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栋的时候，罗望知开口：“历朝历代之中，霁代皇室是出了名的喜爱瓷器，因此，制瓷工艺也在那时发展到了巅峰。”

他正经说话的时候，没了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特别能唬人，林袅袅眯着眼睛看他，又偏过头，不能笑，不能笑……烛隐的目光停在展柜左下角。一件白柚五瓣梅花盘安安静静搁置在那里。盘身均呈等分五瓣，敞口圆润，内外皆施白釉，施釉均匀，整个造型素白淡雅，通透如玉。他看得太过入神，专注。林袅袅和罗望知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关于这个，好像有一个说法，霁朝末代皇室有一位不知是公主还是皇子偏爱此物，故而烧制了许多造型新颖奇特的花口盘专供观赏。”

林袅袅依稀记得小时候去罗家，罗叔叔总爱给他们三个讲故事，正史野史都有。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林袅袅快忘了，没想到罗望知还记得，还能在此刻提起。烛隐脑子里的思绪乱作一团，记忆中，有一件瓷器浮现而出，他跟着念到：“冰瓷？”

这两个字落进罗望知的耳朵里，他颇有些意外，但还是开口解释：“是有这么种瓷器，其纹片如冰破裂，裂片层叠，可以展现出无限自然美感，不过自霁朝灭亡，工艺也随之消失，有市无价。”

简而言之，好看，但是有钱也买不到。正说着话，管家敲门进来，“老板，江小姐到了。”

“嗯，好。”

罗望知转头对着林袅袅说：“我有点事情，你们两个先看。”

两个人匆匆下楼。方才罗望知在场，林袅袅不好多问，眼下终于有了机会：“怎么样，有想起什么来吗？”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收获。”

烛隐苦笑一声，有用的记忆没找到，但是……“他刚刚说冰瓷已经失传了。”

林袅袅点头。“我的记忆里，有一段是关于冰瓷工艺的。”

烛隐顿了顿，仍然不太确定：“很完整。”

完整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林袅袅：“？”

猛啊，一上来就玩个大的。随时随地解锁新技能。“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复刻瓷器？烛隐的表情貌似真打算这样，林袅袅赶紧说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瓷器制作的工艺程序复杂，耗时巨长，没个三年五载，不太好说。“你忘记了，我是鸟类，很多耗时的阶段都可以略过的。”

“……”也有道理。如果他真的做成了……林袅袅想，这也是一件造福人类的事情。有太多工艺失传无迹可循，能找回一件是一件。于是，她拍了拍烛隐的肩膀以资鼓励，“加油，看好你，我相信你可以的。”

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烛隐很是无奈，“那我要是做不到，会不会有点丢人？”

林袅袅特别理所应当的接到：“那我就会忘记。”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楼下。罗望知下楼的时候，江深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件。身上穿的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职业套装。见他下来，江深略微抬了抬眉，点头示意：“小罗总。”

“这又不是在公司，不用这么喊我。”

罗望知摆了摆手，“这个文件是做什么的？”

他记得罗望周这会儿在公司来着，大老远的把文件带这儿来做什么？“是望周让我带过来的，关于分公司那边的材料。”

江深的咬字节奏都有一股独特的韵味，软绵绵的，却又字字干脆。听到这个称呼，罗望知小小酸了一下，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你也可以叫我望知。”

江深：“？”

他们两个人貌似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意识到失态，罗望知快速调整了下状态，“我哥现在在公司，中午才回来。”

“好的。”

尴尬无话。罗望知恨自己肚子里咋就没有点墨水，当时就应该多听点课，现在聊天也不知道可以聊什么。看完了瓷器，林袅袅和烛隐也不打算在楼上久留，出门的时候，林袅袅注意到了架子上的丝巾。浅蓝色的，像是女人的东西。这难道也是藏品？林袅袅盯着看，“这是哪朝哪代的古董，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正想着，就听烛隐说道：“这个不是古董。”

“你还有这能力呢？”

“我可以辨别古董的真伪，但是。”

烛隐忍不住笑，怎么感觉她有点傻乎乎的，“这明明就是现代丝巾啊。”

主要是罗望知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乍然看见这个，她一时有些愣神，没想到就被人取笑了，林袅袅掐了他一下，试图阻止：“不许笑，不许笑，不许笑。”

然而毫无效果，烛隐的笑越来越大声。林袅袅见阻止不了，只得转移话题：“你还能看见古董的真伪啊？”

“可以。”

烛隐停下来，只是面上还有些笑意残存，“只要是有灵气的东西，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古董经过千百年的沉淀，有一些灵气也正常，那些假冒伪劣产品就没有了，故而，在他眼里是不是真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哇，那你有空陪我去古玩市场淘一淘吧。”

林袅袅笑眯眯的说道，她仿佛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财富在向她招手。发财的路，就在前方！烛隐当然很乐意，“好啊，我是不会把现代丝巾认成古董的。”

“……”这个梗今天是过不去了呗。林袅袅表示，这鸟蔫坏蔫坏的。“放心，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给传出去的。”

烛隐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很可爱。林袅袅不想理他，转身出了门。从前怎么不觉得他有这么皮。还有罗望知，没事把丝巾挂在收藏室里做什么，害得她误会，还要被这只鸟给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