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我看着罗老板，轻声说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愿意！”

他一拍桌子，高兴地说道。“这就好，这样最好！这样，我去跟校长说好。你安心等消息。”

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就出了门。这么久以来，我过够了生活无着，居无定所的日子，是太想有个安身之地了。我不知道罗老板为什么对我另眼相看。在人类的天性中，一定存在善的因子，一定不都以恃强凌弱为乐。学校需要一个保安，刚好罗老板知道了，以他跟学校合作做工程的关系，他刚好说的上话，于是介绍了我。事情就这么简单，一个人的举手之劳，也许刚好可以挽救另一个人的一生。或者反过来说，一个人以为他可以挽救另一个人的一生，谁知道他以为他正在做的好事，不是在害另一个人呢？学校大门旁边那个崭新的保安室，成了我的新家。里外两间，外头是工作室，里间是卧室，还带卫生间！保安室离教学楼隔着一个大大的操场，更是远离教学楼后面的教师宿舍区，自成一体，疏离而又不隔绝。于我来说，这正是我想要的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这条件，已经大大超过我跟梦菲在董姐那里租的房间条件了！新学校竣工，新学期开始。我正式上岗做了保安。这里头还有个小插曲，办理入职手续时，学校按规定要登记身份证。我说早弄丢了，办公室的那位老师也就没强求。他们都认得罗老板，而且罗老板好像挺有人缘，人家只当我是罗老板的老乡亲戚了。很多时候，在人情面前，规矩也就是个摆设罢了。天天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在操场上奔跑嬉闹，听着从教学楼传来的读书声，我的心情变得开朗，人也精神了起来。新学校里建的新餐厅开张，卓玛也进学校餐厅，找了份事做。她上午来学校，午饭忙完后下班回家。下午再来，学生晚饭后，又回家。她每天四次进出大门，经过我的眼前。卓玛有时候匆匆地进出，有时候，会故意放慢脚步，瞟我两眼，或者看着我笑笑。慢慢地，我的心开始不淡定了。我一个人亡命天涯已经一年，那夜K歌厅里发生的恐怖场景越来越模糊。而梦菲，我仍然刻骨地想她！想着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她柔软的身子，想她兴奋时红润光洁的脸。啊！那么多漫长的夜里，我全靠想像着她，保存下来活下去的热血。梦菲，已经变成了我遥不可及的一个神和一个梦想。而我毕竟活在现实的炉县中学。逐渐恢复了精气神的我，天天看到卓玛从门口走过，看见她对着我笑！男人原始的冲动，在被长久埋藏之后，正在寻找一个猛烈的出口。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看卓玛的时候越来越长，眼神越来越烫人，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这眼光的灼热。卓玛当然更有感觉。她却反而不敢看我一眼了。每次经过大门，像经过一座火山，几乎是埋着头，逃离一样的急急忙忙跑开。假装气恼，假装不理我。这愈激发了我的欲望：越不理我，越渴望征服你！中学学生有走读，有住校的。下午放学后，住在城里的就都离开学校回家了。那时候的高原小城，没那么追求成绩排名升学率什么的一一能来学校读书学习就不错了！一一不统一上晚自习，住校学生，晚上愿意去教室自习，那当然属于爱学习的好孩子。晚饭后到睡觉前这段时间，不管是对学生还是我，都是比较放松的一段时间。这天，天已经黑了下来。卓玛比往常晚一点从食堂出来。我站在大门外的路边上，朝着河的方向望着。我本能地感觉到是她出来了，转过身，热切地望着她。这次她没有快步跑开，走过我面前的时候，竟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暮色中，只有我们两个。她盯着我的眼睛，点点了头，然后迈开脚步，走到我前头。卓玛走得很慢，是朝着她家相反的方向。我跟了上前，心里头万马奔腾春潮汹涌，却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几米远的地方，走着。卓玛在前面，微微低着头。见我跟上来了，稍微加快了步子，往山坡上那片树林走去。初夏的夜里，清凉的风像水一样包围着我们。那条大河，在不远处流淌，静悄悄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惊天动地。就如我内心掀起的巨澜。跟着卓玛身后走的那一刻，我没有想起梦菲，但梦菲本来就在我身体里一刻也不曾分离，想起不想起，全都一个样。走了20多分钟，已经来到山坡上的树林边上。我回头看看，已经离学校很远。离卓玛的家更远，视线已经看不到。学校教学楼的好多教室，已经亮起了灯。河对岸的县城，灯火阑珊。只隔条河，却遥远得就像海市蜃楼。进得树林，卓玛在一棵大大的杨树下站住，仍然背对着我，头低得更厉害了。我也站住脚，停了一会。然后走到卓玛的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她身体微微一振，就像站不稳似的，瘫软了下去。我急忙把她转过来，紧紧地搂住她，把她的身体全部搂在了我的怀里。卓玛的眼睛紧闭，喘息着，嘴唇微张。黑里透红的脸胀得通红，汗珠从额头上沁出，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我一口吻住了她的唇！卓玛发出一声呜咽，完全倒在了我的手臂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样靠在杨树树干上，抱在一起。亲着脸，吮吸着彼此的唇齿。夜更凉。拥抱着的身体却更温暖。我闻到卓玛身上淡淡的味道。那是酥油和牛羊肉混和的，藏人特有的味道。那夜，我才完完全全体味出了酥油的香。我把头埋在卓玛的脖颈处，深深地吸着气。黑发撩绕着我的脸，青春肉体的气息令我全身心沉醉。从此以后，一闻到高原酥油特有的香味，我就毫无来由地想起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