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唯唯诺诺的不敢啃声，他身边的两个警察摇了摇头，元济恼怒的敲了下法杖，大地震颤了几下才停下来，他掐指算了下，剥开跟前的警员大踏步的走了甬道。“立即让他们过来，务必在三点前将这里的尸骸全都挖出来。”
元济的话音越来越远，码头上只留下他后背的残影，转眼就消失在了尽头。我看着地下几人手忙脚乱的替小警察包扎伤口，起身跃起，几个跳空下来到园区附近。大白天里园区被雾气迷了影什么都看不清了，雾气中一个人影在迅速游走，他像条蛇一般在空荡荡的过道上跑出了S弯道。人影绕开的地方是一个个野鬼，这些野鬼双手垂在两边，身子弯曲的不能再弯曲的漫无目的在过道上走来走去，雾气将这些野鬼藏匿在其中。那人影穿梭在雾气中准确无误的避开了这些野鬼，我跟着那人影来到了商务楼前。园区上方的云层压得很实，黑压压的乌云几乎是贴在了屋顶上方，厚重的云层中似乎还带着一小撮的雷电，这不是寻常的云层。我看了眼屋顶上方的云层，那里有巫素素布下的结界，破除的法阵尚未完全褪去，这云层极有可能是奔着那个去的。园区被云层笼罩，昏暗中给了那些野鬼一个可以在大半天容身的地方，它们可以肆意藏在雾气中游走在阳间，遇上活人便可恶作剧下，这些雾气与野鬼在寻常人眼里是看不见的。今天是工作日，海关大楼周边停着不少车辆，报警器时不时闹腾几下，从大楼里出来好几个人全都是因为报警器乱响作祟。人影进入大楼后就没了踪迹，我站在商务楼前，大门敞开，一楼大厅里的服务台前几个女孩正在聊天，门口有保安把门。大厅的构建很简单，一张半圆形的服务台横在大门的右侧，边上是电梯房，两边都有上下电梯和安全通道。另一侧是绿化与山水石的布景，墙体后面就是后门的安全通道。一楼的挑高层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二楼以上的楼层格局完全一样，电梯房出来分左右两边办公区域，中间是服务台，因为一楼占据的较多的高度，二楼与三楼间的高度就显得极为压抑，加上中间的这根横梁，感觉坐在里面的女孩稍稍站起来就能头顶撞墙了。我从后门进入，小警察先前说这里有人死了，还遇到了鬼，在附近转了圈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有人死了不该死这么淡定的模样，难不成小警察是见了鬼。寻思间我已经来到五楼，走出铁门便看到水塔上站着个人，他面朝我双手合十，冲我念了声法号。我盯着元济，感觉他是有意在等我。大摇大摆走上前，跃上水塔来到元济跟前，“大师也是来参观的？”
元济摇摇头，神情严肃，手中佛祖贝塔拨弄的啪啦啪啦的响，他看起来极其不淡定。忽然，元济聚起法杖指向头顶的乌云，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一道天雷从云层中降下打在法杖上，闪电通过法杖引到元济的身体里。元济身体狂颤，抖擞的紧跟风中凌乱的叶子似的，口中都吐泡泡了还不肯撒手。我惊骇的盯着元济这疯狂的举动，心想这老秃驴是不是傻了，哪有人这么引雷烧身的，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雷电通过元济的身体朝着地下蔓延，原本干燥的水塔或许是因为昨晚一场大雨现在积了水，雷电入水后泛起巨大的水泡，电流顺着水面一路延伸到整个屋顶，被隐藏的法阵就此呈现出来。我眯起眼揣测着元济的用意，他睁圆了眸子一寸寸的将劈啪作响的阵图尽收眼底后，挥舞法杖纵身跃起，朝着阵图中宫位置上砸了下去。我险些就要喊出‘不要’两字，硬是忍了下来，看着元济将巫素素耗尽魂力布下的结界打碎，整个大楼顿时动摇起来。元济站在阵眼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整座大楼在结界保护下才没有野鬼敢进入，现在结界破了，再也挡不住外面那些游走的野鬼。这栋大楼建立在渔村之上，这里曾发生过杀戮，土地里藏在怨气与血腥，常年以往积累的下戾气是野鬼贪婪的食物。先前屋顶上布下阵图，用来制衡这里戾气的同时也是吞噬整个码头怨气的口子。巫素素破除了这个口子，利用这个图阵布下防守的结界，为的就是不让那些野鬼进入大楼，现在好了，这老秃驴一仗下去给那些野鬼打开了大门，整栋楼被戾气占满，再也挡不住那些野鬼入侵了。用不了多久更多野鬼孤魂会朝着这边涌来，届时我看他如何收场。大楼震动几分钟才稳定下来，底下传来嘈杂声，整个大楼的人都跑了出来，抬头望着屋顶，听到有人喊着地震什么的，我退到边缘后方，远处警笛作响，不一会各种救援的车子驶来，大楼被封锁，不仅是大楼整个园区都被封了。园区办公的人员全都撤离，等着人都走光后，元济才稍稍有了动作，他直起身子吁了口气，“这帮龟孙子总算有点作用了。”
