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下眼，托马斯没有回应路易斯的话，只是用双眸扫视了一眼众人，又将桌上的头盔重新扣回了原位。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现在暴露身份是一个好时机，但这是必要条件—　　为了防止这一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再次下手，在辛迪加内部挑拨离间。　　犯罪辛迪加的内部要团结，听起来荒诞离奇，可这正是目前的状况所需要的。　　他需要给予这些罪犯可以相互信任的前提，对于英雄，互相揭底再平常不过，但这些，对于反派而言就不同了，相当于将“把柄”递给了他们，这就是所谓的信任…　　“等等，你既然真的是托马斯韦恩，那…”身旁的红箭勉强从相当疑惑地状态回过神，收敛了惊讶的情绪，“你知道我们每个人的身份有多久…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

坐在他身边的夜枭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准确地说，是从知道这些人后，就开始调查他们的秘密身份，随后得到的信息。奥利弗的说法也没错。　　“该死…你真的一开始就知道…”　　奥利弗还记得上一次，他去哥谭市与托马斯会面时候的场景，丝毫没有让他察觉到半分异样，还表现得彬彬有礼。在星城，还有一些人在争论，哥谭市的韦恩先生到底是一名精英企业家、还是一位不无学术的公子哥。　　现在有答案了，这两个都不是…而是一只凶残的枭鸟。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在之前，善于勾肩搭背的奥利弗成功和善于伪装的托马斯拍了张照。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建设“瞭望塔”的计划就这样敲定。　　简短的会议结束，当那灰色的身影将要离开走廊之时，终极人追上了正欲离开的夜枭。　　“你还有单独需要说的事情。”

夜枭顺势慢下了的脚步，首先发问，“是什么？”

“韦恩企业和莱克斯集团处于合作关系。”

不同于往常，平常都是悬浮在空中的终极人，这时候他的双脚居然落到了地面。　　“是的…”夜枭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反而大方地承认。　　“你…”终极人其实十分想问。‘托马斯韦恩为什么会成为夜枭’，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这个“蠢”问题。　　反正他也不是太在乎这些，托马斯韦恩就是夜枭，只会对他有好处罢了。只能说，这只猫头鹰伪装的太好了…　　终极人与夜枭齐头并进，自然而然地挑起了眉，问道，“你的股东们知道这件事吗？”

“那是航天工程的预算之一…”　　“哦…这也是你隐藏身份的原因。”

这位氪星人若有所思。　　“你可以当作-是…”夜枭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得到了想要的知道的事情，终极人挑着眉，不再妨碍盟友的步伐。　　其实，他主要想问的，并不是有关于“瞭望塔”的事情，而是那些人知不知道托马斯就是夜枭…从回答来看，那些愚蠢的股东还被夜枭蒙在鼓里。真不知道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时，那场景会有多精彩。　　夜枭和托马斯…如果哥谭市的民众知道这件事情，他们的救世主和刽子手是同一个人…恐怕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绝望，然后接受现实…　　他去哥谭市的那个夜晚，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祈祷，祈祷托马斯韦恩能扳倒猫头鹰的统治。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在做白日梦。　　而夜枭…也就让这些人继续做他们的梦…真有趣。　　离开此地的猫头鹰，没有去在意终极人的看法，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战机带着蓝色尾焰划过黑夜。　　大都会的上空，月明星稀。　　可一旦跨过边境，来到哥谭市的夜，那些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云层，就会笼罩在上空，遮住了那一层本应照耀城市的月光。　　高空中传过阵阵风声，猫头鹰从夜枭滑翔而过，落至钟楼顶端。双脚踩踏至瓦片，发出清脆顺耳的声响。　　一回到属于猫头鹰的家，夜枭首先呼叫了自家的罗宾鸟，“利爪，汇报情况。”

“一切正常，夜枭。”

迪克的声音很是明亮，精神状况也格外地好，只是声音略有些轻微地颤动，“今晚的事情很少，我们也许可以快一点回去。”

