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暗潮云涌。就连府里头风评一向嘴碎眼浅的会萍，都万不敢将各房主子的事拿来添油加醋的说道，没辙，只能将目光投向各房主子院里的下人。一时间，巧嫣身边跟着的丫头，入了她的眼。只觉着，她的骨架…有些壮硕。巧嫣在她面前晃得越勤，她越觉着哪里不对，于是，拖人打听了她的来历。自家主子和九姨太结了盟，她是知道的；同时，这利益所驱的“联盟”脆弱得可怜，与主子从来都是荣辱一体的她，也万分清楚。九姨太入府前的那些年，自现夫人进门，大帅分在各房院子的时间，一年来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清。可自九姨太入府，各房姨太本就少的侍奉时间，又全被她斩了一半去。若是大帅与现夫人不快，更是将她当做了心头的解语花，连日夜宿次次不变。后院中人，哪个不将她暗恨得痒痒。拖人打听的消息来得是慢了些，但，还算有些价值。当晚，将主子服侍稳妥了，她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主子，我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六姨太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还是乌黑的头发，拿着小梳子顺着发尾，瞟了一眼地上的小人儿，“你是什么性子我清楚得很，想必不是什么寻常事…”这是让她说了。会萍将头抬了起，皱着眉略犹豫道，“…我看九姨太那边一个叫青恒的丫头…”“…我和九房什么关系你清楚，不必吞吞吐吐。”

“…主子，我不是不敢说，是有些怀疑…”“怀疑什么？”

“…青恒那个丫头的骨架身形都…未免太大了些。”

“地大物博，据说南北有差，北方的丫头骨架大些，也是有的。”

“…可，”会萍将腰间的小纸条掏了出来，“我拖人查了，她的籍贯…是女子多为骨秀人瘦的广西。”

“何况按消息所说，她是两个多月前才从老家过来投奔的亲戚，饭量太大亲戚养不活，将她卖了，这才恰好被巧嫣所买。”

“照理说，一个命运不济的农家土娃，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别说有人教导，口音…不该在短短数月之内，就失了家乡味儿…”“……”听罢，六姨太这才正色了起来，“那人可靠？”

“是魏牙婆子给的消息。”

魏牙婆子虽说做着买卖人口的生意，可她的女婿，是汉城的黑道皇帝苦狄爷…硬得大帅也不会为难三分。倒是没理由为个小罗罗遮掩什么。“你将这个消息给五姨太散过去。”

“…若是其他人不知，是不是…太刻意了些？”

“你‘嘴碎爱贫’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五房那个贱人心思再多，也没心力用在刨根问底上。”

六姨太玩弄着自己的乌丝，“怀疑？啧，我们寻常人又何尝不是只听自己爱听的。那么点怀疑，哪里挡得住心底的兽意。”

“何况…这也仅仅只是个猜测罢了。”

“你且放宽心，尽管去吧。”

“是，我明日就去办。”

“还跪着干什么？你我独处何必装作外人前苛待你的样子。”

六姨太说着拉她站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两年…不得已而为之，倒是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

会萍笑道，满眼信任，“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主子过得好，我才有命和安稳在。所以我不委屈。”

六姨太肃色道，“还是这个认死理的性子，真不讨喜。”

语气…却是个傻子，都能听出里头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