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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习室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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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轰隆隆!窗外不停传来震耳的雷声,闪电透过玻璃窗映在桌上。桌上摆着一堆书,很是杂乱。女孩儿从最底下抽出一个破旧的已经泛黄的本子。一个人走了过来,凑近了些小声说,“祝好,我先回宿舍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祝好取下耳机,手里还拿着笔,“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好,那我走了,你也别呆太晚了,外面快下雨了。”

“好。拜拜。”

看见室友离开的背影,祝好转身坐好,重新戴上耳机,握了握拿在手里的笔,落在面前泛黄的本子。‘2021年12月24日雷雨现在是考研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白日还有太阳,现在竟然在打雷。明天的考试,我很紧张,如果这次考试成功了,我是不是就能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是不是就能让爸妈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不是只要我努力,就一定有结果。’祝好抬眼看向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衬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脸的更白了。祝好出生在一个边远的小镇,中考考到县城最好的高中,浑浑噩噩的度过高中三年,高考超常发挥,上了市里还算不错的一所大学。上了大学的祝好,认识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祝好从最开始的低头讲话,到后来眼神坚定,她用了整整三年。大一刚开始,她操着一口土里土气的蹩脚普通话,没少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那时候祝好还不懂自己和城里孩子说的有什么不一样。她也曾自卑过,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她努力地做出每一步改变,到最后,那个脸上写着怯懦的女孩儿变得自信且洒脱。再后来,一个暑假,祝好回到出生的小镇,看见自己正在上小学六年级的妹妹,她恍然大悟,原来当初的自己是这样的。虽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可只需要一眼,她在妹妹身上看到了胆小,自卑,这含胸驼背不自信的样子,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今年,祝好大四了,她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想要考研上岸,是的,她想学更多,挣更多的钱,想要在城市里有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新家,她不想妹妹变成曾经的自己。明天就考试了,大家都早早回去休息,祝好环看四周,自习室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她呼出一长口气,闭上眼睛,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歌声。“历史书里的过去,是谁在说话。写不出的未来,你还在听吗?…….”很多年以后的祝好,只记得那晚的雷声格外的大,空荡荡的自习室,耳机里温柔的歌声,没写完的日记,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清晰又美好的舍不得醒过来的梦。——————————————————————————————“哈哈哈哈哈哈!”

“都别吵了!张冬,你叫叫你同桌,睡这么香也不怕感冒。”

“祝好,祝好!你快别睡了,陈老师生气了!”

祝好慢慢睁开眼睛,张冬,这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转头换个方向继续睡。“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不对,我明天还要考试,怎么在自习室睡着了,快起来收拾收拾回宿舍了。祝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迷迷糊糊拿起桌上的课本,向门口走去。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放下粉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楞在门口的祝好,生气的吼,“祝好!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伴随着下课铃的响起,祝好脑子嗡嗡的,这不是在自习室!这是!我小学!拿着数学课本的陈老师走到祝好身边,“你先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身后又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摸不着头脑,索性掉头回了教室,坐回座位,倒头就睡。这一通无厘头的行为让班上同学愣住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屁孩子李超站了起来,看着祝好的方向,“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呀!居然敢正面跟“陈电话”对抗,我们平时那些都不算什么!”

这些话祝好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诶是是是陈老师,谢谢陈老师,我就先带孩子回去了,谢谢谢谢。”

我好像听到妈妈的声音了,难道是最近忙着复习没给她打电话,都出现幻听了。祝好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然,妈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抱起自己。祝好被温暖包围着,“妈妈。”

“在呢乖乖,我们马上就到家了,是不是难受了?”

