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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落花入梦 >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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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询问顾言,迄今为止最难忘记的是何事。他不由自主想起的就是唐糖。年少懵懂时若即若离的奇怪情感在许多年后成了难以言喻的回忆。遗憾的是,他没能亲口对她说出怀揣已久的欢喜,以至于成了今后最难以忘怀的往事。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下,印嵌在软土泥地里无数的花瓣,随着偶起的微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过往那些是是非非,换成置身事外的角度看来,大抵是美好多些。至于遗憾…自是许多。无论是偶尔念起和唐糖间的友谊无缘无故走向结束的终点,还是忆至懵懂无知时,率性而为给他人造成了无意识伤害。思来想去,这股复杂难以描述的混合心情大概只能用“哀浅”二字形容。之所以用这二字,是因为顾言自己都无法确定。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把所有现在的深刻感觉模糊淡化。有的感觉被深埋记忆深处,不知哪天会被无意触碰跳跃而出,有的则成为一道永远存在的伤痕,每次看见就会不受控制的联想更多。顾言真的感觉每次回忆都像是穿越一样。好像他一回想起那些不堪,都仿佛过去几十年之久。如光似电,难以捉摸。实在太过真实,以致满是虚幻。他自是于脑海里幻想过随波逐流,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头顶则星光灿烂,星光焰焰。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景象都藏在川流不息、波涛不停的水流下。他想要寻找被自己填埋在底深处的情感,忙碌多年终归无济于事。那场深以为憾,注定会铭记于心的道别成了梦里破碎无数次、散满整个空旷房间的难言。生离死别?顾言自认为情感达到了如此深沉的程度。嚎啕大哭?一丝一毫也不曾有。不辞而别,连挥手说再见都没能发生的分开。究竟当时是什么一个模样呢?成了一面日复一日的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即使顾言现在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强行捉寻记忆,内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终究没法设身处地,然后感同身受。更何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所谓设身处地的着想?不过大都是自以为是的错觉,以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谜之自信。就算河里的流沙飞速向后,干岸上的顾言不停倒退。再重新经历一次分别,选择依旧没有两样。唯有呼唤和呐喊不停萦绕在耳畔,徘徊不定。再见。她轻轻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最后……最后的最后……又留下了什么?幻想虚构的画面,画不出没有鼻眼的无言少女在轻声慢语,红润似玫瑰花瓣的唇角吐露出的离去坚决,不迟疑。不曾回头。步伐亦是一如既往,瞧不出依依不舍。……?顾言不清楚唐糖是否会有不舍。不清楚唐糖是否真正把自己当作真正的朋友看待过。不是存留在口头上……他没有深刻去想这个问题。后来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脑海里遍地狼藉的玻璃碎片让空间里的那个人无从下脚。忽有所悟是某个突然时刻的心血来潮。人心历来如此跳跃,想法如影随形突至。也许失败在所难免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不勇敢。毕竟一开始,他抱有的想法就不只是成为朋友这样单纯。是谁曾说过,离开不过早晚,全是必然。一个人到底要经历多少次分别,心肠才会金刚不坏?……他只是无法接受。无法面对懦弱后的自己。无论如何,结束了。镜子里,看不清的,自己的脸。情深缘浅。醒来却是黄昏。顾言起身略做洗漱整理,顺起门旁置物架上的雨伞漫步出门。又是一个下雨的周末。……撑开伞,下楼略做抖擞,顾言亦步亦趋地离开小区前往几百米外的公园。街道上终于不似前几日清冷。视线里触目可及的热闹。两旁形色不同的店铺几是满座。顾言默默摸摸肚腹,现下还没有饿感,不急于一时。熙熙攘攘的你来我往在这场小雨下更添了点难得。漫无目的的行走历来是他的习惯。每次心情不好,他便会这样没有方向的胡走乱饶。记忆里,似乎所有重要的相遇和分别都在雨天。翻开手机通信软件,林晓欣昨晚发来的信息他还没来得及浏览便昏沉睡下了。照常把浏览器的历史毁尸灭迹后,他才来放得下心来细看消息。……说是消息并不贴切。映入眼帘的是七八条通话未接,顺着往下看,不文明的问候又是十几行,最后又是几条通话未接记录结尾。“也不知道她在海州怎么样了……”往上翻看聊天记录,上一次交流的时间显示还是在上月,仔细拨弄手指数来他大感吃惊。两个星期了,他们有这么久没有联系了。怪不得她略显暴躁。眼下路上车水马龙,自是不方便回拨。始于十字路口的拥堵直到眼前足足数百米远。唢呐般催魂的鸣笛声让来往穿插的行人也很是慌张烦躁。顾言自是失了闲心,三步作两步走的往公园方向走,直到远离道路喧闹声微弱,他才按下拨打键。“滴——”等待音还未响完,对面的人就接听了。“哪位?”

对方语气稍显不爽。“额…我是顾言。”

他迟疑道。“哦,有什么事么?”

情绪平淡,听不出喜怒。“……”顾言被这一问问住了。他能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本来就是想询问林晓欣何事。“没事我挂了。”

林晓欣说挂就挂,让顾言举着手机泠泠发呆。一阵冷风猛地吹来,让他迷迷糊糊的大脑清醒了几分。“糊涂了……”昨夜睡到今夜实在太久,他明显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好使了。他原地跳了几下,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后,又一次连了回去。这次同样是秒接,电话那头的人却抢先急冲冲的开口了:“你干嘛啊?”