“好…”猫头鹰平和地回应着。　　听迪克的语气，他似乎是在高兴…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想要做什么，但应该是一件好事。　　不义协会的野猫在哥谭开了个拳击训练馆，教习搏击技术，等过几天，抽空让迪克去试试，以此增加他的作战经验。　　目前需要解决的事情不多。　　只有一个疑点需要解决，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疯帽匠的行踪—　　若是判断未被误导，疯帽匠必定和这一次的事件有一些联系，他很可能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夜枭想要找到疯帽匠，却恰巧遇到了协会的野猫。如若夜枭并没有要他命的打算，现在辛迪加与协会，可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猫头鹰从不相信巧合。　　经过数天的调查，加上夜枭以及利爪的盯梢，终于发现了疯帽匠-杰维斯·泰奇的行踪。位于上城岛的谢尔顿园区的一栋低矮的木制平房，是一个隐藏身形的好地点，也是利爪目前的所在地。　　由于杰维斯大概率是一名催眠师，所以夜枭只让迪克负责在远处看守。虽然他对利爪进行过意志力训练，但贸然接近是个过于莽撞的选择。　　与迪克会和后，夜枭没有再像往常一般，分头行动，而是把罗宾鸟放在了身边。这是从贝恩那里吸取来的教训。　　潜入一栋屋子当中，对于夜枭和利爪都不是什么难事，但令人疑惑的是，杰维斯似乎早就知道猫头鹰会来到这里找他。　　木制的长桌摆在屋子的中央，那是足以容纳是十人的餐桌。桌上的烛台与餐布十分整洁，摆放有序，橙色的火光与桌面的金色纹样交相辉映，和谐之中透露着些许诡异。　　而疯帽匠，只是稳重地端坐在主座之上，好似屋主人要迎接宾客前来就餐，在高筒礼帽的阴影下，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火焰映红了灰色的金属战甲，猫头鹰的双眸检视着周围，谨防隐蔽在其中的陷阱。确认完毕，才缓缓的开口道，“杰维斯，你有什么目的，说…或者死。”

夜枭给了疯帽匠两个选择，哥谭市的大部分民众都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选择前者。　　可杰维斯只是沉着头颅，阴沉地笑声由他之口涌入猫头鹰的耳畔。　　有什么不对，杰维斯的身侧也没有任何异常…　　夜枭走到疯帽匠的跟前，用手触碰了对方的礼帽，正要掀起来时，原本端坐不动的“杰维斯”猛地抬起头，头顶的帽檐突出数支卷刃，射向夜枭。　　趁着对方抵挡之际，“杰维斯”敏锐地后撤去数步，将身上裹着的大衣甩出，露出了酒红的皮质上衣。　　喀吧数声，原本佝偻不堪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样。　　他撕下脸上的伪装，褐色的短发自然地散开，棕色的皮肤代表着他有着墨西哥裔的血统。　　噌地一声，两侧护手支起尖锐的刀刃，在微弱的光亮中散发着危险信号。　　眼前的人哪是矮个子的疯帽匠，分明是一个女子。　　这些都不是夜枭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样貌。　　“你还活着…”夜枭低吟着。还记得在一年多之前，他曾亲手扭断了这个女人的脖子…在猫头鹰法庭的那一个火场之中。　　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夜枭，能令犯罪辛迪加的人印象深刻，真令人荣幸…”她笑着面对眼前的猫头鹰，丝毫没有轻敌的打算，“你下手可真残忍…”　　“你是谁？”

夜枭询问着面前的敌人，为隐藏在暗处的利爪创造机会。　　“得了吧，这些你根本不在意，你想要的只是指使我做这件事的人，无可奉告。除非你愿意再一次听我的，猫头鹰，就像上次一样。”

“做梦。”

