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槐跳下马车，转身走入秦府。身后一只修长的手探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隐没在夜色中，慕北朔才将帘子放下。“殿下，要回馆驿吗？”

长风觉出慕北朔的古怪，小心翼翼地听着马车里的动静。方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他耳里，对于慕北朔的举动他也有点惊奇，殿下从未将谁的话放在心上，怎么唯独对凌槐如此上心？难道......“方才在烟翠楼，遇到了严祈与赵子易。赵氏与萧丞相结为姻亲，现在严祈又与其出现在一处，边关恐有异变。长风，派人盯紧这几人。”

凌槐躺在浴桶中，在氤氲热气中慢慢放空下来。脑中思绪万千，她手上掌握着李玉娘一案的所有卷宗，却难以将信息梳理成一张网络。“凌儿！”

凌槐惊醒，透过屏风可以依稀看见窗外有个人影。房门打开，凌槐一席素紫长裙，青丝全披，不施粉黛。清风吹扬间，一股馨香浮现。“严祈，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严祈低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不自觉吞咽一下。“难道没有事，就不可以与你叙旧吗？”

凌槐表面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吐槽，有正常人会选择在别人洗澡的时候跑来叙旧的吗？“瞧，我还特意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甜酒。”

严祈倒了两杯酒，晾在月光下，杯里似躺着一汪清泉，空气中弥漫淡淡甜甜的香气。凌槐迟疑一下。她对酒精严重过敏，之前一直是滴酒不沾。“上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塞外的春天还没有到来，你也没能如愿看到荼蘼花开绽放的样子。”

严祈一面讲，一面从怀里取出一只香囊，“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对不起，严祈。”

凌槐低下眼眸，“我不想要瞒你，其实我在前段时间得了失忆症，已经记不得你说的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故事了？”

严祈目光灼灼，伸手箍住凌槐，当看到她清明眼眸还是放了手。凌槐心中莫名有点刺痛，或许原来的凌槐也放不下严祈，才会在失去记忆后如此难过。“没关系，只要我还在你身边，我们之间还可以有很多很多难忘的事可以做。”

严祈淡淡一笑，眉梢眼角间多了一分释怀，“我还没有带你看过塞北的雪，听过江南的雨，闻过西海的风，也没有带你尝过东陵的茶。这些我们以后都可以去做，好吗凌儿？”

“好。”

看着他，凌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若是原来的凌槐重获一生，也会选择严祈吧？但凌槐心中又存了个疑惑，当年在嘉陵江的恩公又会在哪里？如果自己选错了人，会不会就回不去了？月光微凉，凌槐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只觉得睡得极好，心里似乎有什么遗失的东西回来了。宿县馆驿。月光如水泼洒，慕北朔坐在院中饮茶，墨色衣摆上也侵染了月光。突然，一处黑影自墙外跳进来。“殿下，严祈去找了凌小姐，两个人似乎在叙旧。只是......”长风有点为难地看着他。慕北朔眉眼轻挑，“说下去。”

“只是严祈与凌小姐关系似乎很亲密，两人相拥，还约定要去做很多难忘的事情。”

长风一面说着一面悄悄观察着慕北朔的表情。果然，慕北朔不禁皱下眉头，“叙旧？相拥？”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明，严祈去见凌小姐时，凌小姐还在沐浴。”

长风忍着表情，方才慕北朔的反应已经验证他心里的想法。殿下什么都深思熟虑，只是对男女之事太木讷，若再不抓紧机会，这凌小姐可就是别人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