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叶不敢动，就这么贴在墙上，手里紧紧抓住迟岫给的那把枪。　　“别怕。”

迟岫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少年浑身一颤，觉得这声音出来以后更怕了。　　他觉得迟岫是想要杀了他灭口。　　刚想摧动异能跑路，又听迟岫开口。　　“我只是试试你的身手，你连刀都躲不过，怎么躲子弹？”

迟岫的表情严肃，虽然她一直都是这样，但是繁叶也觉得她没有在开玩笑。　　繁叶回想迟岫那一刀，确实不含杀意。　　他心里的那根绷紧的弦略松。　　他动了动没有拿枪的手臂，又踢了踢长腿，“我不习惯这个身体，这和游戏操控不一样。”

“只是你没有调整过来而已，别把这里当做游戏，现在你们无法回去，会在这个世界死亡，也就是说，你需要把这里当做真实世界。”

迟岫的话把繁叶震在原地，他也曾想过这些。　　可是这种几乎可以让人世界观崩塌的经历，这位赛博游戏土著为什么能够表现得如此淡然。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你真的不是玩家吗？迟姐。”

繁叶第一次叫她“迟姐”，而不是老板，这说明了繁叶开始正视迟岫这个人，而不是单纯把她当送财童子。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后面半句繁叶问不出来，就算问了也不知道迟岫是否会回答。　　迟岫自顾自拿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手帕擦刀。　　一把擦完，又从衣柜改造的武器台上抓起另一把。　　见状繁叶歪了歪头，心中浮起好奇来。　　“姐，为什么用刀？枪不好用吗？”

说话之间，繁叶还小心翼翼摸了一把怀里的枪。　　迟岫没有抬头，低声说着：“你那把枪编号C22-1，口径9mm，是把不错的枪，但是我没用过。”

繁叶一听就觉得高端，又接着乘胜追击，“迟姐还有别的手枪推荐一下吗？”

说话的同时一手握住前握柄，一手握住后握柄，伸出食指勾着板机。　　倒是有些像模像样。　　“单手握也可以。”

“这一把，XSC18编号手枪，适合你。”

迟岫抬手抓起丢给不远处的繁叶。　　繁叶有些手忙脚乱的伸手，又顾及怀里的C22-1冲锋枪，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抓住，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个也好帅啊！我以前玩的那些射击游戏给我的冲击都不如这个，这才是真实的感觉啊。”

“子弹在那边，你自己看看。”

迟岫忙着擦拭双刀，看上去只是随口说起一句。　　子弹有五种，皆是和这些枪械配套的。　　她不想打击他，但是他可能一时驾驭不了这两把枪。　　毕竟他以前只玩过枪战游戏。　　特别是XSC18手枪，后坐力有丢丢猛，但是威力也很强，至于C22-1冲锋枪，几乎没有后坐力。　　迟岫把双刀装在刀鞘里背在身后，同时又挑选了一把手枪别在大腿根。　　认真埋头挑选子弹的繁叶突然叫了一声，“迟姐，这里怎么有个空位，是手枪吗？”

迟岫不用看也知道他说的哪一个。　　“是手枪，很久之前就卖出去了。”

当时迟岫把这把手枪放在光网上，光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武器交易网站，因为光网同时又是“接单”网站。　　这里面有无数的“赏金猎人”，通过接单赚取“人头费”。　　首页还有一个通缉悬赏名单，悬赏令无论谁都可以接下，但是没有定金，只有完成了任务才会有钱。　　迟岫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光网了，上一次登录是在一年前，那个时候恰好就是那把手枪交易出去的时间。　　光网可以用光脑登录进去，但是隐蔽性极高，只有光脑拥有者才能查看，除非给予别人相应权限。　　迟岫的思绪飘忽，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　　她迅速伸手取出好多盒子弹塞给繁叶。　　繁叶原本还想问迟岫为什么要卖手枪，她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但是在看到迟岫拿出两件防弹衣，并且准备把衣柜翻转回原位时，他选择闭嘴。　　“穿上。”

迟岫丢出其中一件大一点的，身后是正在缓缓归位的衣柜。　　繁叶呆愣一刻，伸手将其套在里面。　　迟岫又丢了一件斗篷。　　繁叶再次接过，默默披上。　　“不止是防子弹，还能防其他的伤害，比如一定的精神干扰。”

“我靠这么厉害？这种东西也能防？”

迟岫没再回答，把繁叶推出卧室去，从衣柜底部找出黑色作战服。　　被关在门外的繁叶撇了撇嘴。　　不久后迟岫开了门，看了一眼繁叶，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居民楼背面的窗台跳下。　　这里可以躲避一下联邦那些眼线的监视。　　繁叶望着迟岫几步就从高楼下去，丝毫不费力，心中暗道：牛批！　　然后发动异能飘了下去。　　中途还不忘记关窗户。　　迟岫披着斗篷遮住身形，黑色口罩遮住下半张脸，背着双刀，斗篷内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她纤细修长的身材。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迟岫直接原地隐身。　　刚一隐身，不远处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两个穿着便装，容貌普通的男子。　　这样的人混在人群里压根不会被注意到。　　迟岫靠在墙上，身后的双刀抵在墙壁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迟岫低头挑了挑眉。　　两人瞬间扭过头看向迟岫所在的地方，其中一个男子顺手掏出一把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击。　　“砰”的一声，在老居民楼上留下一个不小的弹坑。　　老居民楼的材质经过多年酸雨的侵蚀，早就隐隐有溃散之势。　　这子弹的嵌入，刹那间让老居民楼外部多出了许多条裂缝，弹坑周围呈网状细小裂缝散开。　　老居民楼的居民听到枪声都紧张起来，生怕被殃及池鱼。　　也有胆子大一点的悄悄在商户边偷看。　　这个男子没打中任何东西，脸上划过诧异。　　他旁边的男子眉宇间微动。　　正要说话，又听到轻微的响声，这动静一出，之前开枪的男子嘴唇勾起。　　连开五枪，这次没有瞄准居民楼的墙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子弹似是偏离轨道。　　一下子打入墙壁，这次裂缝更大。　　那男子咬牙，耳朵竖起，认真听着动静并没有注意那面布满裂缝的墙。　　又一次响动，正要有所动作，伴随着“砰”的一声，那男子发出闷哼，一口血涌出来。　　眼睛瞪的大大的，映着恐惧。　　正在不远处站着的迟岫抬眸，看向老居民楼四楼站在窗户边上的一人对视。　　也就是迟岫房屋所在楼层的下一层。　　是个有着波浪卷头发的女人。　　迟岫突然笑了，口罩下的嘴唇轻启：“繁叶，看到四楼那个人没有？”

“黄雀在后？”

似是从空气中传来的声音，充斥在迟岫周围。　　“不，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迟岫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