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塔山，我就是从这里下去，揭了红盖，放出了群鬼，被迫继承张家衣钵，娶了鬼妻。这次，我不知道下去会遇到什么，不过心境完全不同了。钟灵怀疑龙三他们遇到的可能是尸竜，它是尸鬼与人类的产物，比尸鬼更残暴，毒性也更强，一边的糯米对其尸毒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有用塔山下的墙灰与糯米混合，可延缓尸毒发作。香灰？我忍不住笑出声，钟灵白了我一眼，她不是在开玩笑。“你下去时可得记着，不能碰下面任何的东西，西南角点上蜡烛，取墙灰时，若蜡烛灭了，立刻上来。”

我点点头，记下这些后，钻入入口。龙三想跟着一起进来，被我推了出去，“你跟着下去反而碍事，上面等着就是，由她护着，你不会有危险。”

她？龙三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并没看到第三个人，他哆嗦了下，捂住耳朵，险些叫出声。“不可调皮。”

我看着凑到龙三耳边的钟灵，呵斥了声。钟灵撇撇嘴，钻进雨伞里。我把雨伞留在了入口，顺着阶梯下到塔底，在西南角点上蜡烛，等了片刻，走向中间的香炉。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器皿，将炉子里香灰一点点拨进碗里，盛满之后，盖上盖子，对着香炉拜了拜，拿起蜡烛，退出石塔。刚想吹灭蜡烛，钟灵抬手挡住，我不解的望着她，“点着蜡烛下山，烛火不灭，小鬼近不了身。”

我舔了下发干的唇瓣，悬着心走下山。还好一路无事，到了村口，我吹灭蜡烛，遇上从村里出来的苗人，一同返回山洞。还没惊动便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老族长咽气了。我们刚走没多久，老族长突然坐起来，下地走了两步，大喝一声，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苗人听了我的忠告，没敢动老族长的尸体，一直守在洞外，刚才听到洞里有声音，进来查看，老族长尸体不见了，他倒下的地方只剩一摊黑水。龙三一听，气的直跳脚，将两人打到在地后，跑进洞内，对着一摊黑水嚎啕大哭起来。苗疆人有自己的风俗，人死后，活人扛着尸身，行走大山，直至山顶，将尸身献给琼山苍鹰，以祈后人安福。可现在，老族长死了，死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对于整族的人来说，这意味着大祸临头的凶兆。龙三抹去眼泪，徒手想从黑水中扒出老族长的尸骨，我见状赶紧上前阻止，将他拖出洞外。尸竜的尸毒腐蚀性极强，它能融化坚硬的骨头，这东西决不能让它流出去害人。“尸竜的毒，碰不得。”

我看了眼龙三，取过糯米走进洞内。想到这，我取出一小部分糯米留着备用，将剩下的糯米撒在黑水上，看着黑水被糯米吸收后，再用土掩盖，确保没有一滴黑水流出后，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走出洞外。“封洞！”

冷静下来的龙三带着苗人，把山洞的入口封死，他用弯刀在石头上刻下碑文，按照他们那的习俗，给老族长扎了草人后，下跪拜别。回县城的车已经没了，我带着龙三回了张村。老妈见着我们也没问，煮了些糖水当宵夜，随后自己回房休息了。我把龙三他们安顿在自己的屋子，老族长的离世，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我走出屋子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塔山。龙三提到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人？能抓捕尸竜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会是给提供龙三线索的人吗？突然，我听到屋里传来争执声，龙三怒吼了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我吧唧了下嘴，去了老妈的屋里。下半夜，听到动静，我支起窗户朝外张望，看到那几个苗人整装离开。这个点路上没车没人的太危险，就算要走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于是我下床追了出去，走到院门口看到龙三孤零零的站在那。龙三一直望着离开的族人，直到看不到人影才转过身，见着我微微一愣，“他们要回湘西！”

我点点头，龙三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我想跟着你！”

我又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龙三的想法很简单，他亲眼见过老族长的下场，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想在此之前，找到那伙人，替老族长报仇。我示意龙三跟我回房，将剩下的糯米与香灰搅拌均匀，涂抹在龙三的胳膊上。全程，我俩都没说话。混合着香灰的糯米，并没有起到祛尸毒的作用，龙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我试着挖掉腐肉，然而刚挖掉一块，还没下第二刀，新的腐肉便滋长出来，看着这一幕，我再也下不了手。我问钟灵还有没有其他法子可解，钟灵没有搭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