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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生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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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牍上,苏延熙手捧书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自从天水县回来以后,连日来他夜不能寐,唯有白天才能小憩一会,一到晚上便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那晚的情景。“这几日观察下来,苏延熙确苏延熙,天定府安庆县人,为人生平性情慷慨豪爽,品行端正,时人夸其有古之贤士之风。隆元四十年六月,苏延熙外出历学,行至天水县,于天水县落雁山中一废弃草居暂住,见桌案上满是尘土,窗户上遍布蜘蛛网,便动手打扫清除。到了晚上才觉得清爽些,可以休息了。于是便扫扫床,铺开被褥,关门睡觉。此时,月光映照入屋,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多时,没睡着,觉得万籁俱寂。忽然间听到风声呼啸,林间树木被风刮得咣当咣当直响。正寻思间,风声逐渐接近住房,一霎时,房门也被刮开了。他更心疑了,还没想过来是怎么回事,风声已入屋内,并伴有铿铿的靴声,逐渐靠近卧室门口。这时他心里才害怕起来。霎时门开了,他急忙一看,一个身形怪异的黑衣男子手中提着染血的灯笼缓缓向他走来,苏延熙害怕极了,心想此屋空间如此狭小,此番怕是要命丧于此。慌乱间将随身包裹向着黑衣男子奋力掷去,黑衣男子伸手一抓,包裹便被稳稳当当拿住。但顷刻之间,从包裹内冒出数道金光向黑衣男子激射而去,黑衣男子猝不及防,身体被洞穿几个小孔,也不顾上吃痛,丢下包裹后,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后,便撞向门外逃去。苏延熙见状急忙跑过去捡起包裹,直接缩在床下战战兢兢地挨过了一整夜,第二天便跑去县衙禀告了此事。县令接到此案后,便派出人手前去调查那片林子,但派出去的衙役捕快却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那片山林的,几番下来,再没有一个衙役捕快敢接此案。县令无奈之下,将此案定为妖魔邪祟作乱,并上报州郡请求宗门修士介入此案。“师弟,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刘明彦翻阅完案宗,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因为此案还未被定性,不能确定是堕魔之地,且从当事人描述的情形来判断,此邪祟的实力应该不会超过聚气期,刘明彦为了带林昭熟悉一下过程,便决定从简单的案件开始处理起。天门宗的贡献点获取方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缴纳不同妖兽的内丹尸体获取,当然,活的妖兽能兑换的贡献点更高,但猎杀妖兽的难度极大。另一种则是完成宗门指派的任务获取贡献点,不同难度的任务能获取的贡献点也不相同,共分天地玄黄四类,天字难度最高,黄字则是难度最低的。此次林昭他们所接此案便被列为黄字第三十八万零七十五号案,而能获得的贡献点也仅仅只有五点而已。“苏延熙此人现在还在天水县吗?”

林昭抬头,望向一旁的县令郭尚辉。“回禀仙人,苏延熙目前已在安庆县老家中,若仙人需要问话此人,本官便即刻遣人星夜兼程赶往天水县带其过来。”

郭知县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不,你且差人将此人的籍贯,现籍地及过路文牒凭引等整理好送与我等验看,我等看完之后再做打算。”

刘明彦瞬间明白林昭的意思。......林昭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从各地官府授印的路引及文牒结合来看,苏延熙在天水县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三日,衙役捕快们进山办案时,他人已是在返程的途中了。看来邪祟附身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还是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为好,毕竟结合案宗来看,苏延熙一个普通人遇上此事,还能全身而退的,此间必有隐情。”

“如让那郭县令差人去喊苏延熙,若其间真有隐情,岂不是反而打草惊蛇?”

林昭暗自想道。“师兄,此案疑点重重,我们现在应即刻启程赶往安庆县寻那苏延熙查清原委,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师弟言之有理,那苏延熙身上确实有不少疑点,在未查清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前往落雁山寻那妖祟。”

“九师弟也并非只会埋头苦修和做的一手好菜,行事确也沉稳,此番与之同行,确能省事不少。”

刘明彦暗自念道。......安庆县涪殷城一处小院中窗内烛影红光,实是符合受惊过度的样子,也探测此人过几次,确是常人无疑,身上亦无妖魔邪祟的气息,看来是时候接触一下此人了。”

刘明彦看着屋内将路边随手扯来的野草轻轻一折,便招呼林昭一起进院。笃笃笃...“屋外是何人敲门?”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院内传出。“天元宗弟子办案,主家需配合行事。”

刘明彦答道。一阵开门声传来,映入二人脸帘的是一张极度憔悴的脸。刘明彦从腰间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玉牌,上面荧光流转,隐隐显露出天元宗三个字。此身份玉牌乃是天元宗弟子身份的象征,一般只有下山办事时才会临时授予,待办完事情回到宗门时便会收回。宗门玉牌在神圣帝国内,除了京师和边陲重镇以外,在其他地方都可以便宜行事,也没有人敢仿造此玉牌,一经发现,仿造之人便要经受凌迟之刑。“你便是苏延熙?”

林昭开口询问道。“正是在下,鄙室简陋,还望仙师见谅,烦请进屋相谈。”

待林昭和刘明彦坐下之后,苏延熙便开口缓缓道来:“那日,我云游至天水县,于山中一林内行至傍晚,见不远处有一茅屋,屋内无人,便误以为是当地百姓到此地伐木所建造的临时歇脚处,便想着在里面暂住一宿,哪知到了半夜......”不多时,苏延熙便将那日的情形完完本本地讲了出来。“你说,那黑衣男子伸手抓住了你随身的包裹之后,包裹内有金光发出打伤了那男子?”

