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同参加葬礼的熟人，葬礼地址的问题迎刃而解。　　少女，我已经不再需要等你的回答了。　　绯世往院子里悄悄一瞥，女孩儿还在那儿沉浸式挖土。　　他们两人站在门外聊了这么久都没有引起女孩儿的注意，该说不说至少是个专注的人。　　收回目光，“你也是来参加贺见宋一的葬礼？”

“该怎么说呢，我毕竟和宋一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勉强算是我的老师。”

菅原宫司眼底流过一抹哀伤，“只是没想到分别竟会这么快。”

调整情绪，他拍拍绯世后背，“别站着了，快进去吧，今天里面还有很多要准备的。”

他先一步走进院子，身后的绯世“果然是这里”地看了眼墙上表札的名字，跟进去。　　“今天不是要举办葬礼吗？”

“正式的葬礼在明天，今天还要给宋一先生守灵，还有布置现场。”

“怪不得外面没有感觉到丧葬的气息。”

见到花边的女孩儿，菅原宫司放缓脚步，悄悄走到她身侧蹲下。　　影子遮住了女孩儿娇小的身体，也引起了她的注意，看到菅原宫司的那一刻，明显眼前一亮，连手里的小铲子也掉在地上。　　“好久不见，响子。”

菅原宫司露出温和的笑容，两只手在身前比划。　　名叫响子的女孩开心地笑了，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是菅原宫司一样打着手势。　　手语？　　这么说这个女孩儿...　　绯世看着她的动作。　　两只手食指直立，指面向对，分别向两侧拉开，而后右手拇指、食指伸出，拇指指尖抵在左手掌心，食指向下转动。　　接着再放下左手，右手掌心向外摆动两下，最后双手食、中指伸出，微微弯曲、指尖相对，从两侧向中间接近。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洛柯歪着脑袋，实在看不懂。　　“交流。”

阴摩罗简洁地回答，“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绯世大人知道吗？”

他问。　　绯世摇头。　　他没特意学过手语，所以不清楚女孩儿一连串手势的含义，但与她对话的菅原宫司肯定可以看懂。　　两人在花丛边以这种方式进行着交流，绯世唯一能“读懂”的就是菅原宫司忽然指了指女孩儿的耳边，好似那里原本有着什么，但女孩儿只是摇头。　　像是发现了绯世的存在，响子张着小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惊讶。　　没想到容貌已经能够达到影响幼女的地步了么。　　宇都宫啊宇都宫，你真是一个罪恶的人。　　绯世自己自责地想到。　　而花丛边的响子则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走来。　　见此，绯世暖心蹲下，做好温和大哥哥的形象。　　但走来的响子却只看了他一眼，歪歪头，展露一个可爱的笑容。　　小步子继续小心地往他身后迈去。　　“......”　　空气莫名有些尬尴，绯世故作自然地拍拍裤腿起身。　　抬眼就看到菅原宫司冲他无声地笑，明明和先前见到的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觉得这个笑容似乎在说他自作多情。　　迅速调节自身尬尴的适应力，如果响子不是对他，那岂不是说！　　连忙朝响子看去，女孩儿正用手指戳着一脸冷峻表情的阴摩罗的裤腿，完全没有害怕对方冰冷的视线，甚至拽了拽洛柯的红袍子。　　“喂喂，这个女孩儿是什么情况？”

洛柯摆出防御姿态，向后退了几步。　　“貌似...她可以看到我们。”

阴摩罗黄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浅粉色短发的女孩儿。　　对这个在他们眼中和瓷器没两眼的易碎女孩儿，两个妖怪一时不知所措。　　洛柯明智地选择远离，这种单纯的小女孩儿一看就是她搞不定的类型，仅留下阴摩罗一个人被她看来看去。　　好在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在送给阴摩罗一朵先前挖出来的蓝色花朵后，女孩儿又回去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留下她一人蹲在花丛边，菅原宫司和绯世一同往屋子走。　　“什么情况？”

绯世往身后瞅了一眼，悄咪咪地问。　　虽然可能正常说话女孩儿也听不到，但他就是不自觉放轻声音。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那个女孩儿。”

两人停在屋前，没有开门。　　“贺见响子。”

菅原宫司指指自己的耳朵，“听力障碍。”

“我是说这个。”

绯世指指自己的眼睛，“她刚刚能看到我的式神？”

“式神...”菅原宫司恍然，“原来刚才她看到的是你带来的妖怪。”

“看样子这些年你真是成长了不少。”

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欣慰地看着面前的绯世。　　这个曾经在神社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不知不觉也成为了可以使役式神的除妖师了。　　“如果我的灵力没有消散得那么快就好了。”

他叹口气，“那样说不定就能看到你和式神的样子了，大概和玄世当时一样吧。”

“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吗？”

绯世问，“二十年前不是还能看到吗？”

“你也说是二十年前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的灵力是会慢慢变弱，直到和我一样。”

菅原宫司说道。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会引起忧虑，他又看向响子，“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和响子的话，大概到了宋一先生的年龄都不会消散吧，毕竟都是幼年就拥有了灵力。”

打开门，菅原宫司带着绯世一前一后进去。　　一位看上去温婉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入口迎接来客，见到两人进来微微躬身，“宋一的遗体在大厅，悼念的往里走就可以。”

又一个不认识的人，反正估计也都不认识，可能是自己的又一个亲戚。　　本着礼貌，绯世也对女人躬身回礼，跟上前面的菅原宫司。　　“让一让，让一让。”

抱着一个木篮子的男人毛毛躁躁地跑过来。　　当路过绯世的时候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怀里的木篮掉翻在地，葬礼用的黑色和服也散了出来。　　“骗人的吧...”男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不是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