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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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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玉婉到金钏等人,林黛玉尽皆逐一探望并有不同分赏。

  她本有慈悲的心怀,因此对孟玉婉、孟玉娇、甄玉莲、孟妙玉、贾元春等高品阶的夫人多是问候与簪钗等金饰馈赠。但对于邢岫烟、李纹姐妹、傅秋芳、金钏、玉钏及尤氏、娇杏、偕鸾、佩凤、文花等人,林黛玉就多以银两赏赐,以使得她们更得心安。

  最后再去了梨香院,林黛玉除了赏赐小官儿们银两以外再赏了一些绢帛,让她们多做两身服饰。

  虽然她和薛宝钗出行或有步辇或是乘舟,但这对于并不经常活动的两人来说,也算是个辛苦活儿了。薛宝钗自觉体力尚好,此时也有疲惫之感。但她却惊讶地发现,原本一直柔弱的林黛玉竟然仍是气度从容。

  请她到牡丹院的堂屋落座之后,薛宝钗不禁笑着赞道:“王妃本不需要如此辛苦。”

  林黛玉端坐着回道:“王爷爱怜更担心吓到我们,并不会多提及军伍的事。但我草读兵书的时候,却知道他定会也是不计寒暑雨雪,体恤问候一众将士,正所谓上下齐心。他一向浴血奋身,我只不过替他走动几步路,心中只有羞愧何敢说‘辛苦’二字?”

  薛宝钗立刻红了眼眶,暗自擦了擦眼角。稍顷,她躬身福礼道:“王妃教训的极是,宝钗自会更为仔细。”

  林黛玉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我只说略为王爷尽心,怎么敢承受宝姐姐的话。”

  薛宝钗也就安然,和她再说笑几句。鸳鸯、鹦鹉并肩前来见礼,林黛玉不再发声,薛宝钗命她们起身后,先予以了赏赐再说道:“两位原本都是侍奉王爷,现在到了我这里只有委屈。好在我们原本熟识,你们只管听从王爷吩咐就是。”

  鸳鸯福礼答道:“奴婢定会仔细做事。若有例外,侧妃只管吩咐。”

薛宝钗点头称赞后,再见莺儿来报说“西府老祖宗命人来请王妃、侧妃过府相聚”。

  薛宝钗随口询问道:“可知王爷在何处?”

  莺儿一时不敢回言,鸳鸯倒是坦然地说道:“我与鹦鹉方才前去拜礼的时候,王爷在自己住处。”

  薛宝钗炸了眨眼,低头暂时不语。林黛玉心中却只是暗笑:贾璘这是特别关怀袭人、可人呢。

  也不再多说什么,林黛玉自顾说道:“袭人、可人跟从王爷既早又极为忠心,所以受到偏爱。她两人更被王爷脱籍,也得了王爷的格外照顾的话。宝姐姐就为她两人和金钏、玉钏特别安排个院落。”

  薛宝钗称是后,就命鸳鸯暂且记下此事,随后再去安排。

  林黛玉起身转回芙蓉堂,薛宝钗送别后命莺儿等人分别传告各房夫人,再忙着重新梳妆更衣。

  回到芙蓉堂的林黛玉,先是见到茜雪、琥珀、珊瑚、玻璃、翡翠等五名丫鬟前来拜礼。

  这几个女孩将与紫鹃、雪雁、春纤等人合为八个一等大丫鬟,陪伴在林黛玉身边,另有十来个等级不同的丫鬟,再有十来个等级不同的婆子。

  此时的林黛玉,的确既有了尊贵的身份更有了尊贵的事实。这些丫鬟,她自然知道茜雪等人已得贾璘宠幸,将来都会有不同的升级。

  想起自己大婚之后眼花缭乱地接待一众夫人、侍妾时的情景,林黛玉兀自暗笑不已。但贾璘的确既是有恩于这些女孩,她们也都尽心忠心地侍奉他。再加上贾璘目前确定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崇身份,若说女眷过多其实仍远远不足。

