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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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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刘天昊平时办案一向是以冷静沉着、超强逻辑、敏锐度极高著称,可当他的叔叔刘明阳被凶手劫持后,他却乱了方寸。他几乎疯狂般地冲出房间,跑到电梯旁不断地按着电梯控制按钮,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却并无半点反应,他正要转身前往消防通道,一只手却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这样急躁也是没用的,锁定凶手的身份才能解救叔叔,你这样慌里慌张地出去找,能找到嘛?”

韩孟丹语气平和地劝道。刘天昊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冒出来:“我不能让我叔出事!”

“没人想叔叔出事,但你需要冷静下来才行,无论你现在多着急,都不可能立刻抓到凶手。”

韩孟丹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抓得更紧。单凭力量,两个韩孟丹也抓不住刘天昊,但刘天昊却感到这只手上充满了力量,让他无法抗拒,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冲着韩孟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谢谢你孟丹。”

“走吧,先看看现场吧,也许会有所收获。”

韩孟丹慢慢地松开了手,转身朝现场走去。虞乘风已经把现场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发现除了客厅有搏斗过的痕迹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的破坏,地面上散落的血迹已经呈紫黑色凝结状态,血迹都是完成形态,并没有被拖行拉长的痕迹。刘天昊看完现场后松了一口气:“血迹成滴落状而不是喷溅状,说明叔叔所受的伤并不重,很可能是口鼻受伤滴落在地面的,客厅中的大部分家具保持完成,这说明两人搏斗的程度并不激烈,凶手应该是提前潜入房间,等叔叔进入客厅之后突然出现袭击,叔叔凭借本能抵抗了几下后晕厥……”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儿思索着。“小区的物业管理很到位,公共区域都是摄像头,想避开很难。而刘叔体重大约在八十公斤左右,身材高大,凶手是如何把他运出去的呢?”

苗小叶从外面走了进来,又说道:“小区的监控我刚才已经让物业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她是国安局侦查员,办事效率和能力超群,几乎在看到房间内有血迹时,就立刻到物业去调监控。刘天昊感激地看了一眼苗小叶,说道:“从客厅中残留的脚印来看,绑走我叔叔的人就是神秘人,目的却不是为了杀死他。”

虞乘风赞同地点点头:“杀人很容易,但绑走一个人并不容易。”

绑架的目的性一般都是为了利益,刘明阳没钱,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爷子,没什么利益可图,但神秘人究竟为什么大费周折绑架刘明阳?按说和当年奸杀案有关的还有一个蒋小琴,但自打上次被袭后,蒋小琴立刻离开中国躲了起来,至于躲到了哪里却没人知道,神秘人再神通广大,也没法查到蒋小琴的行踪,自然要杀死蒋小琴的事儿也就成为了不可能。如果弄不清楚神秘人抓刘明阳的动机,很难捕捉到他的踪迹。刘天昊把沙发上一些散落的相片和相框拿到茶几上,随后坐在沙发上闭目思索。苗小叶不知道状况,还以为刘天昊身体出了问题,正要上前询问,却被一旁的韩孟丹拦住。韩孟丹和虞乘风很清楚,刘天昊这是在冥思,梳理案情相关的所有线索,以便从中找出破绽。过了不知多久,刘天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若不是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苗小叶甚至以为这是一座雕像。韩孟丹和虞乘风并没有闲着,继续勘察现场收集着证据。苗小叶是痕迹追踪专家,耐心是最基本的素养,但她却无法适应刘天昊的沉默,正当她准备上前查看刘天昊时,他却突然动了一下,脸上奇迹般地恢复了自信和从容。“乘风,帮我查个人。”

刘天昊从头到尾把线索都梳理了一遍,对神秘人的印象清晰了很多。虞乘风正从地面上捡起一个物件放进证物袋里,听到刘天昊的声音后立刻应了一声,回到沙发前。刘天昊站起身,说道:“男性,南阳籍,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体重九十公斤,健壮,骨架很大,发型是刚健型,相貌普通,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当过侦察兵,应该是两年兵后退伍,精通擒拿格斗,擅使用匕首,能利用一切物件当做杀人工具,可能姓陆,如果念过高中,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但在高考时可能落榜,有较强的动手能力,以及一个加工机械的场地、车间或者手工小作坊。还有,他没有案底!”

