!”

姜亦棠让她先回去,被那婢女的兴奋劲也弄得有点心绪胡乱,她今日穿的是秀房昨日送来的衣裳,不是云织锦缎,这种好缎子,短短两日赶出来的衣裳必然说不上精致,只会浪费。  但她这一身也是上等的织锦布料,胭脂色的襦裙,妆容上青粟费了点心,偏向明媚娇俏,但她一双杏眸着实干净,仿佛烟雨洗净般,再明媚的妆容也透着股不谙世事的乖巧,青粟还想给她额头贴上花钿,但被姜亦棠躲开了,太隆重了,让她有点不自在。  快要半个时辰,她才梳妆好,要离开前,姜亦棠下意识朝铜镜看去。  铜镜中的女子有点不安,她紧张地攥紧了手帕,手帕被攥出褶皱,但不得不说,她是好看的,再稚嫩,也挡不住她的好颜色,仿若雨后的一支海棠花。  青粟额外撑起油纸伞,阳光很盛,有点刺眼。  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自在,两人都没这么娇贵过,什么时候不落雨还得撑伞了?  青粟强撑着说:  “人家都是这样的。”

姜亦棠疑惑,青粟理直气壮:“大姑娘出府时,都是有人撑伞的!”

青粟和姜亦棠一样,整日都待在颂桉苑内,哪见过其他人,但有个姜谙茯,就被青粟拿来做对照了。  姜亦棠哑口无言,迟疑地站在油纸伞下,和青粟一起慢慢朝前厅走去。  途中,姜亦棠和青粟小声抱怨:  “青粟,这样走得好慢啊。”

青粟也觉得好麻烦,但是她想到大姑娘,立刻轻咳了声,郑重道:“姑娘得适应,不能叫人看轻了!”

两人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到了前厅,谢玉照早就等了许久。  人一进来,谢玉照的视线就看了过去,等见到青粟撑着油纸伞,女子稍走快了点,又很快回过神,减缓了速度,等油纸伞遮住她,她才又迈开步子,谢玉照偏过头,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幅度。  好不容易走到屋檐下,姜亦棠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见谢玉照后,下意识地就朝谢玉照抬步走去。  姜昃旼陪着等了半个时辰,要不是见殿下没什么焦色,他早就派人去颂桉苑催了。  姜昃旼心知谢玉照是为谁来的,他没碍眼,对姗姗来迟的三女沉声道:  “棠儿,不要给殿下惹麻烦。”

姜亦棠顿了顿,终于注意到前厅还有旁人在,她见到谢玉照后激动的心情打了个折扣,低声道:“女儿知道了。”

谢玉照抬眼,淡淡地看向姜昃旼:  “人,我接走了。”

姜昃旼敏锐地察觉殿下语气有点凉,意识到,也许是因他刚才那句话。  他没恼,反而因殿下看重三女而高兴,他恭敬地拱手:  “小女就交给殿下了。”

谢玉照不再理会姜昃旼,朝姜亦棠伸出手,垂眸轻描淡写:  “带你去玩。”

来接姜亦棠,的确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带她去玩,不被闷在尚书府中。  姜亦棠下意识地把手递给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乖乖地跟着他离开尚书府。  一辆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  很眼熟,是两日前来接谢玉照的那辆马车,马车一眼看去就知华贵非常,车厢高阔宽敞,内里载上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车顶雕花镂刻,车帘是上等云锦制成,绣花图案精致典雅,一颗铃铛挂在车顶。  姜亦棠见到那颗铃铛,杏眸顿时一亮。  她喜欢在马车挂上一串铃铛,马车动起来时,铃铛随风轻轻作响,许是闷得久了,她喜欢吵闹些。  木梯摆在马车旁,谢玉照先扶着姜亦棠上了马车,他举手抬足都是矜贵,哪怕搀扶人,也让人不敢轻瞧他半分,等确认女子坐好,他才弯腰进了车厢。  松翎拦住青粟,笑呵呵道:  “姐姐和我一起坐这。”

他说话好听,明明是跟在太子跟前的,姐姐叫得也格外自然,青粟朝里面瞅了眼,没拒绝,跟着松翎一起坐在车厢前。  马车终于动了起来。  车厢内,姜亦棠难受地歪了歪头,姜昃旼一股脑给颂桉苑送了许多首饰,也不管适不适合姜亦棠。  今日姜亦棠是第一次独自出府,而且是赴谢玉照的约,青粟生怕旁人会轻看自家姑娘,也一心往隆重里装扮,最终结果就是导致,姜亦棠头上戴着一整套首饰,垂珠步摇,青玉别簪,沉甸甸地,让姜亦棠只觉压得脖子疼。  姜亦棠没有耳洞,耳垂上干干净净的,幸免于难,她朝谢玉照瘪唇:  “好重啊。”

谢玉照扶住她的脖颈,要帮她拆下几根。  姜亦棠忙忙阻止:  “别动!”

