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不是不知。”

慕容安听秦望舒言，神色稍微缓和，但眉宇仍旧紧皱：“但外戚党羽已然嚣张到公然毁约，且明目张胆指定楚姓人为官，简直是全然不把朕放在眼中。”

秦望舒躬身道：“正是于此处境，皇上才应更加隐忍，深藏不露、厚积薄发方是皇上该做之事，若是意气用事，只怕于皇上不利。”

几番话下来，已然让慕容安冷静下来。“但燕王实在太过嚣张，不知丞相有何良策，让朕可以稍微压制燕王之盛气凌人？”

慕容安坐正，自有些帝王相貌。提起此事，秦望舒倒也还记得昨日因被楚曦和陷害导致今日在朝堂之上折损颜面一事，自然也是想要对付那奸臣报仇，微微思量后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个计策。”

“喔？究竟是何良策？快说来给朕听听。”

慕容安一听，便来了兴致。“天下人素知燕王善于骑射，不如皇上请燕王教皇上骑射本事。”

秦望舒放缓语速，娓娓道来：“而在骑射当中，皇上佯装负伤，则可定燕王护驾不周之罪。以燕王势力，纵然不是死罪，也可借机削其兵权。”

“哈哈哈！妙计，丞相果然足智多谋！”

慕容安听罢，便是抚手长笑道：“就依丞相所言，朕即可下诏书，任命王爷为骑射教头，来教朕骑射！”

言罢，立刻铺展纸张，拟好圣旨，想要命宦官送出，却又稍微迟疑，眉毛挑起，侧目盯着秦望舒道：“丞相，不如你亲自去宣旨。以丞相之口才，可借圣旨再羞辱燕王一番。”

这自然是小孩心思。秦望舒自然求之不得，以报在朝堂上受辱之仇。“是，皇上。”

秦望舒接了圣旨，皇上有派了几名宦官随行，自然是直奔燕王府而去。此间楚曦和已然回府，听闻圣旨到，出正厅到前院儿来接旨。“圣旨到。”

秦望舒双手捧圣旨，站楚曦和面前，傲然道。楚曦和立刻露出不屑微笑道：“丞相何以做起本是宦官该做之事。”

“本朝律法，官员持圣旨，如皇上亲临，燕王何以不下跪接旨？”

秦望舒自动忽略楚曦和那话中嘲讽意味，勒令其下跪。楚曦和勾勒嘴角，侧目望她道：“丞相怕是忘了，以本王身份，纵然是进宫面见皇上，也不必行下跪礼节。何况只是面对手持圣旨，狐假虎威之辈？”

“你……”秦望舒切齿，但也无话可说。以燕王之军工，早已获得上殿不必行礼待遇，这点秦望舒也是知晓的。她垂眉，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特封燕王楚曦和为武帝师，即日起入宫教朕骑射之术，不得有误，钦此。”

“本王接旨。”

楚曦和低声道，踏前一步，单手前来接旨。但不知如何，他那手掌竟未接到圣旨，反而是一把摸住秦望舒纤纤五指。秦望舒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缩手，那圣旨吧嗒一声，掉落地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哎呀，丞相犯了死罪。”

楚曦和淡淡道。秦望舒瞪大双眸，朗声道：“只怕是王爷犯了死罪。”

“这圣旨尚未接到本王手中，自然不是从本王这里落下，怎能说是本王犯了死罪？”

楚曦和诡辩：“本王是拟要接，丞相却仿佛将这圣旨看成是烫手之物，匆匆松口，这才令圣旨跌落，按照朝廷律法，这可是要抄家砍头的罪过！丞相素来是最知道法度，应该也知本王所说不假吧?”秦望舒是没料到，这做王爷的，还有如此无耻之辈。但她却无从反驳，毕竟方才的确是她松手太早，虽然全因楚曦和摸了她手，可这自然不能成为理由，更加不能为外人道也。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没了主意。也不敢弯腰去捡，毕竟若去捡了，便是认了罪。楚曦和见她此番模样，不由得淡笑，弯腰拾起地上圣旨，稍稍垂落上面灰尘道：“丞相也不必惊慌，只需陪本王小酌几杯，本王便纯当此事未发生过，如何？这对丞相来说，并不亏本。本王可还是要折了酒钱的。““微臣不胜酒力，王爷好意，微臣心领了。”

除非她失心疯了，否则怎么还会跟这厮在此处喝酒：“微臣此番前来，只为宣旨。既然王爷已然接到圣旨，那微臣告辞了。”

她不再提那圣旨跌落之事。毕竟此番是楚曦和拾起圣旨，而跟随她前来宦官又都是慕容安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指证是秦望舒弄落了圣旨。纵然楚曦和在朝堂之上参本，他片面之词，也不足为惧。因而秦望舒在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欲走。“丞相。”

楚曦和却是开口叫住。出于礼法，秦望舒不得不驻步转身回来，躬身道：“王爷还有何事？”

“这份圣旨上的内容，只怕是丞相的主意吧？”

楚曦和嘴角勾勒笑意，那笑意浓重，让人捉摸不透。秦望舒心惊，暗道这王爷总似乎是什么都知道样子，此人果是聪慧。“是皇上主意。”

秦望舒硬着头皮道。“皇上素来不喜欢本王，又何以会忽然封本王为武帝师。”

楚曦和用圣旨轻敲掌心，全然不把那圣旨当回事，也足见他在朝中势力之强大：“除非是丞相想报昨日本王灌醉丞相之仇。”

“封武帝师，对王爷来说，乃是好事。”

秦望舒不缓不急道：“王爷何以说是微臣报仇？”

“所谓伴君如伴虎。”

楚曦和微抬下巴道：“本王若陪皇上骑马射箭，若皇上稍有闪失，只怕这罪过，就要落到本王头上了。”

楚曦和言之凿凿。秦望舒怔住，她心中计谋，竟让楚曦和只凭一份圣旨，就猜的八九不离十。此人若不是行军打仗，而是读书去的话，只怕也是妥妥儿的状元之才。“王爷多虑了。”

秦望舒安抚道：“皇上骑射之时，微臣也会相伴左右，若是皇上出事，微臣也是难辞其咎。”

这番安抚话，对楚曦和而言，只怕无甚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