“哈哈哈哈。”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言不禁爽朗自然地笑了出来。“我说,你笑什么?”

林晓欣很不高兴,连声调都高了几分:“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很开心。”

“……”“我在外面瞎逛呢,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起床不久。”

顾言开始主动交代自己的行为。“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语气听来难得柔软了下来。“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分享下。”

“……。”

过了好一会,林晓欣才道:“无聊。”

不知为何,虽然没有见面,隔了不知道多远,他也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她嘴角微翘,扭头佯怒的可爱姿态。“对不起了。”

他顺势道歉:“实在是睡得太死了,再加上手机设了静音,所以没能及时联系。”

“没事。”

林晓欣似在摇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睡觉也不喜欢别人打扰。”

“倒不是别人。”

顾言微微摇头否认,没来由得说了其他:“日子一天天的,反而越来越懒了,下班回家吃完就想躺床上玩手机,没了人际交往的心思。”

也不等林晓欣接话,他自顾自往下道:“总觉得人越活心态越苍老。”

“你这心态我倒是能够理解,现在很多人都是这般想法。属于自己的时间太少,也就节假日能够闲暇放下心来。”

“你在那边可好,上次听你说想考教师证。怎么样,有信心拿编么?”

“嗨……”林晓欣难得叹了口气:“别提了,天天晚上加班还不够,哪有时间回去看书?休息日别说了,躺着都腰疼。”

“女孩子不是喜欢逛街么?放假这不得约几个同事朋友一起溜达溜达。”

“逛个屁!”

林晓欣言语愤愤:“都是社畜,哪有多余力气逛街。再说了,我还得攒钱买房呢!”

提及买房,林晓欣的话里顿时充满了斗志。顾言虽然很不想打击她,但也不得不逼迫她面对现实了。“我记得某人上次言辞凿凿和我说要当什么老师。还说是要回我们以前那个小学任职,让当年欺负你的老班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顾言尽量模仿当时林晓欣的语气,听起来自己也不免觉得搞笑:“怎么啦?还没努力就想打退堂鼓啦?”

林晓欣自是听出了顾言话语中的调笑,他俩认识多年,几乎在说风凉话、挖苦上斗得旗鼓相当。只是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双方都几乎没再做过这样的事。平日里不带针尖对麦芒的斗嘴更像是调味包。“我说,你说风凉话是不是很舒服啊?您也忒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你告诉我,就我们这样的菜只因要怎么样才能抽出时间学习?早上七点起床,晚上九点到家,洗衣做饭刷牙洗脸样样不落,铁人也禁不住这么搞啊!”

顾言很是能理解她的苦楚,毕竟自己与她相同,都是朝八晚八的废柴。没办法,他只能低声安慰道:“安啦,我怎么会说你的风凉话呢?不过我说真的,你先前和我说的条条是道,自己可别忘了啊?大道理我都记着呢!好歹也算是受人尊敬的职业了,还有寒暑假,跟别的工作比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嗯。”

见林晓欣软弱无力地敷衍应了声,似乎真的是要悄悄退缩。顾言赶忙收起再逗逗她,调侃调侃的心,语重心长地教育了起来:“说真的,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试试,努力努力。你不是说很喜欢教书育人的感觉么?以后相亲结婚什么的也算是个优势。你说我说的对么?”

“干嘛呀?”

得,还发嗲了,顾言看向空下来的左手,感觉起鸡皮疙瘩了。“你想当老师你怎么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孩子有多难教育,在这瞎给建议。”

末了还添了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情绪很是不好。“得,我用你的话劝你还错了是吧?”

顾言顿了顿:“真是小孩子一样。”

过了几秒后又轻声安慰道:“小孩子再难教育能有你现在领导同事烦心?你若不想当小学老师,去带幼儿园也不是不可以,总不至啊呜额噫呜吁都不会教。小孩子难教是难教了点,也很是劳神烦心,但也没有大人心思难缠。”

“你这话说的颇有几分理。”

“是啊,难不成我说瞎话蒙骗你。”

顾言哈笑几声:“我倒是盼着你去当幼师,以后我若有了孩子正好拖给你,让你还小时候欺负我的债。”

“说什么呢?”

林晓欣那头的声调一时又高了起来,饱含质问的怒斥直让他震耳欲聋,脑子里都产生了嗡嗡作响的回音。突如其来的暴躁让顾言很是束手无策,思绪百转千回乱转也想不明白原因。林晓欣按惯例哼哼不平地挂了电话,中断了沟通。这是多少次被挂断电话了……顾言自己都快要数不清了。这丫头真是任性惯了,一言不合就挂电话。从小到大这事都发生不知道多少次,还是这样。和她说了最起码几百次,到现在仍旧一点改变没有。想到这,他不禁长叹一口气。抬起头,眼前的画面顿时让他一亮。这是家装修精致的成衣店铺,不过很可惜是女装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外面展览作的橱窗前摆挂的是一件女士的百皱婚纱裙。窗橱顶端的射灯照在那件白色的婚纱服上,显得十分美好。他在周围诧异的目光里仔细贴靠着透明玻璃观看了许久,遮挡镜似乎折射出了后身的世界。他透过聚焦处的光晕看向人海,来去匆匆的行人头一次让他生出了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们都不是活生生存在于地表上的人。连带着婚纱裙也让他感觉虚幻。收起黑色雨伞,沿着屋檐的遮挡向更光亮明亮的地方走去。他抬起头追索,可哪有多么多遮挡的屋檐,大抵都是大同小异的广告牌罢了。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样原地踏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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