  譬如皇帝名义上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而亲王、郡王乃至公侯等爵位的尊者,虽说各有妃、侧妃或者是夫人级别的女眷名额限制,但对于他们的侧室,却并没有限定。

  贾璘目前实际宠幸的女眷,因此并不为多。这些女孩与他又都是彼此重情,譬如平儿,岂不是热望来到贾璘身边?尤氏、娇杏更是不能离开他。至于一众女史、丫鬟,或本就带着通房的身份——就是紫鹃、雪雁、春纤也早晚确定归于贾璘,或者绝不会再离开他,如柳媚儿、翠筠、沉香、红袖、丽婧、美娥等人。

  林黛玉为此想得出神,不禁掰着手指头替贾璘仔细地暗数起来。数地也是凌乱,她不禁又是暗笑不已。

  旁边的紫鹃不明所以,只好小心地催促道:“请王妃梳妆。”

就此回过神来,林黛玉点头称是。

  由紫鹃、雪雁帮着梳理发髻,她还是忍不住对宁平王的健康负责的心情。

  “茜雪就去拜请王爷,只说我欲请问可以过府去了吗?”

林黛玉不动声色地说道。

  茜雪答应着去了贾璘住处,到了屋门口的时候也不敢就此进去而是福礼说道:“王妃请问王爷,可否前去西府了?”

  也不必多费心思,贾璘的确正在关爱袭人、可人。这两个女孩本来就是他的侍妾,又是几年未见,自然都是情深意切得着急。

  袭人偎在贾璘的怀里再不愿离开,可人被他拥着只觉得安心。贾璘正在安慰她们,听到了茜雪在屋门口的报道。

  随口说了“这就回去”的话,贾璘仍未有起身的意思。茜雪走回传报,袭人在贾璘的怀里再挣动一下,连忙退了出来。她和可人服侍贾璘盥洗之后,一起跟他转回正堂。

  林黛玉仍在梳妆,从镜子里看到贾璘进屋来,就要回身福礼被他摆手止住了。

  见他神色安然自若,林黛玉佩服地说道:“王爷真是好定力。”

  “怎么?”

贾璘坐下喝了口茶,诧异地回问道。

  林黛玉不禁笑道:“西府里接连派人来问王爷何时过府去呢。”

  贾璘也笑着回道:“我现在岂不仍是在等你?”

  点点头,林黛玉自知自己的思维、辩才都算敏捷凌厉,却如何是久经世故的宁平王的对手?

  仍被紫鹃、雪雁服侍着梳妆,林黛玉对贾璘拱拱手说道:“在下对王爷只有仰慕,实在佩服得紧。”

  “好说,好说。”

贾璘略微回礼,坦然作答。

  林黛玉梳妆已毕,贾璘再命孟玉婉、薛宝钗、孟玉娇、甄玉莲、孟妙玉、王泌、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梅艳华、梅艳英、甄玉芙等人陪同,其她人留在会芳园、大观园即可。

  一行人各乘软轿从宁平王府出来,转入荣国府内。穿过仪门之后再到了荣庆堂院外,贾璘等人先后停轿。

  荣国府目前的女眷就是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秦可卿,赵姨娘、周姨娘、尤二姐等人首先是侧室身份,再就是丈夫的品阶所限而仍只能被称作“妾”,因此不能前来荣庆堂待客。

  但也有薛氏两位姨妈、甄玉莲的母亲封氏,可以与贾母等人作陪说话。

  宁平王府的一应人等与贾母等人见礼之后,林黛玉和薛宝琴被贾母留在身边,其她人在侧堂、花厅与王熙凤、秦可卿等人喝茶说笑。

  贾璘与贾政、贾琏等人在男眷汇聚处叙谈,再被邀请去了东院小坐。尤二姐出来拜礼,贾璘还礼后再看赏了她和贾琏所出的小儿贾莓。

  亲手奉来清茶,尤二姐再道谢:“幸好妾身早就聆听王爷训示,所以才有今日安好。”

