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结界时候留下的。慧心从破口处钻进去，我与巫素素对看了眼，跟着进入。大晚上，慧心把我们带到想要做什么？除掉木阳子后，产科医院的怨气也随之散的干干净净，现在这里就是一栋废弃潦倒的医院，黑暗中弥漫着神秘的色彩，一处真正带有恐怖色彩的鬼楼。慧心念着佛号进入林子，来到坑洞前，他驻足而立，背影奉城的朝着坑洞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念着经文。半柱香后，慧心起立叹了口气道：“当年恩施耗费半生的心血在这里筑起浩然碑，为的就是能安抚那些枉死的亡魂。没想着那恶煞将他老人家心善之意如此践踏，孰可忍是不可忍。”

说着慧心怒喝了声对着坑洞连续拍下数掌，雄厚有劲的掌风拍打在石壁上溅起层层沙土石屑，片刻间半个坑洞被掌风击塌，沙土走石滚滚而下将坑洞掩埋。慧心站在灰土中纹丝不动，直到尘埃降落他才转身走向我们，来到跟前念了声佛号，露出悔不当初的神情道：“两位小施主定是满肚疑问，老衲带你们来此就是想解开整件事。”

巫素素正想要问，我暗中扯了下她袖子，不动声色道：“大师所指的事是指三月三诅咒、木阳子、王景荣还是飞仙图？”

慧心抬起头，背光下他的脸看起来模糊不清，这人在西山镇有着很高的风评，他是人们心目中不择不扣的活菩萨，比神仙还要受人尊敬的人，这样的人完美无缺，可世上真有无暇之人吗？慧心挑了下眉一贯的笑了笑道：“小施主问的正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请随我来。”

慧心引着我们进入大厅，从我们走过的阶梯进入地下室，下面大部分已经被清理干净。我发现几处地面被人手动撬走，此刻的现场几乎已经看不到地下室原来的模样，很多东西不是被清走就是被二次摧毁，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探究寻找的价值。慧心跨过鸿沟登上这里仅有被保留下来的祭台，站在十几层阶梯的高处，他张开手臂仰着头，像是在享受被万人叩拜敬仰的情绪中哼哼笑了几声。等他从自我臆想中回过神后，他摆弄双手在胸前结出个圆镜，头顶破口处洒下月光，打在圆镜上，地面奇迹般出现一副画。“小施主适才问的那个问题，都在这幅图里。”

我揉住巫素素的细腰几个纵越来到祭台上，盯着慧心胸前的阵印惊呼道：“这是幻境？”

“飞仙图。”

与此同时，巫素素盯着地上的图喊了声，她在破布上见过这幅图的冰山一角，从寥寥几笔勾线中，她可以肯定这就是飞仙图的全貌。“大师，你怎么会有这幅图？”

慧心大手一挥盘腿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的喘了几口摆摆手道：“没错，巫小主有眼力。这张飞仙图原是我佛家圣物，千年前因一场浩劫陨落民间就此不得所踪。”

“三界大战。”

我冲口而出的四个字令慧心身体一僵，他极为诧异的看向我，嘴角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我盯着逐渐隐去的飞仙图解释道：“我在木阳子心里见过那场战役，大师也相信有飞天神女存在吗？她真的是来普照世人而不是带来厄运的厉鬼？”

慧心摇摇头，他沉默了片刻叹息了声冲我们道：“这都是孽缘。”

孽缘缘起千百年前出现的浩劫，三界大战后，天地重塑，人间沦为炼狱。活人与死人共生的人间只有强者可以活下来，活人死后成为尸鬼，尸鬼屠杀活人，周而复始下人间再无活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人间泯灭的那刻它伸出援手，天仙神女带着神兵利器降世，她复活浴血奋战的将士，率领复生的术士杀尽尸鬼，凭借神器重塑人间，那些存活下来的兵将与术士便是新人间的第一批活人。飞仙神女完成使命回归天界那天，她死了。肉身化作血雨，尸骨化为利器，将人间的活人全都斩杀殆尽，随同飞仙神女一起沦落的还有她带来的四神器。无人知道缘由，那些年飞仙神女流落人间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她回归天位时强行破身也要血洗人间万物。关于飞仙神女的传闻有很多，慧心说的只是其中一个版本，我在木阳子内心处看到的又是另一个版本，孰真孰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轮不到我们这些后人来做评判。“集齐四神器复活飞仙神女，人间才有机会活下来。”

慧心望着消失的飞仙图念了声佛话，他平静的脸上动容的浮现出一丝为天下苍生担忧则忧的神情。半饷，他抬起双眸看向我道：“我入寺为僧前曾是一名还没拜山门的茅山小道，师父耗尽毕生修为算尽天机，最终因泄露天机，死了。他临死前留下一句话，‘人间末日降至，唯有阴童神女降世，方可扭转乾坤’。”

慧心几乎耗尽力气般用力吼出最后几句话，他身后像是窜起万丈光芒将它整个人打量的无比光鲜耀眼，光满散去后，慧心颓然的耷拉下脑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安，不由再次想起20年前的那场尸疫。“大师仁义仁善，您想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说，是否与霍家事有关？”

巫素素反手握住我的手，她极其冷静的盯着慧心，脸上平静的完全看不到一丝情绪。“霍家从头至尾都是自作孽不可活，百年诅咒的因果报应。我尚且有一事不明。”

巫素素忽然嘴角含笑，眼里带着无比温柔的柔情，声音细软的叫人听着就想舒舒服服睡一觉般浑身酥软。“霍家是被木阳子利用，王富贵与王景荣呢？他们不是天师匠人，更不是天命之人，吴黑子把他们牵扯进来不是多此一举？大师莫要告诉我什么命格清奇之类的蠢话，这类话偏偏世人还行，想骗过我巫家，那您真是有眼无珠了。”

此番话一出，顿时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巫素素说的每个字都如千斤巨石敲打在我心坎上，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烙铁般将我浮躁、难平、疑惑、愤怒等情绪一点点敲打的平平整整，再也翻不出任何浪花来。巫素素盯着慧心的笑意加深，她不卑不亢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师，请直言。”

最后一声轻重敲到好处就像慧心大师桌上的编钟，噹的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直击人心。慧心大师眉心舒展，他双手合十冲着巫素素念了声佛号站起身，“巫小主多虑了，老衲并没有想要交付两位任何事。小主不明白的也是老衲想知道的。哎，木阳子已魂飞魄散，不然也可捉来问一问了。”

说罢，慧心一脸懊悔的摇摇头走出地下室，站在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拖的很长很长。“时间差不多了，两位小施主准备何时出发？老衲可以为两位安排车辆护送。”

“明日。”

慧心点点头，再无其他话的上了车，回到医馆时已经过了子夜。我走下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扒着车门冲慧心道：“大师入寺前拜的是哪个山门？”

“未能拜山门。”

我啊了声，敲了敲自己脑袋，故作失礼的道歉道：“看我这脑子尽忘了您说过这事，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大师回去路上小心，夜路黑，小鬼难防。”

目送车子离开后，我跨进门槛关上门，巫素素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翘着小嘴。“老秃驴耍的好一手推波逐流。”

我一指戳在她眉心上，宠溺道：“跟你说过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你的摄心术要么狠辣的彻底，要么就不要做。这半上不下的，老秃驴能上你的勾？没当面反摄你心就很给你面子了。”

巫素素揉着被戳痛的额头，不服气道：“那你怎么就中计了？”

我扯起嘴角，在她耳边道：“那是我心甘情愿，心里坦荡荡，不怕你窥觊。”