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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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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李兰怎么听说了,田景军向周家要三千块钱的事,拿着三千块钱来了。当时,除了田景军不在家,我们都在。李兰把钱放到公公面前的小桌上,说道:“叔,这是我姨让我交给你的三千块钱,你收好。”

公公说:“侄媳妇,这算什么事,你拿钱来干嘛?我又不是卖闺女,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我也说:“李兰嫂子,你这叫办得什么事啊!你赶紧把钱拿回去,这钱俺家绝对不能要。”

燕子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李兰一看,公公和我都表示不能要这个钱,就变了个说法:“叔和玉英妹妹,我姨说了,就算是借给你们翻盖新屋用的,等以后有钱了再还。”

公公说:“别管怎么说,这钱我们一分都不能要,你快拿走,还给你姨去。”

我说:“我们自己挣钱盖屋,用这个钱盖的屋,住着心里也不舒坦。”

她一看我们坚决不要,只好拿着钱走了。一天,田景军拿着介绍信回到家里,让我交给燕子拿去登记用。我想这大概是景祥哥那天说他起了作用,自己认识到了错误,真像个懒驴似的,吆喝着不走,打着走。我就说他:“你这样做,才是当哥的样子。”

当我把介绍信交给田燕时,她非常高兴,连声感谢我。我对她说,这个信是你哥开来的,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百个不相信。我说你哥给我信的时候,娘和庆川都看到了,你不信,问问娘是不是真的。她向娘用手比划完后,娘也给她比划,庆川瞪圆了眼一眨不眨地先看姑姑,又看奶奶,在那里嘿嘿地笑。我也看不懂,进门几年了,我一直不会给婆婆说话,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公公或者燕子给她说。燕子自言自语,也像是对我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燕子拿着介绍信到宏阳店,和周宏运去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去了。过了几天,田景军扛着一把洋镐回来,到家就刨树,我问他刨树干什么用,他说把树刨掉,经过六月的连阴雨天,把树里的水分顶出来,干的快。我问他给爹说了吗?他脖子一拧,眼一瞪:“给他说什么,他这辈子能干什么事?”

我心里纳闷,平时他在家里是横草不竖,油瓶倒了都不兴扶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呀?难道真的是改邪归正,变好了?爹从地里回来,看着有两棵树的树根都刨掉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是你儿子刨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老了,不中用了。叫他折腾吧,只要别把我住的小屋掀了就行。”

燕子从周宏运家回来,高高兴兴的,看样子是办完结婚登记手续了。看到两棵树要刨掉,说道:“奇怪了,他家刨树,怎么咱家也刨树。”

我问燕子:“怎么周宏运家也刨树了?”

燕子说:“他家院子里七八棵大树,都刨了,猪圈里的两头肥猪也卖了。”

我说:“他家又刨树又卖猪的,是不是准备你们结婚用?”

她说:“谁知道呢?问也没问出话来。”

她还说,周宏运不干电工了,跟着一个开大车的老司机学开车。他家那三间南屋,在靠街的南墙中间扒了一个门,开了个小商店。一连三天,田景军把公公多年前栽的六棵大树的粗根都刨断了。过了一天,在生产队队部拿来粗绳,喊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把树拉倒了。又找来木匠,按照尺寸锯好,垛在了南墙根。过了几天,四个人拉着两个排车向家里送青砖,一连送了两天,院子里码了五十垛,正好一万块。我问他,在哪里弄的钱买的砖,他说是在他朋友的砖窑厂里赊的。公公和燕子也惊奇,燕子怀疑他没说实话,说像他这样的人,谁会赊给他。“三秋”的季节到了,像往年一样,大队成立了三秋生产指挥部,生产队召开了动员会。抢收成熟的玉米、地瓜和其他农作物,抢种冬小麦。那天,我们正在地里打玉米叶子,就听有人喊:“季玉英,你婆婆来了。”

我慌忙从地里跑出来,婆婆看到我,着急的在那里比划着,我看不懂什么意思,连忙把燕子叫了出来,她看到婆婆比划的意思,说道:“庆川发烧了,热的烫手。”

我知道这两天庆川有点咳嗽,没想到发烧这么厉害。我和燕子撒腿就往家跑,到了生产队的队部,告诉了田景军,他正在趴在桌子上算账,头也没抬,让我们把孩子领到大队的赤脚医生那里看看就行了。庆川被奶奶锁在家里,正扒着大门在那里“嗷嗷”地哭,我开门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实热的烫手。赶忙抱起来就向大队卫生室跑去,我和燕子轮番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婆婆迈着小脚,在后面追。赤脚医生既不号脉,也不用听诊器听,只是问了一下症状,就说可能感冒了,就给开了治感冒和退烧的药。回家后把药给庆川吃了后,烧退了一点,不那么烫手了。第二天早上,庆川又发烧了,有时咳嗽的喘不上气来,我们又抱着跑到赤脚医生那里,他用听诊器在孩子的胸部听了一会,说道:“可能里面发炎了,我看不了了,你们去县人民医院看吧。”

燕子赶紧跑到队部里,大声向仓库管理员借排车用,说是侄子病了,要到县人民医院看病,目的想让她哥听到。她哥在那里算账,楞是没听见。婆婆抱着庆川坐在排车上,我和燕子拉着急忙向县城赶。在人民医院小儿科,医生听诊后,看看舌苔和眼球,说是急性肺炎。抱怨我们怎么不早来,如果再耽误半天,后果就严重了。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要挂三天的吊针。住院需要交押金二十块,我和燕子两人翻遍口袋,还没凑够五块钱。燕子说她去找景祥哥借,说完就步行着去了。办理了住院手续,又牵挂着生产队里分玉米,就让燕子自己拉着排车回家了,我和婆婆在医院陪护庆川。燕子到生产队队部还排车的时候,遇到她哥,他竟然没问问孩子的病怎么样了,好像孩子生病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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