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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乞丐闹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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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知道,在一个地方垄断一个行业,必定不是单纯靠竞争就能做得到的。  但他也没想到,其中竟然要经历这样的血腥。  “您老可别骗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家这不还好生生地待在平棘县,一点事儿都没有?”

李易提出合理的质疑。  如果林家真的用这种方式来获取食盐的垄断,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官府不会放任这种恶性事件的。  “呵呵,谁看到了?”

老大爷冷笑一声,“昨天有一个看到的人,第二天他就看不到了。”

“被收买了?”

“他瞎了,还死了。”

李易嘴角抽了一下:“那官府就没有调查?”

老大爷别过头去:“林家后面有大官,怎么管?老汉记得当时的何县令亲自前去调查,据说还真的找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结果他在回来的路上醉酒坠马,稀里糊涂就死了。  呵呵,上面的官官相护,中间的欺上瞒下,下面的自甘堕落,一烂烂一片,全烂透了。”

老大爷越说越觉得没劲,便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  李易道了声谢,便欲离去。  老大爷却突然咳了一声,低沉地问道:“少年郎,记住老汉说的话了吗?”

“记得。”

李易缓缓点头。  老大爷瘪了瘪嘴:“我不是让你记住那几个无趣的故事,老汉是要你记住老汉之前说的那句话。”

李易微微一怔:“什么话?”

老大爷并不发声,他只是动了动发白青紫的嘴唇,摆出了五个口型。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李易却知道,他说的五个字是“不、要、去、林、家”!  李易愣了愣,再度道了谢,缓缓离去。  ……  李易又在城里转了转,他假装漫不经心地一边打听着林家的旧事,一边打听着薛琮家的旧事。  不过,没有几人像老大爷一样提起林家当年的事情。大部分人要么是不知道关于林家的事,要么就是直接避而不谈。  至于薛琮家的旧事,就完全不为人所知了,似乎这家人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好在,关于薛琮家的住址,他倒是打听清楚了。  “如果薛琮是幕后凶手的话,他如此费尽心思陷害林不舒,他的动机是什么?”

李易想要通过采访调查来搞清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但目前看来,这种方法收效甚微,不亲自登门拜访是行不通的。  还没有走近薛琮家,李易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并且嗅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给了他一种误入菜市场的错觉。  李易靠了过去,讶然发现,薛琮的家门口竟被一群乞丐堵得严严实实,这群乞丐拍打着薛琮家的大门,叫骂得极为难听。  自动过滤了其中的一些国骂经典名句,李易听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为玉露讨公道!  李易知道,玉露是本县出了名的义妓,她曾经花光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赎身钱,为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施粥布衣,救下过许多人的命。  所以很多的乞儿都深受玉露的恩情。他们得知玉露身死,还听说有可能是薛琮害死的,于是,他们便自发来这里为玉露讨回公道。  “姓薛的,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直娘贼!小狗肏的!你有本事害人,就别装缩头乌龟!有种你出来啊!”

“就是就是,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兄弟们。他不开门,咱们就硬闯!咱们虽然身份卑贱,却也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道理。如果连恩人的情分都报不了,那我们活着和猪狗有什么区别?”

“砸门砸门!兄弟们把他家大门给拆啦!”

群情汹汹,眼看着这些乞丐们的情绪已经到了暴走的地步,府中的薛琮终于是王八搬家——鳖(憋)不住了。  大门忽得从里面被推开,两列手持棍棒的薛府家丁从府中鱼贯而出,将靠近在门前的乞丐纷纷逼退,又把那些抵抗的乞丐打下台阶,一时间乞丐们的痛叫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连连不绝。  薛琮手持一把折扇,慢悠悠从里面晃出,他捂着鼻子,轻蔑地说道:“你们这群刁民,可知道公然结众闯进他人府邸,是何罪责?”

一乞丐怒吼道:“我们才不怕犯什么罪!我们今天敢来讨公道,就不怕你报复,姓薛的,你敢说不是你害了玉露姑娘?”

又有一乞丐附和道:“是男人就敢做敢当,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让我们下跪道歉,我们也认!”

薛琮冷笑一声,折扇一指那二人,当即一条白影自他身后窜了出去,下一刻两道惨叫声响起,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乞丐旋即跪倒在地,再起不能。  那条白影飞退而回,立在薛琮身后,李易抬头看去,发现那竟是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白衣人。  “好俊的功夫!”

李易由衷赞道。  躲在暗处的他将刚才的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白衣人只是快速的冲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靠近那两个乞丐,随后将手背打在他们的脖颈上,那二人便昏了过去。  他打昏两个乞丐的手法并不怎么精妙,但他那来去如凌波微步般的轻盈身法让李易惊叹不已。  “这是位高手。”

这位高手的动作不仅惊住了李易,其他闹事的乞丐更是直接被惊呆了。但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们就又爆发了更剧烈的怒骂。  “直娘贼!”

“小狗肏的!”

“入你娘!”

“******!”

薛琮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气得他额上青筋暴绽,指着乞丐们叫骂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刁民!刁民!”

“呼!”

忽然一道“暗器”破空而来,直直飞向薛琮的面门。  薛琮大吃一惊,他欲躲闪却有些不及,好在他身后的面具白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开。  “啪嗒!”

“暗器”落在地上,如同烟花绽放般四散裂开,部分碎片溅在了薛琮的裤腿上号。  薛琮低头看去,待认出那“暗器”是何物后,他的心态也跟着裂开了。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杀人的暗器,只是一坨不算干巴的牛粪!  薛琮抬起头欲骂,却又有更多的牛粪向他掷来,吓得他白面失色,手足无措。  “刁、刁民!”

