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小姑子说了，她哥说有盖屋的办法。她听后摇着头说：“你别听他吹牛。他有什么办法，钱从哪里来，难道他会印钱，还是大风能把钱给他刮来？”

“谁说不是呢，我问他进钱的门道在哪里？他就是不说。”

“嫂子，咱不能指望他。”

一天晚饭后，燕子洗碗刷锅，她悄悄地对我说：“嫂子，爹不同意，咱自己买。”

我手里拿着刷术，直起腰来，问她：“咱俩上哪里弄钱去，就是买一头小猪崽和一只小羊羔，也得接近三十多块钱。”

“咱借钱呀。”

“谁家有这么多钱借给咱？”

我这么一说，燕子也感觉为难了，皱起了眉头。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咱们去赊。”

我惊奇地问：“上哪里赊去？”

“我哥有两个同学，也是好朋友，你也认识。一个叫王辉，他丈人家偷养母猪，每年都买两次猪崽，让他给赊猪。另一个是刘大山，他姑家卖羊羔，让他赊羊。”

“他们能帮咱赊吗？”

“就说我哥让咱俩去赊的。到时候让他们向我哥要钱，我哥再向咱爹要，他保准给钱。”

“你的鬼点子真多。”

我们两人还真的把猪崽和羊羔赊来了，猪二十斤十八块钱，羊十五斤十二块钱。又把屋山东头的柴草垛向外移了移，挡在外面，里面就成了猪圈和羊圈。婆婆看到家里新增添了猪和羊，高兴的“啊，啊”的叫着，看来她也希望多养些猪和羊。我和燕子进行了分工，我负责拔猪草喂猪，她割草喂羊。田景军回到家，听到有猪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到屋山东头，问明情况，知道是让他同学帮忙赊的猪和羊，气的乱蹦：“你们两个胡来，你们赊的账你们还，我可不管还账的事。”

田燕站在院子里，听到他哥这么说，高声说道：“反正都是你同学帮着赊的，你不管拉倒。”

公公隔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多了猪和羊，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了。到屋里翻箱倒柜找出钱来，有拾块的伍块的贰块的壹块的还有伍毛的。点够三十块钱，还剩下几张五毛的，不到三块钱了。把钱递给我，说：“赊东西也是账，这是我攒了几年的钱，你把钱给石头，叫他把钱还给人家去。”

我和燕子还想着，爹看到猪和羊后，肯定会让退回去。没想到，他今天向外拿钱这么畅快。晚上，田景军回家后，我把爹给的钱交给他，让他去还账。谁知养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一心一意想把猪养好，可是还是事与愿违，一个打击差一点把我击垮。我和燕子利用给生产队干活前和收工后的闲空，拔猪草割羊草。碎杂粮和面粉煮熟了拌上猪草，一天三顿的喂它。怕猪热着，为它搭了凉棚，挑水让它洗澡，每天都用土垫圈。尽心尽力地侍奉着。我们的工夫没有白费，新买的猪也争气，三个来月长到了七十斤，眼看着再有三四个月就能长到一百二十多斤，就可以卖给公家了。院子里猪圈的猪已经有一百三十多斤了，公公说到时候两头猪一起卖。秋收后，天气渐渐转凉，正是肥猪长膘的时候。一天的早上我看到院子的猪身上的毛变得粗糙，用手摸了一下，热的烫手。我又跑到屋山东头看看后买的猪，情况是一样的。中午的时候两头猪就站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还流鼻涕，打喷嚏。下午两个猪都伸直腿，不喘气了。我赶紧叫燕子过来看看，她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她说去地里叫爹回来看一下，说完就跑出去了。爹从地里急急忙忙回来了，看到两个猪都死了，说是得了猪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蹲在院子里吸烟。我听到猪死了，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燕子倒是显得坚强，显得好像没事人似的。我想她也是表面上表现的坚强，内心也一定和我一样伤心。这时听到西院的二大娘的哭声，她家的猪也死了。公公对燕子说：“去，把你哥叫回来，让他到生产队院里借辆排车，再喊前院你景祥大哥过来，帮忙把这两个猪拉出去埋了吧。”

景祥哥看看两个猪，说：“可惜了，这两头猪加一块有二百多斤，能卖一百三十多块钱。这次猪瘟怎么这么厉害，这两天有七八家的猪都死了。”

田景军把借来的排车放在大门口，进来后气呼呼的对我大声凶道：“给你说不要养，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不仅新买的死了，还把大猪都连累死了。钱扔到水里还能听到点响声，这连个响声也听不到了。真是个败家娘们。”

燕子一听他哥朝我凶，气不打一处来，转脸对他哥大声说道：“你凶什么凶，猪是得病死的，又不是嫂子害死的。人都得病，别说是猪了。也不光咱家，好几家的猪都死了，能怨谁。你什么事都不管不问，还埋怨别人。”

公公站起来说：“都少说两句吧，天灾人祸谁也阻挡不了，怨不得人。快拉了埋去吧。”

几个人把两个死猪装上车，田景军和景祥哥拉去埋了。婆婆看着把猪拉走了，“啊，啊”坐在地上地哭了起来，她心里也难受。过了几天，两个猪圈干燥了以后，爹找来石灰，把猪圈全部撒了一遍。猪没了，我和燕子两人把精力转到养羊上。到年底羊卖了三十二块钱，把当时买猪和羊的钱兑回来了，这大半年的时间算是白玩了。我走娘家时，遇到在公社兽医站工作的表哥，说起我家的猪得病的事。他告诉我，那是急性猪瘟，得病快，死的也快。还说，如果以后再买猪的话，给他说一声，他来给打上预防针，就能预防猪得病了。那年我家的姜收成不错，用地排车拉了两大车，足有一千多斤，全部贮存在地窖里，公公说过了年卖，能卖上好价钱。这次养猪对我的打击很大，燕子对我说，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只要我们想干，我不信干不成事。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