这一刹那，夜枭抛出了数支飞镖，却发现自己的感官有些细微的迟钝之处，这让他更难以瞄准目标。　　大型灯架之上的迪克一跃而下，手持利刃对敌人发动攻击。　　地面的女子没有丝毫躲避飞镖的意思，只挡住了身后利爪的袭击。　　本应击中敌人的飞镖只是钉在了墙面之上。　　见此情景，猫头鹰沉下脸观察场中的情况，仅一瞬间，便抛出一枚爆炸镖钉在高筒礼帽之中，摧毁了藏在其中的脑波控制器。　　“如果你仅仅只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就到此为止了…”　　能够自如应对猫头鹰进攻的女子，目前能做到的，只有影武者联盟的西瓦女士。　　不出所料，这位身手矫健的女人也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甩过披风，夜枭淡然地观察着已布满伤痕、好似放弃抵抗的敌人，并未放松警惕。　　过于轻松了，把他引到这里来…必定不是来送死，她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这是在做无用功，”夜枭手握飞镖，漫步向敌人靠近，以压迫的趋向散发恐惧，“告诉我，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

女子支起身子，卸下了那张玩世不恭的笑，正色地从背后掏出一物，甩向了猫头鹰。　　这不明所以的攻击，并不会对猫头鹰带来丝毫伤害，披风一荡，这抛掷物被甩到墙边。一道弧光闪过，砰当一声，这枚抛掷物又弹回到了他的脚边。　　那是什么？　　夜枭的少许注意力被这“武器”所吸引。　　扭曲的形状、闪着微光的奇怪器械…这也并非是炸弹的形状，反而像是一个特殊的能量源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夜枭想要远离这个器物，但他的双脚却好似黏在原地了一般，一阵特殊波长围在他的周围，使得整个下半身都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

“夜枭！”

站在养父身后的理查德察觉到不对，想要去帮忙。　　“站在原地，别靠近…”我—　　—轰—　　伴随着闷响，一阵耀眼的白光在原地升腾，伴随着透过装甲那撕裂般的疼痛，一股猛烈的冲击使得夜枭整个人飞离原地，重重撞在墙边。　　“唔…”　　猫头鹰在原地支起头颅，头盔上的点点碎屑落到胸前。他靠在墙壁，扒拉开胸前的碎石，艰难地扒拉开碎石，重新抬头向四周。　　这股爆炸…迪克！　　利爪身上的防护可不及夜枭的坚固，这股猛烈的爆炸他不一定能…　　……　　幻觉？　　是他被炸弹炸晕了过去，还是陷入了另一个幻觉？　　否则，他怎么会从一栋房屋，突然来到一个阴暗潮湿的暗巷之中。这里是哥谭市的犯罪巷…　　夜枭无比熟悉、也是他十分痛恨的地点。可次数，与他记忆略有不同…　　面前的有白线画出来的两具尸体轮廓，墙上的牌匾上书：　　纪念托马斯与玛莎韦恩。　　这是只有在幻觉中才会出现的荒诞场景，他怎么可能纪念这两个人渣。　　即便有也只会是那个因意外失去性命的孩子。　　可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大脑更为清醒，思路也逐渐开阔。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属于现实。　　在他的脚边，是差一点要了他性命的“炸弹”。　　这奇怪器械的亮光早已黯淡，好似将能量耗费殆尽一般…　　此时，夜枭才有足够的时间来观测这个物件。　　这是什么…　　如果卢瑟在这里，就能看出，这就是他所丢失的一号振荡器…是用以研究穿梭多元宇宙的副产物，只是个半成品。　　如果有人想要用他来穿越宇宙的墙壁，大概率会被烧成灰、幸运的话也许会被传送到其他的地方，具体会是哪里，只能看运气了…　　夜枭运气足够好，所以…他活了下来，又或者是他强大的意志令他活了下来。　　他用仅存的抓钩枪荡到了楼顶，却看到了更为不可能的事情。　　一枚硕大的蝙蝠标志映在天空。　　这怎么可能！　　盯着云层上的蝙蝠标志许久，一时间，夜枭不知道该有何作想。　　这里不是幻觉…　　紧握着手中的振荡器，有些轻微愣神的托马斯做出了一个判断。　　这里也不是他的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