谢玉照不解看向她,姜亦棠解释:“青粟帮我戴了好久,你一拆就毁了。”

重是重了点,但也的确好看。  姜亦棠很少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她有点舍不得拆。  谢玉照难得有无言的时候,他点了点女子的额头,直言不讳:  “这套首饰不适合你。”

但到底是怕女子难过,他声音放得很轻。  姜亦棠傻眼,半晌咬唇:  “真、真的吗?”

其实她心中已经信了,她总觉得谢玉照懂得多,说的话都是对的。  姜亦棠有点窘迫,抬手想去拆步摇,但又怕越拆越丑,她又羞又臊,低下头不敢见人,声音都快带了哭腔:  “我就是想漂亮点。”

这是重生回来后,她第一次来太子府,在谢玉照眼中,他们算得上第一次约会,她就想漂漂亮亮的,让谢玉照多记住她一点。  所以,哪怕首饰压得她头疼,她也是一直忍着。  姜亦棠眼眶红红的,眼泪扑棱棱地往下掉,她觉得自己好笨,看不懂书,连首饰都不会戴。  谢玉照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人惹哭了,他捧起女子的脸,一点点擦去她的眼泪,皱眉道:  “是我说错话了。”

“阿离戴什么都好看。”

姜亦棠哭着摇头。  谢玉照无奈,这时她倒是不信了。  谢玉照惯来见不得她哭,见哄不住,沉下嗓音,吓唬她:  “再哭,妆全花了。”

姜亦棠的哭声倏然止住,她呆呆地愣住,看向谢玉照,想哭却又不敢,半晌,格外委屈地哽咽问:  “那怎么办啊?”

谢玉照替她擦泪,垂着视线,说:  “等回了府,再让人替你重新梳妆。”

姜亦棠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点头。  她不敢哭了,也不敢胡乱擦泪,只能仰着头,任由谢玉照替她擦眼泪。  她抽噎了几声,半晌,才敢瓮声瓮气地提要求:  “要比现在好看。”

谢玉照当然应她。  姜亦棠也终于不哭了,她低头看见谢玉照腰上还带着她送的那个香囊,眨了眨眼,很快忘记首饰的事情,抽着鼻子,小声地说:  “我有好料子了,回去后,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她闷闷地说:“这个不好看。”

主要的是,和谢玉照不衬配。  她没想过谢玉照不要的可能性。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到了太子府,谢玉照离开尚书府的这两日,就是迁府,他在府外一直有太子府,但居住在东宫的时间要多点,只不过,这次他大肆搬到了太子府,皇上许是觉得他这次被伤心了,也没拦他。  只吩咐礼部不得怠慢。  太子府很眼熟,和前世没什么区别。  姜亦棠每次哭过,都是双眼红红的,根本挡不住,下马车时,青粟一眼就瞧出来了,急得不行,想问什么,又顾及着谢玉照不敢,但看向谢玉照的眼神,明显带上了几分防备。  姜亦棠隐晦地拉了拉她,小声和她解释:  “他没欺负我。”

青粟半信半疑。  但很快,青粟顾不得这些,她睁大了眼睛,慌乱地拉过姑娘,低声焦急:  “糟了!姑娘,我们伞忘记带了!”

姜亦棠也呆了下,稍顿,她拍了拍青粟的手,迟疑地说:  “没事的。”

青粟都快哭了:“别人都会打伞的,都怪奴婢,居然忘了!”

谢玉照听见主仆对话,朝松翎看了眼。  松翎哭笑不得差人进府,很快,有个婢女拿来了油纸伞,松翎赶紧劝道:  “好姐姐,伞来了,快别哭了。”

主仆二人的悄悄话被听见,两人当场闹了个红脸。  姜亦棠下意识地攥紧谢玉照的衣袖,躲在他身边,不敢抬头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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