“禀仙人,若非如此,小人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那包裹之中有何物?”

“小人回家仔细查看并回忆了一番,想来应当是玄一门下全淳义仙师所赠之玉佩救了在下一命。”

“全淳义此人在下亦有所耳闻,此人确是玄一门门下弟子,但观尔不过寻常百姓矣,又是如何结交仙师的呢?”

刘明彦疑惑地问道。“实不相瞒,全淳义仙师在拜入仙门之前与在下乃是发小,玄一门招收弟子时我等一起去参加宗门考核,在下资质愚钝,未能顺利通过考核,转而投文。而全淳之仙师则顺利成为玄一门弟子,此玉佩便是其后来相赠之物,当时所附书信在下现今亦有珍存。”

苏延熙犹豫半响,还是将这玉佩来历说了出来。“汝所言书信和玉佩可否借我等一观?”

“如仙人尚有疑虑,可修书一封至玄一门全淳义仙师处问清原委,至于书信,非是我不愿与仙人一观,此间多有全淳义仙师寒暄之语,实是不便示与仙师观之。至于玉佩的话,此物现在就戴于在下身上,这便将玉佩摘下与仙师一观。”

苏延熙说着便将脖子上佩戴的玉佩一摘,顺手递了过去。“此玉佩确是玄一门的法器,按其蕴含的灵力波动来看,品相算得上品法器了,且还是护主的防御法器。”

刘明彦将玉佩握在手中,感受了一番后开口说道。能将此等法器赠与苏延熙,看来两者确实关系匪浅,就连他自己手中也只有一枚下品灵器,两枚上品法器而已。他在玉佩里面感受到了玄一门留下的禁制及信息,大致意思便是:“莫动杀心,道友网开一面,携此灵器到玄一门下,必有重酬。若杀人夺宝,玄一门必与之不死不休。”

每件法器及灵器铸成之时,锻造之人便会将预留出一道禁制,供使用者录入信息。而宗门的法器一般则是会留下这样的信息,因为对于宗门而言,每个弟子的培养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成本。有些弟子的资质根骨更是万中无一,折损任何一个弟子对于宗门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故才会在法器内留下此等信息。林昭从刘明彦手中接过玉佩,也仔细感应了一下,确实也感应到了那道禁制和信息。法宝灵器,按其等级划分可分为法器(分下品,中品,上品),灵器(分下品,中品,上品),仙器(仙器内寄宿着仙灵,分后天仙器、先天仙器),玄天仙器(相传为太古时代众神飞升时遗落在下界时的法宝,但此仅为传闻,由古至今,有史记载以来,并无一人而得。)二人接着又询问了一些觉得尚有可疑之处的疑点,苏延熙也一一作答。不多时,林昭和刘明彦便告别了苏延熙,转身走了出来。“三师兄,我们确实应该修书一封往玄一门全淳义处核查此玉佩来历。”

林昭方才在里面并没有说太多话,他心头隐约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嗯,此为稳妥之策也。目前综合所有的已知的信息来看,此妖祟我觉得应该是堕魔之地诞生之初的产物——伴生之徒。前些日子张长老带队在天水县附近清理了一处堕魔之地,那初生天魔当场神魂俱灭,那些伴生之徒亦被尽数诛杀,如此看来,此当是漏网之鱼矣。”

域外天魔入侵此界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趁修士渡劫拷心时魅惑其心智,夺舍其身躯,以此达到降临的目的。通过这种方式夺舍的天魔,修为是和被夺舍时修士的修为是一样的。亦能通过不断吸收灵魂成长为堕魔。另一种则是通过血祭之门投放在此界的初生天魔。初生天魔降临此界时会遭遇天道制裁,自身修为尽失,刚开始只能通过不断的吸收百姓和修士的灵魂壮大自身,慢慢成长,最终成为贻害一方的堕魔。而堕魔刚降临时,同时也会降临许多伴生使徒,使徒普遍修为不高,最高境界也不会超过化元镜。他们是天魔精心研制的傀儡行尸,被初生天魔操纵着汲取取人们的灵魂,为初生天魔的成长提供不断养分。据神圣帝国大事录中记载,最严重的一次堕魔之地事件,直接导致一座数千万人口的府城彻底沦为其养分,数千万百姓无一幸免。后面四大帝国联合各大门派修士中的顶级强者,甚至不少隐居洞天,半步登仙的老怪也被请了过来,众人联手才将此魔彻底消灭。“既然三师兄觉得那妖祟是伴生之徒,我们明日便启程返回天水县,等那全淳义回信核实无误之后,便往落雁山灭了此妖祟为民除害。”

......与此同时“咚!--咚!咚!““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巡夜打更的更夫沿街敲锣,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两人一搭一档,边走边敲。此时,一阵狂风刮起,街上尘土飞扬,两位打更的更夫慌忙间抬手挡在眼前,以防风沙迷失双眼。不多时,风沙骤停,两个更夫同时松了一口气,抬手正准备敲锣时,一阵青烟萦绕在整个街上,伴随着”桀桀桀“的渗人声音。此番诡异景象直接把一人直接吓瘫在地,手中的锣直接摔落在地。另一人手里紧握着梆向街边的房子跑去,同时大喊道:“有妖怪啊,救命啊!!”

但看似近在咫尺的房子,无论怎么跑也靠近不了分毫。顷刻间,更夫的身体冒出阵阵青烟,两人旋即倒在街上,再无半分动静。尔后青烟渐散,大街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是在那消散的青烟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手持灯笼的影子随之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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