薛琮的气血上涌,他躲过又一块被掷来的牛粪,歇斯底里地叫道,“把这群刁民都给我打死!统统给我打死!”

说罢,薛琮在面具人的护佑下落荒逃进府中。  薛府家丁们虽然不至于把这些人打死,但一通棍棒下去,还是把这群人打得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乞丐们见讨不到好,便心生退意。他们朝着家丁们吐了吐口水,搀扶着四散逃了去。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下山。  李易捏了捏眉心,很是为难。经过这些乞丐们这么一闹,他倒是不好直接去拜访心态炸裂的薛琮了。  想了想,李易绕过了薛府正面,来到了偏矮的一处围墙:他决定翻墙进薛府!  说是偏矮的围墙,那也起码有两米三四高了,李易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翻过去了。  左右打量了几眼墙壁,李易忽然愣住,他猛地上前走了两步,赫然发现这堵墙在一米五六的高度处上竟然有半只鞋印,半只前脚掌!  李易当即取出在秋玲窗户旁拓下来的半只脚印进行对比,片刻后,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两只脚印并不是同一个部位,但这脚印的差距比较大,很明显不是一人留下的。  墙上的鞋印过于小巧,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鞋印。  “算了,不管了,先进薛府再说!”

李易退后几步,随猛地起步跳向围墙,在围墙上连踏两步才翻上了墙头。  “这副身体……真该锻炼了……”李易气喘吁吁地从墙上翻下,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左臂,叹了口气。  他选择切入薛府这面墙正正好,因为这里一片黑暗,并无着灯。  李易四处打量了一番,向有着光亮的主厅潜去。  或许真是天公作美,那些家丁们此时正将棍棒放回仓库,李易潜入的方向,一个人都没有。  又没走多远,李易耳朵一竖,听到不远处传来薛琮的怒骂声。  “刁民!刁民!岂有此理!刁民!可恶!可恶!”

薛琮脱下沾了牛粪的外衣,气得浑身颤抖。  一旁站得笔直的面具人说道:“这群乌合之众不是自发来的,他们的背后必有主使。”

面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像一位苍老的老年人。  薛琮闻言一愣:“有主使?何以见得?”

面具人说道:“公子的玉佩意外落在那花魁身下,这件事情只可能是衙门的人和一些有心人能够知晓,一群乞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这件事?”

薛琮一拍桌子:“着啊!是这个道理!他们还提前准备了牛粪,完全就是蓄谋羞辱我!狐言,你说,是谁派他们来这里的?”

那位名为“狐言”的面具人说道:“八成是那个林羽林员外。他为了给自己儿子洗脱嫌疑,只好往公子身上泼脏水,以便转移放在林不舒身上的视线。”

“林羽!林不舒!”

薛琮捏紧拳头,“简直可恶!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屠阜呢?追了个人追到现在,他怎么还不回来?让他去给我教训那两个姓林的!”

一听到“屠阜”二字,狐言隐藏在面具下的两颗眼睛闪过奇色:“屠阜他……被抓进衙门了。”

“哈?”

薛琮:Σ⊙▃⊙川  “我没有听错吧?屠阜被抓进衙门了?”

薛琮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  狐言道:“昨天屠阜去追那个盗取盗取账本的人,半路上遇到了本县新上任的捕头,被她抓去了。”

“捕头?”

薛琮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抓我的人?简直反了天了!找个机会,你去卸她一条胳膊!”

“恐怕……不行。”

狐言缓缓说道,“那位云捕头……来头不小。”

“来头再大,有你们白昼大?你们白昼会怕?”

薛琮抬眼睨着狐言。  狐言摇摇头,坚定道:“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轻易动她,此人有些特殊,白昼不好招惹,公子若是妄为到时候只能自负后果。”

薛琮一窒,没想到那个新捕头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底细,他倒也知道分寸,又问道:“那个偷账簿的人打死了没?”

“没有,我后来去看了看,没找到那人的尸体,不过那人流了不少血,应该活不下来。”

“那账簿呢?账簿屠阜追回来了吗?”

“没有。”

薛琮愣了好久,忽得忿忿骂道:“没用的东西!”

狐言却道:“也多亏屠阜没追到,否则,此物落入衙门之中,恐怕又会另生祸端。”

“嘁,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呵呵……”薛琮气极反笑。  狐言迟疑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出手救一下屠阜?”

薛琮皱眉沉思,屠阜虽然蠢,但是争强斗狠是个好的,还经常向他孝敬漂亮女人,倒是个知趣的手下……  “救肯定是要救的,不过不是现在。”

薛琮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我的玉佩现在还在衙门那,衙门里的人肯定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好多事情都不能做。可恶的林不舒,我真想杀了他!”

薛琮一想起屠阜刚给他从临县掳来的小姑娘还安置在外室,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痒得不行。  可他现在也不好出去大惩淫威,一来府外还不知有多少乞丐在暗中生事,准备玉露讨公道;二来这件事如果被官府知道的话,难免又会生出一些事端。  “烦死了!”

薛琮嗅了嗅身上的腥臭味道,大怒不已,“狐言,去喊丫鬟在我房中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熏香!”

“是!”

看着狐言从房中走出,李易慌忙躲了起来,他看着狐言的背影,心脏直跳:“白昼,这么快就碰到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怎么会和薛琮有牵扯?”

李易心情有些沉重,这个狐言行路轻盈如猫,气势返璞归真,八成是个武术高手,自己轻易还是不要和他交手为好。  想到自己偷摸进入薛府的目的,李易鬼魅一笑:“不过薛琮要沐浴,这么好的机会,我倒是不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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