  她或者仍然难免被王熙凤揶揄挤兑,但一来是王熙凤经历事故后总是减了许多狂傲,再就是尤二姐本身也的确柔顺。这样一来,王熙凤不算严厉的力道击来,尤二姐凭借天然的柔弱也可尽行化解。再就是还有目前做为宫禁指挥使的贾琏予以平衡、调解,家中总是可以安稳而不至于“后院起火”。

  王熙凤再是蛮横,总要对现在已担任了实职的贾琏予以敬重。尤二姐再是柔弱,也要全力保护自己的儿子。

  因此,目前虽然没能承袭祖辈爵位,但也已继承了家业的贾琏,对现状极为满意。再有就是贾琏随着对职务做得严谨——因为涉及阖族性命而也不敢稍有松懈,也将会得到稳定晋升。这样一来,贾琏自己会获得封爵,岂不更为荣光?

  尤二姐致礼再三之后,也就与丫鬟、嬷嬷等人抱着小儿退下。堂屋内安静下来,贾琏再屏退了其她丫鬟小厮,再正色看向贾璘。

  暂时都未说话,但贾璘自然懂得贾琏的心思——仍是害怕皇室会骤然发难。

  对于贾琏及族人乃至亲近人等的这个担心,贾璘自己确信仅凭现有的王府卫士以及诸如裘良、仇思德、冯紫英等执掌京城内外警卫、军权的各色人等,包括贾琏、贾芸、贾蔷、贾琼、贾璜、贾㻞等掌握宫禁禁卫权利的族人,是完全可以保证安全。最起码,真要是京城有事,贾璘也确定可以安然地护着一众亲族人等,或者暂且退出城外,或者干脆予以还击。

  但他自己的信心,却未必能让所有亲近的人全都放心。再者,这种关乎阖族身家性命,关乎天下大业的事情,的确也不敢稍有疏忽。

  沉默了一会儿,贾琏先行拱手低声说道:“王爷或者谦谨,但一众人等却不得安心。”

  贾璘只做不知所以,不在意地回问道:“我自觉对众人都已做了尽心的安排,二哥若察觉仍有不妥,尽可直言就是。”

  贾琏连忙先拱手告罪,再压低声音说道:“近来圣上龙体欠安,从皇族到士庶百姓都为此担忧。王爷当然豪气万般,必有安稳天下的大计。可微末愚钝如我等,却各有不同担忧。”

  听了他的话,贾璘暂时陷入了沉默。皇帝轶正或者命不久矣,但未来大成朝政如何安排?简单来说,就是帝位真就由那个已经身残、本也还是性格柔弱的太子垚彦来继承?真要如此,不说天下士庶人等各有不安,就是皇族内部也不能认同。

  那么,贾璘就抢来帝位?

  对于皇权,贾璘并不过分看重。或者说他看重的不是登极九五,但的确要使用这个权利,来为汉人谋得更多福祉。

  可外姓去抢属于皇族的帝位,也必然会遭到皇族以及愚忠皇室的不同人等的反对乃至声讨。

  武则天逐渐侵夺大唐皇权的时候,就招致徐敬业、骆宾王等人的声讨,更留下了骆宾王那篇传载后世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文。

  再有,皇帝轶正的确对贾璘有培养提携之恩。这无论是在当下还是后世,都是贾璘必须认可也必须予以认真回应的事。

  那么贾璘目前想要保持这份还恩的心思,以及继续把控朝政大权,那就只有坚决维护太子垚彦登基,并清除对此反对的“声音”,再徐徐图之——或者如曹操那般,把夺得帝位的负面影响,依靠时间的拉长及不断弱化皇权而降至最低。

  总之目前的贾璘,的确没有仗剑闯入宫禁,去威胁对自己有恩的轶正退位——哪怕是为了使得贾璘自己补苍天的宏愿可以彻底的,名副其实地实施。

  他既然这样想,此时对贾琏的恳求也就不能给予正面回应。沉思过后的他,看着贾琏缓缓说道:“若说威权,我自认圣上‘赐予’已然足够;至于一众亲族人等的安置,我觉得也都稳妥。若再得陇望蜀,我并不愿意那样做。”

