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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章 会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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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父老乡亲,将士们,同僚们,大家辛苦了!刘备这厢有礼了!”

刘备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洋溢着和蔼仁慈的笑容,一边走一边挥手示意,不时揖手,还不时与热情的人们拉了拉手,十分亲民,毫无架子。跟在后面的刘禅亦步亦趋,跟着父亲的样子拱手连连,两旁和前后贴身防护的赵云、陈到、傅彤及带领的白毦亲卫却是神情严肃,如鹰的目光四下扫射,全力戒备。“安国公千岁!”

狂热的人们,无论老幼妇孺,无论身份贵贱,官职大小,都伸出或竖起健康如林的胳膊,在刘禅安排的蝉衣卫引导下,随着刘备的问候,嘴里声嘶力竭吼出口号狂热应和,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大道两旁全副武装,执枪持刀正在紧张警戒的将士也跟着人们喝起了口号。“多谢!多谢!”

刘备一边挥手热情回应,一边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湿胸襟。“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民心可用,军心可用。兵本乃胜利之本,战争的伟力根植于人民之中!”

刘备激动莫名,喃喃自语。“公嗣啊!你说得对,不,是哪位时常在你梦中出现的伟人说得对。”

刘备感慨万千,扭头对刘禅说道:“要想取得大汉兴复事业的胜利,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的力量。我们是鱼,而老百姓是水。没水我们这些鱼就会成为死鱼干鱼,什么事都干不成,生存都生存不了,何谈大汉复兴大业!”

高坛下面的小广场上站满了文武臣僚,为了安全老百姓就只能在高坛外围摇旗呐喊。无论是元从派、荊襄派,还是益州派、东州派,这些真心或假意拥护刘备季汉政权的官员们按官职大小,由小到大依次纵队排列,纹丝不动地站立等待。在这个如此隆重如山的仪式,人人遵规蹈矩,个个宝相庄严,表面上不敢有半点敷衍怠慢。“安国公千岁!”

见刘备走近,官员们一齐躬身问安。“大家辛苦了!”

刘备对官僚们一一挥手示意,微笑点头。刘禅边走边用眼睛四下扫射,观察官吏们的神情举止,很快他就看见了曾经对刘氏父子满肚腹诽的神棍张裕、杜琼,狂士李氏三龙。刘禅不怀好意地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看看他们敢不敢造次。此时群臣弯腰躹躬,毕恭毕敬,张裕看着刘备的背影,站直了腰,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周群察觉不妙,赶紧伸手拉扯张裕的衣袖,张裕却是置之不理。这一切恰好被刘禅尽收眼底,刘禅心中大怒,为不破坏这个典礼的隆重气氛,他竭力把怒火压在心头,强笑欢颜道:“张裕老儿,你这是想升天还是想下地狱呢?”

刘禅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张裕耳朵里却不蒂是晴天霹雳。张裕如遭雷击,抬头看着刘禅,脸色惨白,抬起少了手指的手擦了接豆大的汗水,嚅嚅道:“少……主……主公,何……何出此言?”

刘禅冷哼了一声,对张裕附耳压低声音道:“你在想什么,你心知肚明。再有下次,本少爷不介意送你和一家老小下地狱,反正蜀中像你这样反动的神棍也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在成都未献之前,张裕就吃过刘禅的亏,如今他身陷刘禅的势力范围之中,人为刀俎我如砧板上的鱼肉,生死操于刘禅之手。张裕被吓得满脸惨无人色,身体颤抖战粟,如抖筛糖,连称死罪不敢造次。“谅你也不敢。”

刘禅鄙夷地看了张裕一眼,不屑一顾低声道。一旁的燕山雪和金发狮王车师按住剑柄,只待少主一声令下,就要格杀无论,当场取下张裕的项上人头。“周先生,看来你和张裕选的这个吉日吉时不错。”

刘禅拍了拍周群的肩头,丢下一句,扬长而去,快步追上刘备。此时,刘备已分别和元从、荊襄、益州、东州四派的低中级官员打过招呼,又对荆襄派的马稷、蒋琬、向朗、陈震、伊籍等人,益州派的费观、费祎、费诗、杨洪、张裔、王商、黄权等人,东州派的吴班、孟达、吴懿等人,极力抚慰笼络,搏得了这几个派系的阵阵好感,君臣热情互动,其乐融融。特别是对刘琰、孙乾、简雍这几个数十年来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元从兄弟,刘备更是极尽好言抚慰之能事。这些老兄弟被感动得一个个涕泪交加,唏嘘不语,大发感慨。数十年来,这些来自涿郡的北方人,背井离乡,抛兄弃弟,不离不弃跟随着他们心目中的明主,颠沛流离,流浪千里,历尽千辛万苦,无数次死里逃生,现在终于有了立锥之地,看到了美好的希望和未来。“恭喜主公!”

他们一齐鞠躬,毕恭毕敬施礼,一切感动都尽在这一句的字里行间。恭喜主公刘备就是恭喜他们自己,他们深知玄德是个重情重义的明主,无论富贵穷贱都不会抛弃他们,因为当初起事时,主公曾对他们说过“匡扶汉室至死不渝,苟富贵勿相忘”这句话,此话虽过去数十年,却犹在耳边。““匡扶汉室至死不渝,苟富贵勿相忘!”

刘备仿佛当年的豪情万丈的少年,话语苍老,却丝毫不显气绥虚弱,反而中气十足,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此刻,相隔数十年,这话曾在当初风华正茂的涿郡少年耳边响起,如今又在两鬓斑白满面沧桑的涿郡老人耳边响起。“玄德……”“威硕……”“公佑……”“宪和……”五双略有老人斑的手紧紧叠在一起,欣喜和感动交织,泪水和笑声交加。站在不远处的元从重臣糜竺、重将张飞见状也是眼圈发红,如不是碍于庄严典礼众目睽睽,他们也要跑过去发泄一下情感。元从派官员人数较少,除了上述数人,还有总督镇守荆州的关羽,出任南郡太守的糜芳,公安太守士仁,裨将军张南、冯习等人。所以刘备对这些硕果仅存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老臣是格外看顾的。看到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投来异样的眼光,刘禅赶紧对刘备附耳提醒:“父亲,此地非发泄感情之地,不宜久留,晚宴再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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