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都看不出名堂，会是我想多了吗？“哥，有个无关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

“该不该说就别说了。”

钱大勇缩起肩膀，嘿嘿两声，“你知道在这紫禁城下有个潘家园？”

我点了下头，潘家园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地方，以前常听顺哥提及，那里是最大的文物买卖的地方。“咱这条巷子上百分之八十的铺子都是从那边过来的！我查过这条街近五年的收益情况，发现个奇怪的事。”

钱大勇一边开车，一边让我取过后座上的包，里面有这条街近五年的收益表。这条街最初就是条门面街，卖小吃杂货，因为连着边上几家四合院，所以在四合院被列为非遗之后，这条街也跟着成了名。京城四合院很多，但不是所有四合院都能被列入非遗的。因为这区里的四合院原是晚清一王爷的府邸，后因多次转手，偌大的府邸被分割的分割，被没收的没收，好好的一处大院子四分五裂，划分出三个小院子，府邸的后花园也被征收，改建。直到十来年前，有个华裔商人归国，花了大价钱买下这片地，将分割的院子重新翻新，还原出原来的模样，保留了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后，申请非遗，近几年才通过申请，这片区域也成了保护对象。卖古董的看中了这里的文化底蕴，拿着非遗做嘘头，想借此把文玩这块做大，于是买下挨着大宅院的整条街，出租给作古董的商家。头两年生意还都不错，后来这片区发生了件怪事，当时闹得是人心慌慌，后来这事又不了了之，但随之沿街商铺开始潦倒，无人问津。商家等到合同到期就搬走了，仅剩的这几家还在苦撑，指望着开春可以有个翻盘，结果连年关都过不去。“怪事？”

貌似这怪事是个转折，要说老宅院翻新过后不会留下什么脏东西，即便有也早就闹了，何须等上数十年才来搞怪。“嗯，宅子闹鬼！住在这片的人都听到半夜有女人歌声从大宅院传出来，还有小孩的哭声！”

我咦了声，钱大勇小声道：“哥，这事确实怪！这大宅院还没整合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可几个院子整到一块，按原貌翻新了，反倒是翻出了鬼，你说这事怪不怪？”

“怪是怪，我觉着你更怪！有这么个地方，你还能忍着不来窥探，我觉着你比大宅院更奇怪。”

钱大勇把车停在了街边的车位上，“嘻嘻！还是哥了解我，大宅院内部情况我已经摸熟了，一会回学校，我在给你看，咱们先去看看铺子。”

先前在视频里，我已经看过铺子的大概，此刻站在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实际看景，这条街比我想象的还要破旧。门头也好，街墙也好都很老，店铺还是老规格的铺子，门前有高高的门槛，门套还是石柱子，门上还有挂匾。视觉上这条街比老巷还要老，随便走进一家铺子，店里摆着字画瓷瓶啥的，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钱大勇上前敲了敲柜面，伙计抬起头，眼都没睁开咕哝了句，继续趴着。我冲钱大勇摆摆手，不用把人叫醒，不想醒的人你是永远都喊不醒的。这里铺子格局是一样的，一间铺子大概有四十来平，顶有六米高，大部分铺子都做了隔层。这里的铺子都有后门，南北通风。我转悠了一圈，从后面出来。铺子后门正对着大宅院的围墙，我不太懂风水，但看这门前一条小径沿着高墙，压根就照不到太阳，终日背影，这铺子能好嘛！从后门沿街走到街尾，小径上潮湿滑溜，这里几乎没有半点人际。绕道街前，正门对着大街，一条街由东向西，不见头不见尾的，中间对着又是院墙，还是一处有弯道的院墙。整条街现在看下来就像是一条被蒙着罐子里的八角虫，四面八方都被堵得死死的，这要不是沾着皇城根的紫气，抢了些运势，才风光了几年。要我说要不是挨着大宅院，靠着紫禁城，这街早就败了。看完了整条街，我还挺满意。说句老话，这街不能细看，看细哪哪都是问题，要在这街上做买卖，不整个大玩意，还真压不住。回到车上，钱大勇问我怎么说？我觉着可以，这价还能再压，不用跟商家谈，直接这条街的产权人，我要买下整条街。钱大勇瞪大眸子，“整街？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地方我刚刚也说了，闹不起来的。”

我笑笑不语，旁人怎么做生意我管不着，我有我的盘算。“听我的没错，咱们做的可不是活人买卖，不用拘泥活人的门道。”

钱大勇顿时恍然大悟，一拍方向盘，“成，整街买下，咱也风光风光。”

回学校前，我先去了趟私家永远看望叔公，私下把老巷和张村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他。老叔公感叹万分，我没痛下杀手杀了村里人，他赶到很欣慰，在京城这段时间，他就一直担心我会下杀手，好在我没这么干，封了张村也是不得已，但愿能找到解决的法子。我卖了老巷上的铺子，叔公很不赞成，毕竟那是爷爷留下的东西，再怎么难也不能就这么卖了，况且，我还不知道卖给了谁，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把铺子卖了，万一爷爷回来了，找不到铺子咋整？但事已至此，叔公也没再责怪我什么，现在张村回不去了，老巷的铺子也没了，他情绪低落，不知何去何从。京城古董街还没给着落，我尚未对叔公坦白此事，不想看他难过，我主动提及方杰的事。叔公瞥了我一眼，说道：“方杰是你爷爷的随侍，他既然认了你，就让他跟着吧！”

方家祖上两代就开始跟着张家祭主做事，一代传一代，到了我爷爷辈，两家人早就无法分割。这次老巷出了这么当的事，我没能救回阿婆，但给方杰留下了一点念想。方家人重情义，正因为我这举措，才会得方杰的忠心。虽说我现在有了随侍，但要想坐稳这个祭主之位，还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