温暖的怀抱居然还会说话。祝好哼哼唧唧,“妈妈,我好想你。”

祝好眼角泛出点点泪花,落在刘珍英眼里,像是针扎了一般,自己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妈妈在这儿呢,不哭哈乖乖,妈妈在这儿。”

刘珍英眼角开始泛红。祝好的脸蹭了蹭妈妈的衣服,连味道都这么像,嘴角悄悄上翘,这梦真是真实。想着想着,又瘪了瘪嘴,既然是梦,多说几句也没关系吧。“妈妈~”“妈妈在这儿。”

“妈妈,你都不知道...那些题目都好难的,我手都写痛了...他们都回去休息了,可是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再等等,再等等,老天爷看见我这么棒...是不是..就会让我考试顺利一点呢...”李珍英抱紧了祝好,脚步走的更快。“妈妈,你别怕...好好一定会变成勇敢的大人...好好一定会给你们...更好的生活...”说着说着,祝好竟有些呜咽。李珍英眼角滑下一滴泪,喉咙如同卡刺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祝好又睡着了,梦里她说了好多平日说不出口的话,梦里妈妈抱着她回家,给她盖了厚厚的被子,有人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发了高烧,还给她打了点滴。真是胡说,我明明只是在自习室睡着了,怎么可能发烧,我还要去考试呢。“我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我们吵架最后让孩子受罪!”

祝键国坐在床边,坐在身边的刘珍英不停抽泣着,“你以为孩子病成这样我愿意吗?要不是你昨天又借钱出去!我能跟你吵吗!”

“你以为我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吵吗?这个家就这么大,自己家都过不好,你还把钱借出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借给那个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不起!你还借给他!”

李珍英激动地指责。祝键国双手搭在腿上,弓着背,低着头,良久转过身,看着哭得快喘不上气的妻子,无奈又自责,“那老王也是没办法,他说他妈现在在医院要做手术急需用钱,那是拿去救命啊。我们现在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吃得饱穿得暖的,先借给他他会还的。”

听了这些李珍英哭得更狠了。关着的门的背后,祝好站在那儿,房间里的对话,一字不落他全听到了。祝好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正发烧着的她头隐隐作痛,越是痛的厉害,她就越是清醒,梦会感觉痛吗?做梦能闻到妈妈的味道吗?祝好翻了个身,把被子捂过头顶,如果这不是梦,那会是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吗?我现在,我,可以抓住这个不切实际的机会吗?放在床头的闹钟的分针又走了一圈,这期间李珍英来看了孩子两次,祝好假装睡着了,李珍英没打扰孩子,感觉体温降下来才松了口气离开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祝好睁开眼睛,盯着那扇门许久,直到半夜,才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祝好醒来,感觉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了,衣服黏在身上,还有一股汗臭味,她受不了,起身去厕所洗澡。厨房,李珍英听见孩子开门的动静,手里还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不穿个外套就出来了,祝键国!快去把孩子外套拿来!”

沙发上祝键国连忙起身。“不用了爸妈,我满身的汗,我想去洗个澡。”

李珍英收回指着祝键国的锅铲,笑了笑,“出汗了好啊,去吧去洗澡吧!”

。祝好点点头,进了厕所。厕所迟迟没有传来水声。祝好站在镜子前,眼睛瞪得圆圆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这,也太嫩了吧!镜子里,一个脸颊两坨婴儿肥,高烧过后的原因,眼下红扑扑的,扑闪扑闪葡萄似的眼睛,这可爱的模样,妥妥是个惹人怜的小包子。洗完澡出来,妈妈已经做好饭等着了。祝好坐到餐桌前,试探的问“妈妈,我今天可以不去学校吗?”

李珍英伸手夹菜的手一顿,心一揪,“你这孩子,今天周六,不用去上学。”

说完又摸了摸孩子的头。这一顿饭下来,夫妇两人不停的给她夹菜,时不时还说些什么,要是学习太累就请个长假,在家多玩几天,这才二年级多玩玩儿。吃完饭李珍英去洗碗,过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的什么李珍英和祝键国肯定是不知道,两个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当初我就说了好好年龄太小不急着上学,都是你,非由着孩子去,现在好了,给孩子逼成这样。祝键国我告诉你,孩子要是之后有个什么不对,我跟你没完!”

“那不是好好自己硬要去的吗?不然我能那么狠心!”

“那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看着去凑热闹你也去凑热闹!让你带她去幼儿园报名,你倒好,报个一年级!”

祝键国瘪着嘴不说话,这事儿是自己做错了。坐在一旁的祝好看着这边,眼里,李珍英和祝键国头挨着头说些什么,窗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的欢笑。祝好低头,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老天多心软呀,让我捡了个这么天大的便宜,老天爷呀,如果这是你给我的重来的机会,那这个机会,我想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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