听着他骂了句龟孙子，我很快就联想到了调查科的人，这三个字还挺贴切的。别地的调查科是什么德性我不知道，这西山镇的还真不咋地，干正经事的没有，胡搅蛮缠的挺多，一帮人坏蔫的很。“小施主，这次对不住了。”
元济走向我，“老衲也是不得已才破了这里的结界，浪费了巫小主的用心。”
我心里冷哼了声，“大师不远千里来这里，想必是知道点什么。昨日来不及与大师叙旧，今个正好没旁人，大师想是知道黑气出来作祟才赶到此处，那黑气究竟是什么？我看它与霍家出现的黑气极为相似，还望大师坦言相告。”
元济摆摆手说了句‘不急’后，调转身子往楼下跑去。我撇撇嘴跟着他身后来到一楼大厅，元济在大厅中央画了个符印，看符文不显示佛中人，他数次施展道术着实让人生疑。“老衲入佛门前拜过山门，跟着散修道人修学过几年，后来启蒙恩师在除祟时不幸身亡，老衲没能出师就折了师父，心存愧疚便带着恩师入了佛门，一心为恩师祈助他老人家能早日得道成仙。”
元济一边用朱砂在地上画符，一边说着我心里的困惑，他的神情极度奉承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敬的意思。画完最后一笔，元济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冲我笑了下，“很久不用了，小施主替老衲看看可有什么地方错误，这镇邪咒以前恩师常用的，我还有点记忆，期望能用此咒抵挡下今晚的攻势。”
我看了眼何止是有用啊，这里的镇邪咒都能抵挡下一只刚入将神的鬼将了，“大师谦虚了，当天下能佛道双修的人，我看唯有大师您了。”
元济似乎并没听出我言辞下的嘲讽，他哈哈笑着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今日怎么没见巫小主？”
“内子昨晚太过劳累，我让她在家里休息，中元节鬼门大开，驱鬼镇邪本来就是我们四相分内事，这种脏活累活哪能让巫家插手的事。”
元济哈哈两声，他走出大厅望着远处的，自顾自的说起那日的事。那晚若非巫素素独立破除这里图阵，他也无法破阵除去黑气。自从西山口村回来后，元济自称他一直在追查黑气的由来，木阳子是百年前的术士，他被人招回现世作乱，黑气中隐藏着强大的怨念，他追查了许久发现点有意思的东西。黑气中的怨气来自一个源自庞大的阵法，布阵的人并不在阵中，此阵最先出现在战场上用来御敌的，控阵的人可在千里之外以物布阵推阵，简单的说就是隔空打阵。说着，元济做了个手势，我看懂了。“小施主可还记得我们在霍家医院下发现的诡阵吗？”
元济撩起袖子做了个下棋的动作。我挑了下眉，他的意思就是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这怎么可能？元济深高莫测的望着远处诡异的笑了笑，“珍珑棋局。”
他说出了我心里刹那间揣测的四个字，当元济提到了棋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四个字，不可能是因为没人能摆出这盘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人可以做到。珍珑棋局只是那些所为高人茶后用来吹嘘的纸上谈兵，不可能有人将这纸上谈兵的东西化为实物，更不可能有人用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与心智来操作。我摇了摇头，“大师已是遁入空门的人，怎么还相信江湖中这些不切实际的茶后谈资。”
元济又是一声淡笑，“小施主当真觉得这是谈资，你是唯一一个进入过木阳子元神的人，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假象吗？若不是珍珑棋局，谁能有这个本事操控那些已死的人，谁又能将万丈尸鬼放出霍乱人间，千年两世，20年前尸鬼再现，你真的没想过？”
一口冷气倒吸，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