虞乘风对刘天昊的分析并不惊讶,但在一旁的苗小叶却瞪大眼睛望着刘天昊。“81式军刺早已被淘汰,他怎么会有这种军刺?”

韩孟丹问道。“早年,军队对军备品的管控里比较弱,导致很多军品正品流到民间,三棱军刺和81军刺是早年流出来的,两者的功能仅限于杀人,比较单一,而之后研发量产的多功能匕首,比如95式多用途刺刀,因为军队管控比较严,市面上很少见到。神秘人手上有81式军刺并不代表着他是那个年代的兵。”

虞乘风说道。他是典型的军刺收藏迷,家里收藏的正品和复刻品数不胜数。“乘风,你让文媛给神秘人做一幅肖像还原,以便核实他的身份,相貌就按照陆某某的相貌来做。”

刘天昊说道。虞乘风没再说话,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你所说的这些是怎么分析来的?”

苗小叶感到好奇。“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份,在蒋小琴家里,我和他交手之前对过话,当时他以为我只是孤身一人,并未想到我提前在卧室里安装了监控。”

刘天昊说道。韩孟丹应了一声,但苗小叶依然是一脸懵的状态。她看向韩孟丹,韩孟丹微微笑了笑,把刘天昊和神秘人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让刘天昊想不到的是,韩孟丹不但是一名好法医,还是一名绝佳的演员,不但把内容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甚至连语境都完全匹配。……“他本不该死,可是却死了,那些该死的人却活着!”

神秘人眼神中露出恨意。“我也知道,想把当年的案子翻过来很难,但仇恨一直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能坐视不理,你知道一个人内心充满仇恨的痛苦吗?你没痛苦过,所以永远不会懂。”

“你说啥都没用,铁证如山,就像当年的陆某某一样,你这辈子也不会洗清冤屈,我感谢你帮我找到蒋小琴和刘大龙这对恶人夫妻,今天她逃过一劫,但终究逃不出我的手!”

神秘人嘿嘿一笑。“从我杀朱占林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再活着,所以你也别说让我收手的事儿,不可能。”

……神秘人的话在刘天昊的脑海里依然清晰,在韩孟丹重复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能再次感受到神秘人语气中的决心和十足的怨气。“你曾经和我说过这些,按照他的话分析,神秘人和陆某某之间肯定有血缘关系,否则也不可能豁出命来做这件事儿。”

韩孟丹说道。大多数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看世界,陆某某所涉及的奸杀案可以成为饭后谈资,可以成为新闻热点,但人们绝不会为陆某某鸣冤,甚至连同情都不会有,能真正感同身受的只有陆某某的至亲。陆某某的父母当年身体就不好,别说复仇,连生计都很困难,陆某某被执行枪决后,老两口因为心里憋屈加上思念儿子,不久后先后去世,因此,能为陆某某做出如此大牺牲来翻案的也只有他的后代。“神秘人的体型特征这个比较简单,因为我和他交过手,至于他的年纪,陆某某涉及的奸杀案发生在1999年7月,而陆某某在此之前并未结婚,也没有孩子,如果神秘人和陆某某有直接血缘关系,也就是陆某某的后代,按照时间推算,他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岁,按照十八岁当兵来计算,应该是两年兵退伍,按照他的身手来看,应该是受过特种训练,但搏杀的技术并不成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我击杀,所以当天在蒋小琴家他并未和我缠斗,甚至不惜留下线索81军刺也要逃走。”

刘天昊解释道。苗小叶点了点头,她身为国安局侦查员,逻辑思维能力自不必说。“据我所知,陆某某家庭条件极差,人又懒,名声也不好,并没有女友,也就不可能有后代。”

韩孟丹说道。“从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但凡事都有意外。”

刘天昊拿出叔叔的手机晃了晃,又说道:“齐维审讯罗爱凤很顺利,不但成功翻案,而且还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当年的陆家曾经收留过一个智障女子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智障女子走失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也许就是这名智障女子给陆家留下了后代。”

刘天昊分析道。陆家当年是出了名的穷,陆某某继承了父母的守旧和懒惰,三口人连饭都吃不饱,如果没有特别的目的,不可能收留智障女子。“既然是智障女子,就算生下了孩子,孩子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

韩孟丹几乎穷追不舍地问着。“这一点目前还无法查究,但很快他就会给咱们带来答案!”

刘天昊终于找回了自我,那个极具自信和睿智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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