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月晃晃头，将那些画面驱赶尽，疾步上前，也不客气，在夜苏尘对面坐下，“关蓉说司空老将军已经阵亡，到底是不是真的？”

夜苏尘抿口茶水，“白超将军最新捷报，仍是没提到抓捕司空鸿。”

“司空老将军真没死？”

“这可不是我说的。”

瑶月望寝卧顶一眼，“胡、求两国之间有一片两国都头痛的匪患地带，叫巫匪域，那巫匪域山势险恶多山洞，巫匪掺杂。如果司空老将军率残部退到巫匪域，你的部下与司空其是不敢贸然率军队进*入的。”

夜苏尘暗赞，不愧为女密卫首。“不错，眼下，你外公族部也应该退至巫匪域，不止，只要被求国占领域地的族部都已退至巫匪域。那巫匪域现在应该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战火同时起，难道苏国攻打我大胡国先之前就与求国订了盟约？”

“不错！我远在北边关，那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的使命就是从斜方攻打胡国，我能做的，仅也只是尽量让战火不殃及百姓。”

瑶月愤怒地道：“那是谁出的馊主意？让天下百姓饱受战火之苦！”

“我身在北边关，谁向父王献的策不清楚，但试问身为君王谁不想扩缰拓土？父王的决定没错，献策的臣子也没错，胡亡已成定局，再追究又有何意？”

瑶月狠狠瞥上夜苏尘一眼，“国不破，家不亡，不会感受到切肤之痛，剐心之痛，你当然说得如此轻松。”

夜苏尘把玩一下玉盏，“或许你失去的，我可以给予你。”

灯下看夜苏尘，别有的好看，瑶月嘲讽笑道：“你一个朝不保夕的人能给予我什么？”

夜苏尘妖魅一笑，“巫匪域现在从未有的热闹，粮食匮乏，我已飞鸽传书给白超，让他率小股部队押送大批粮食深入。”

瑶月脖子一伸，“你这不是要那里的战斗更为激烈，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吗？”

夜苏尘挑下眉，“在这乱世，够强大才能生存。粮食匮乏是实情，是计也不是计。”

瑶月讥讽道：“我瞧你还想探探退至那里的人底细。”

“聪明！你的聪明我都快比不上了。”

夜苏尘隔几轻轻括一下瑶月的鼻梁，正色道：“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我又命令白超，派人暗中保护你外公部族。”

这还差不多，瑶月沉醉在夜苏尘最后的一句话里。“谁要你的假好心？”

“我是假好心吗？”

门外，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陷入斗嘴的两人敛声望向门。转瞬，夜苏尘轻轻地道：“是我五妹。”

瑶月眼珠转转，恶作剧地起身朝夜苏尘那面走去。近他身，捱他坐下，摊开一卷空竹简，提玉笔在他手中捏着，她自己则挽袖，拈墨条给他轻磨墨。夜苏尘与夜苏雪关系好，他宠她，今晚，她要夜苏雪看看她与他是怎样的要好。夜苏尘僵着身子，扭头问：“你干什么？”

“提着笔你还不知道干什么？”

瑶月莞尔一笑。在夜苏尘的眼里，瑶月这个笑容似曾熟悉，是天底下最美的笑，他为之一呆，忘乎所以。门被人从外缓缓拉开，两人便见手中拿把粉色油纸伞的夜苏雪。夜来天突变，夜苏雪仍是着白日那袭单薄纱衣，夜里看她，灯火摇曳，又多了几分妖娆。室内一男一女的举动，将新婚夫妻的甜蜜恩爱诠释得淋漓尽致。笑意，在夜苏雪的脸上一刹时褪去，暗想：这姝女，怎么能在三哥哥寝卧？还给他磨墨？转瞬，夜苏雪脸上盈起一抹更为迷人的笑，一边朝前走一边盯住瑶月，“菡萏公主，你的伤怎么样了？可还好？”

笑里藏刀，那眼神能杀人，瑶月得意笑回，“只伤一点皮肉，不碍事！”

按照在胡王宫时，瑶月不是该冷脸相向么？这样想，夜苏雪道：“菡萏公主，我苦思了一下午，觉得三哥哥的话无不道理。”

瑶月爽快点下头，“对，我想来也是如此。”

夜苏雪来到几前，“不打不相识，以前，我们是各为其国，迫不得已敌对，但三哥哥白日说得好，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之间的仇恨应随着胡国亡而消散。菡萏公主，你说对吗？”

瑶月又点下头，“胡国亡，我保家卫国的责任也就卸……小姑，那白日之事我已不记得了。”

呵呵，竟然叫自己小姑？可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供人取乐、传宗接代的妾室？夜苏雪在心里骂上瑶月几百遍‘脸皮厚’，脸上仍是堆着笑，声音能醉人，“阿嫂！”

“小姑！”

两人都在说着心口不一的话，岂不知，谁又能骗得了谁？夜苏尘实在听不下去，清清嗓子，放玉笔，道：“五妹，可是住得不舒心，如果不舒心，明日我让人给你换个住处。”

瑶月接过话，“是啊，小姑，别客气，这侯府空的苑可多了。”

夜苏雪回，“还好，三哥哥安排得面面俱到，下人都有二三十人，美食美酒随时用，阿雪很是满意。此番来，一来是想看看阿嫂的伤怎么样了；二来是因为与三哥哥一别就是五年，想来看看三哥哥。”

夜苏尘道：“五妹高兴就好！”

夜苏雪走后，瑶月发狠地拧住夜苏尘的耳朵，“这府里不是没有多余的下人吗？你竟然敢派了二三十个下人给她使唤，你怎这么大方？”

“喂喂，你怎这般野蛮？”

夜苏尘挣脱，两人较量间，一同倒在地板上，瑶月覆住夜苏尘，鼻息相对，她吓得赶紧起身。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嘛？她小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提裙子就朝门跑去。夜苏尘坐起来，高声道：“不留在这里过夜吗？”

瑶月转身朝夜苏尘调皮吐下舌头，拉门出去。澜雨苑夜苏雪久久地抱双臂撅嘴坐在台阶上，任雨飘洒肩头，任风拂动裙角。所见与传闻不符与想象不同，想不通。夜苏尘从花间小径徐徐走出，夜苏雪看见，别开头。夜苏尘来到台阶前与夜苏雪相捱坐下，扭头望着夜苏雪，眼底藏有一缕淡淡的笑意，“五妹，你还是如从前一样生气了就坐在门前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