  听了他的话,贾琏立刻慨叹一声。自然也懂得贾璘是要报恩于皇帝及皇族,但贾琏怎能不为阖族人等的安危忧心忡忡?尤其他是经历了皇帝轶正迫害过的。

  两人正在暂时沉默,却听外面有人报称“薛侯爷到了”。听了这话,心知那个呆霸王来了也大致会如此说的贾璘立刻就要起身离去,却被贾琏一再挽留。

  须臾之间,薛蟠就咧嘴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先给贾璘跪地磕了头,薛蟠再起身后落座在旁边。

  自己的兴致很高,但他见到贾璘、贾琏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抑郁,也大约知道了贾琏的劝说没有效果。

  看了看那两人,薛蟠猛然间发出一声大叹。贾琏一时不防而吓得打了个哆嗦,随后也笑了:“侯爷前来欢饮,如何有这样大的一声叹气?”

  薛蟠见状,立刻开心得大笑起来。再见到贾璘仍是神色漠然,他也就勉强止住了口。

  咳嗽两声之后,薛蟠正色拱手说道:“王爷本就是横扫天下,早该,”

  他说着极为隐秘的事,却想要立刻宣告天下一般的粗声大气地说着。贾琏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冲他连连摆手着说道:“侯爷要这样大声吗?”

  “哦。”

薛蟠也自觉不妥,不禁缩了缩脖子。再又“嘿嘿”地笑了笑,他对贾琏拱拱手,再笑着看向贾璘。

  看到贾璘神色凛然,薛蟠嘴里“嗯啊”着却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就此换了话题,贾璘自顾问道:“文龙迎娶贾氏女的事,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了?”

  薛蟠见他仍是不愿意提及夺得皇位的事,只好接过话题来:“王爷的义女,薛蟠岂敢稍有疏忽。”

  听他这样说,贾璘心中忍不住好笑,却也只得回道:“你也不必再有乱语,这事必要办妥。另外,将来更要仔细待她。”

  薛蟠连声答了几个是字之后,再要重新说及皇位的事,却见贾璘径自起身说道:“我们就去拜问二叔才是。”

  贾琏、薛蟠连忙称是,只得相互看了看之后跟他走去荣禧堂。

  三人说笑着从东院的后门直接穿过小巷,到了荣禧堂之后却听小厮说“二老爷已经去了荣庆堂”。

  贾璘等人只好离去,没走多远已经看到贾政匆匆地走来。才碰面,贾政就先行拱手说道:“先去荣庆堂寻王爷不见,再听说连薛侯爷也去了东院。在下赶去的时候,却又听说王爷等人来了鄙处。”

  贾璘等人连忙致礼,与贾政一起去了梦坡斋落座。毕竟贾政是长辈,这所书斋内书卷林列、熏香缥缈。在这样的氛围中,平日里顽闹的薛蟠于此时也不敢再有胡乱言行。

  贾政虽然有获得尊重的暗喜感觉,但终究是贾璘大婚的喜日子,也就自觉不好过于沉闷。他先是摆了摆手,命无关的小厮、书童退去,再笑着捋须说道:“王爷、侯爷和指挥使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但贾璘、贾琏拱手道谢之后,仍只是说些问好的话。薛蟠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坐不住的意思。

  贾政自知平日里多有刻板,所以这几个年轻人才会如此拘束。也就笑了笑,他再开口说道:“王爷的大事,只被在下拘束了。”

  他本说的是贾璘的喜事,薛蟠或者清楚或者装糊涂,立刻接话说道:“王爷只是不听劝,早就该坐得大位了的。”

  他这声说罢,贾琏当即连续眨眼不断,贾政像是得到传染了一般也是如此,更还额头冒出来冷汗。

  贾璘漠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薛蟠立刻难堪至极,连忙拜伏在地告罪。贾政和贾琏也赶紧离座,躬身拱手。

  许久之后,贾琏暗叹一声之后拉起薛蟠:“只说侯爷应该仔细些。”

