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燕满不在乎的白了许大灿一眼：“哎哟，上次老高他们下来的时候，一看到胡晓音你眼睛都直了！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的话，还当什么妇女主任啊！”
许大灿这才想起来，往上倒也就是他妈妈唐晓蓉年轻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主任还要管计划生育，那双眼睛比B超都准，看上一眼，就知道那个女人怀没怀孕！那个时候不让超生；现在呢，妇女主任又要负责“催生”……这个事情还是北离离说给许大灿听的。自打2015年以来，由于村里年轻人流失严重，不少村子包括安宁也都随之陷入了“生育荒”的危机。就拿安宁来说，15年到19年的这4年间，仅有不到两个巴掌之数的新生儿；焦燕每次去县里开会，都恨不得把自己给团成一团，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才好！但是上面每次都要点她的名，拿她当典型来说，说安宁的妇女工作没有做到位！每次一开完会回来，焦燕就大喊着“老娘不干了！”
可是没办法，把情绪发泄出来，该干不还得干。拿以盛产金川雪梨而闻名的咯尔、沙耳来说吧，它们的已婚育龄妇女动不动就是2、300人；它们的这些妇女主任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工作呢？组织妇女参加“两癌”筛查，关心妇女家庭生活，及时化解生活中矛盾；组织新婚夫妇免费婚检，组织孕前夫妇免费孕前检查，开展术后回访……每季度还要统计人口出生率、人口自然增长率、计划生育率……而安宁则压根统计都用不着统计，要么是娶不起，要么是生不起，你说焦燕这工作又怎么做嘛！因此上许大灿正是焦燕的“催生”对象之一。你听她苦口婆心的劝许大灿说：“当时我就发现了你看人家胡晓音的眼神不对！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刚从部队上下来嘛，欣赏这种做事干净利落、又神采四溢的女性；可是有句话又一直像根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实在是不吐不快。那个胡晓音还有个外号叫“狐小妖”，两年换了几个男朋友，大灿啊姐不拿你当外人才告诉你这些……”狐小妖？两年换了几个男朋友？这……许大灿实在是无法把焦燕口中的这个人与他所认识的那个胡晓音给联系起来，所以潜意识就不相信！但焦燕早就把他的反应预料在眼里，柔声劝道：“你忘了姐是干什么的了？哎总之一句话，你自己多留个心眼便是。”
一直等焦燕都走出老远了，许大灿还处在复杂的挣扎当中，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在进行辩论一样。一个他坚决相信焦燕的话，结合胡晓音对他的态度，很容易就占了上风；另一个他却觉得胡晓音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自己来评判。怎么说呢？两个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连表白的程度都还没到，所以胡晓音的过去又和他许大灿有什么关系？说是这么说，可是许大灿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想啊。这一想就把江翎的微信都给忘了，等他想起来江翎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语气像是有些不对，再给她发消息的时候，那姑娘却不回了。许大灿想了想干脆发了个视频邀请。提示音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江翎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但是房间很黑，所以看的并不清楚。许大灿仔细的看了看她，有些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江翎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许大灿试探道：“因为工作上的事不开心？”
许大灿精准命中，江翎直接破防，难过的就吐起了苦水：“我辛辛苦苦的做了方案，生怕不好又反复修改了几遍，然后才敢拿给我们村主任看。结果他只看了关于寻求差异化，发展旅游经济那一部分，电商部分一个字都没看！”
这是被否定了一半啊？难怪江翎会不开心了。她的那份计划，也找许大灿给看过，平心而论要比他自己的做的都好！尤其是搭建电商那一部分，有很多奇思妙想都给许大灿很大的启发，结果怎么到了她村主任那就全给否了呢？“他不喜欢我。”
江翎有点儿崩溃。许大灿正想词该怎么安慰她，她就又自顾自的说：“没有人拿我当回事，哪怕是我参加了“百人计划”回来，他们也不觉我将来有成为村干部的资格。”
这就……许大灿干脆旧事重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得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
江翎犹豫了下：“你说安宁。”
“对啊！”
许大灿重重的点头。接着又说：“你们村不是重视你吗？要不所行你就来安宁看看，你放心我会全部都安排好的，让你有一种宾至如归的享受！”
江翎生生的被他给逗乐了，想了想又说：“再说吧，最起码我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结束了视频通话，江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正犹豫要不要去找她那个村主任父亲的时候；门就开了，她老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500块钱。江翎愣愣地看着他问：“你干什么？”
她老子答非所问：“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江翎顿时就明白了，有些心虚的说：“是，是培训班上的战友。”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海军退下来的。”
她爸又问：“安宁的？”
江翎点了点头：“他叫许大灿。”
“许大灿，安宁村”她爸反复念叨了两遍，然后把钱塞到她的手里。江翎不明所以，她爸叹了口气说：“既然人家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了，那你就去看看。出门不需要钱么？”
江翎急了：“你干什么！我有退伍费，我不花你的钱！”
她爸抬起了手，想和小时候一样揉揉女儿的头，结果江翎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他这才尴尬的收回了手，难得温声的对她说：“你那些钱还是留到将来做嫁妆。你是我的女儿，什么你的、我的分那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