站起身来,薛蟠自顾掸了掸膝盖处的尘土,再就“嘿嘿”地笑了几声。

  见他仍是大大咧咧,贾政和贾琏相视之后,只有无奈地苦笑一下:薛蟠当然不必真的惧怕贾璘。首先贾璘连娶了两位夫人薛宝钗、薛宝琴,是薛蟠的亲妹妹以及堂妹,又都颇得贾璘的宠爱;再就是薛蟠的确是贾璘的亲信,诛林丹汗、屠哈林、战中原、夺幽州、袭辽东等,获得了泼天功业。

  薛蟠果然毫不在意,只是对贾政和贾琏拱拱手,就仍是笑嘻嘻地前去荣庆堂那边的宴席了。

  贾琏见状只得暂与贾政道别,也匆匆地跟了过去。

  留在梦坡斋内的贾政,顿有浑然无助的感觉。以他的人生阅历而言,自然懂得随着贾璘的威势压过了皇权,薛蟠等人已是在做着为他“黄袍加身”的准备了。

  贾政虽然是受恩赐获得出身,但也的确自幼饱读诗书。出于对儒家纲常的崇敬,以及贾氏受到孟氏皇族的数代恩赐,贾政对于皇帝这个称谓极为尊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贾氏两年前受到来自皇帝轶正的迫害,贾政受惊不已的同时,倒也自认是贾氏多有狂妄所以受此劫难。好在有贾璘的庇护,贾氏阖族人等大多获得免罪,更还重新得到了富贵。

  这样的事实,就使得贾政这个原本就是刻板的人,对于皇权与宁平王威权争斗的选择,更加为难起来。

  既不敢违背纲常反叛皇权,贾政也的确感恩贾璘的救护。若说子女、妻子甚至母亲都为贾璘所救而理应站在贾璘一方,就是贾政自己岂不也是被他所救?

  如若真的铁心维护皇权,贾政或者就要与贾璘干脆翻脸,甚至应该为此自戕才对。可他虽然刻板,但性情终究柔弱,也绝对不忍放下自己及阖族富贵身份及生活。

  信步走出梦坡斋,贾政环视着四周。这所院落及荣国府,于两年前被皇家卫兵骤然间闯入的时候,贾政亲眼看到了什么是“如狼似虎”、“烟消云散”的内涵。

  府中男女哭嚎着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奔逃,男眷全然失去了男子气度,女子尽皆没有了闺中尊严。男子的鞋帽于纷乱中丢弃了一地,从夫人们到媳妇、小姐们的簪钗乃至绣鞋,散落在各条甬道以及花木山石、池塘亭榭之畔……

  那样的情景,贾政想起来不是害怕恐惧而是羞愧至极,只恨自己没能就此羞死。

  若说纲常,贾母哀哭无助的时候,贾政又能怎样?是为保护母亲而死了,还是羞愤得自尽了?都没有。这个刻板儒学的人,仍是苟活了下来。即便身在囚笼,他也无一日不期盼龙颜震怒可以削减一些,可以给贾氏族众一条活路。

  贾氏族人大多活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皇帝的心软,而是因为贾璘的威势。

  贾政获救的时候,心中感谢的不是皇帝,自然而然地只有贾璘一人。

  想到这里,贾政不免脸上现出羞愧于皇帝的红晕。但他再转头看向北面的时候,脸上红得更加透彻了。

  自己的女儿被自己亲手送入宫中,贾政也本着她可以延续贾氏富贵的心思,对她礼拜、对她卑微地虔诚致敬。女儿贾元春的确为贾氏带来了更多尊贵,而贾氏族人又是如何待她的?

  当贾元春哀泣着说出“那不得见人的地方”的时候,贾政回馈了什么言语?当贾元春备受摧残的时候,贾政作为看似严厉的大家长,又说了什么?只是继续恳求“贵妃娘娘”,能够转圜着恩允贾母于贾氏家财耗尽的时候,仍然于皇帝禁令之间要举办大型寿诞庆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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